麵對魏然的持刀威脅,夏青檸乖乖配合。她站起身後,立即伸手去抓魏然的手臂,想要把刀子奪下來。她以格鬥成績第一名從警校畢業,就算麵對一個橫豎180的壯漢也不會束手就擒。可她在魏然手底下沒撐過十回合,就被扔回了椅子。一旁周和慕與蘇瑾怕被牽連,齊齊後退。辦公區域一片狼藉,資料坐墊飛舞的到處都是……魏然收回水果刀,幽幽道:“孫赫權雖疏於鍛煉,可也是成年男性。如果有人拿刀子威脅他,他不會束手就擒。畢竟不像搶劫,是可以破財免災的事情。他寫了這麼多年的推理,一定看得出,對方是帶著殺意來的。但是現場沒有他反抗的痕跡,所以,這個推理依舊不成立。”話音剛落,夏青檸抽出配槍,對準魏然。她幽幽笑道:“如果是這樣呢?”如果凶手拿著的是手槍,是這種一秒就可以取人性命的東西。那孫赫權必須識時務,不敢輕易反抗。而且,我國是有限槍令的,凶手持槍這件事倒可以成為一個很重要的抓捕線索。周和慕弱弱舉手:“凶手是怎樣做到既用手槍威脅死者,又分心劃破死者的動脈呢?那時候的孫赫權應該還有反抗的餘地……”夏青檸被問住了。魏然轉身看向蘇瑾:“你的屍檢報告確定準確無誤?死者身上無其它外傷?”原本對自己專業水平很有自信的蘇瑾突然開始質疑自己的能力,她微微一笑:“要不……我再去剖一遍?”魏然冷著臉默許。夏青檸切實感受到了老大的雙標,如果剛剛說“再剖一遍”的人是她,現在腦袋應該已經開瓢了。二次解剖,蘇瑾依舊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線索。唯一可能讓死者疏於反抗的隻有他胃袋裡的一點酒精,死者體內的確乙醇轉化酶偏少,但不至過敏,少量的紅酒也許會讓他產生醉意,但不會讓他喪失反抗能力。莫說泉海市,就算上到省局,蘇瑾也是最好的法醫。複查兩次的結果,魏然沒有理由懷疑。所以,還是他與夏青檸的推理有誤。那頭夏青檸拄著下巴蹲在牆角,像一球粉色的蘑菇。她抬起眼,亮出一對明晃晃的黑眼圈。魏然以為她在操心案子,可她卻沒心沒肺的喊道:“老大,我餓了。”她這一天,除了早飯,灌進肚子的就隻有咖啡了。魏然攥了攥拳,最後還是用比較溫和的語氣淡淡回複:“這個時間沒有外賣了,煮泡麵吧。”夏青檸繼續蹲在原地。她沒有煮泡麵的能力。後來,魏然沒有把煮好的泡麵扣在她腦袋上,真的是莫亞斯心理輔導療效顯著。淩晨三點後,大家相繼找窩睡去。獨留周和慕加班,劈裡啪啦敲著鍵盤,想要將消失的那段錄像複原。早上八點三十七分,魏然接到張局電話,讓四人趕赴杜明死亡現場。可憐周和慕,睡了不足兩小時,黑眼圈湧現不說,頭發都要禿了。杜明,男,三十四歲,未婚。是國內數一數二的推理家,作品大部分已被影視化。他與孫赫權各成一派,兩家粉絲總想撕出一個高低上下。孫赫權說自家才是權威,文筆細膩,推理細致,基本找不出什麼地方不合邏輯。杜明則以幽默的語言聞名,他的作品著重描寫人性與心理,推理方麵的邏輯會稍遜一籌。雙方粉絲經常在網絡平台打得不可開交,孫說孫有理,杜說杜牛逼。現在兩起命案相繼曝光,雙方粉絲難得團結一次。他們直接向警局開炮,希望警局快些還兩位作家一個公道,不要像先前的“網紅連續被殺案”。都死光了,才知道放馬後炮。刷出這些評論的周和慕怒摔手機……然後再撿回來……還好,隻壞了鋼化膜。按照工資比例來計算,他隻能換得起鋼化膜。杜明死在泳池,蘇瑾初步判斷是溺死。死亡時間大致在昨晚二十二點至淩晨三點之間,經泳池的水浸泡,無法確定具體死亡時間。他身穿泳褲,身上無明顯外傷,泳池附近的監控在三天前壞掉了。因為這個季節幾乎沒人使用泳池,所以物業部門一直沒有修繕。從第一現場觀察,很像自殺。當然,事情不會那麼簡單。蘇瑾歎氣道:“室外泳池……你們會在這種天氣跑出來遊泳嗎?”夏青檸裹了裹外套,和資深宅男周和慕一起搖了搖頭。那頭魏然皺眉提出異議:“也不是不可能。”蘇瑾又道:“你常年鍛煉,有冬泳的習慣也是正常。可你看死者,不過三十四歲,就啤酒肚、梨形腿。頸椎與肩周看起來也不是很健康,顯然是常年久坐且疏於鍛煉。這種人會遊泳就很不容易了,怎麼可能在冬天跑到室外冬泳?死者不是意外溺死,而是被人推下來的。”“可他穿得是泳褲。”夏青檸道,“如果死者是這個季節不會在外遊泳的人,又怎麼會穿著泳褲出現在泳池邊上?”魏然看了一眼死者,淡淡道:“所以這裡應該不是第一案發現場。”死者應該是在彆處被淹死後被凶手換上泳褲,運過來扔進泳池的。因為這裡不是第一現場,所以可以找到的線索少之又少。痕檢科的警員將基本信息調查結束後,上車離開。蘇瑾看著杜明的屍體,稍顯興奮。因為第六感告訴他,這是一具同孫赫權一樣充滿秘密的屍體。但她希望自己的解剖報告交上去後,不會再受到魏然的質疑。周和慕需要調查泳池附近的監控、死者住所附近的監控,以及死者生前的關係網,責任重大。夏青檸被分配去死者家裡找尋線索,魏然選擇同行。夏青檸認為老大這是不放心自己的工作能力,他可能真的認為她染了頭發後,智商就真的隨著頭發裡的黑色素一起流失了。杜明住得是泉海市內相對高檔的小區。如果不是高檔小區,內部不會設有泳池。如果高檔的不夠級彆,也不會在這個季節就續上水。看著泳池旁打掃得一塵不染的環境,夏青檸摸著下巴問道:“有錢人都喜歡這個季節出來遊泳嗎?”魏然也發現了問題所在,直接帶著夏青檸去找了小區的保安,也就是這起案子的報案人。今天一早兒,保安張章準備例行巡邏一周後,與保安李宇換班。走到花壇邊上,他遠遠就看到泳池內有什麼東西在飄著。這個季節很少有人會出來遊泳,就算有,也不會這麼早。張章以為是大風刮來了塑料袋,準備前往打撈。誰料湊近一看,才發現是個男人。準確來說,是一具已經泡得腫脹的屍體。他尖叫著跑遠,正巧看到來換班的李宇。李宇的膽子大些,馬上恢複理智,報了警。趕到的警員確認張章與杜明並不認識後,就讓他先回保安室休息。說等魏然他們來了,也許還有事情要問他。可魏然趕到現場後,直接聽了警員的彙報,就把張章忘在了一邊。如果不是突然有事要問人家,張章怕是要在保安室內擔驚受怕的被晾上一天。“這種天氣會有人來遊泳嗎?”魏然叼著煙,倚在保安室門前懶懶問道,“蓄水這麼早是因為什麼?美觀?”張章呆怔在一旁,沒有回答。李宇見狀,站起來說道:“前些日子有一個劇組來我們小區取景拍攝,要拍一組女演員跳到泳池裡找東西的鏡頭。開發商覺得這是一個好的宣傳機會,就提前在泳池蓄了水。”“什麼劇組?”李宇拿出手機,翻出幾張照片,回憶道:“好像是個刑偵劇,那個演凶手的把證據丟進了泳池,女主奮不顧身跳了下去。然後女主腳抽筋了,男主又跳下去救女主,演凶手的就這樣逃跑了。”“現在的編劇可真沒常識……”夏青檸嘖嘖吐槽,“如果那個腳抽筋的女主是我,我家老大彆說為了救我放跑凶手了,他不把凶手扔下來砸死我都是看在證物的麵子上。”李宇笑出聲來:“這位小警官可真逗,人家兩個演員飾演的是情侶,罪犯當然沒有媳婦重要了。”這種覺悟的男人,回家應該不會跪搓衣板,但很難成為人民的公仆。夏青檸撇了撇嘴:“我工作也有一年了,怎麼就是小警官了?”魏然在旁冷哼道:“看你那個頭發,人家沒懷疑你警察的身份你就知足吧。”夏青檸閉緊嘴巴,不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