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門口處的大美人笑了笑：“你好，我叫蘇瑾，新搬來的……你能去幫我看看水管嗎？”“我不會修。”他搖了搖頭，“你還是找專業的來看看吧。”“我不知道上哪能找到專業的，你還是來幫我看看吧，有個男生在身邊，我也覺得安心。”蘇瑾緩緩向後讓了一步，從心理上減少了對王小林的壓迫感。她後退，敵人也許便會上前。可王小林還是在搖頭，“我真的不懂，你去問問彆人吧。”他想要關門，手腕卻被人一把抓住，是先前那個見過女警。夏青檸看起來弱不禁風人畜無害，可力氣卻大的出奇。她手下一個寸勁，便將王小林拽出了屋子。下手這般重，她還不忘麵帶微笑，與他客氣道：“好歹見過一麵，沒必要如此生分。邀請我們進去坐坐不行嗎？”沒拿到收查令，就得想想合法手段。比如他們此時狀況已經可以構成強闖民宅，但隻要麵帶微笑，態度夠好。那就隻是禮貌的上門問候，與“強闖”二字沒什麼關係。王小林掙紮拒絕：“家裡不太方便招待你們，請你們離開。請你放開我，不然我就告你……”“強闖民宅”四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魏然已經帶人衝進了屋子。他與周和慕像是兩個要買房子的暴發戶，進屋開始就到處查看並對王小林的裝修風格品頭論足。王小林想要製止，無奈手腕被夏青檸拿住。他一邊掙紮一邊忍無可忍喊道：“這是我家，請你們離開！”而後，周和慕找到了貓砂盆，並一點也沒嫌臟的把它拖到王小林麵前：“這是什麼？”“貓砂和貓屎。”“貓呢？”“和你們沒關係吧！”而後，魏然將昏迷的yoyo從臥室抱了出來。“這是受害者莫妮妮的貓，為什麼她的貓會在你這裡？”魏然皺眉，“雖然辛苦，但是得麻煩你陪我們走一趟了。”王小林不知放棄：“你們如何確定它是莫妮妮的貓？”“貓不能確定的話，這雙手應該是卡西的沒錯吧……”蘇瑾推開床墊子，將藏在床下泡在福爾馬林的一雙手拿了出來。她笑了笑，“不好意思，我這雙鼻子，對福爾馬林的味道特彆敏感。彆說藏在床下了，你就算是喝了它，我們聞得到。”技術科的同誌相繼趕到，並接過蘇瑾懷裡的罐子。這給了蘇瑾繼續發揮才能的機會，於是，她又取下牆上“亞絲娜”的拚圖，找到了藏在後麵Sunny的麵皮。“證據確鑿。”夏青檸皺了皺眉，“你們愉悅犯的心思，還真是讓人難以捉摸。”“姓名？”“王小林。”“年齡？”“27。”“殺人理由。”“開心。”王小林緩緩抬起下巴，“這個理由不行嗎？”夏青檸頭腦一熱摔了杯子，她冷冷問道：“揍你一頓我能開心，你能讓我開心一下嗎？”魏然用筆尖敲了敲桌麵，淡淡道：“冷靜些，又不是剛來實習的孩子。”他抬頭，冷冷問王小林：“連殺三人，時間倉促，有什麼著急的理由嗎？”“我不急，隻是想著早殺晚殺都得殺，不如趁早解決。”王小林笑了笑，“反正你們警察也沒什麼用，就算能捉住我還不是得等我殺完人之後追在我屁股後麵對媒體解釋說一定會快速抓到凶手。不過這一次還真得表揚表揚你們，三天破案，聽說你們是特案組？行，還算合格。”魏然也摔了杯子，距離動手隻差王小林再多挑釁一句話的距離。“冷靜些，你已經是成熟的特案組組長了。”夏青檸在一旁不鹹不淡的寬慰道。魏然冷冷瞪了她一眼。而後，他們兩位都冷靜了。網紅連續被殺，影響相當惡劣。這件事驚動了媒體，局裡領導也甚是著急。局長張衛國同誌在特案組破案期間，上頂領導壓力，下抗媒體輿論抨擊。夾縫中做人的張局小心翼翼催促魏然同誌加快破案速度，魏然同誌冷冷一笑：“你行你上。”警察局局長做到他這份上，說出去隻怕不隻是丟人的問題。想當年，張局也是脾氣暴躁之人。率領自己的小分隊奮鬥在與犯罪分子鬥智鬥勇的第一線，破案無數。後來他升了官，魏然接替了他原本的位置。魏然比他聰明，比他破案率高，脾氣也比他大。退居二線的張衛國再也沒有當年叱吒風雲的氣勢，明明升了官，可他卻覺自己就是一個給魏然解決後勤事務的後勤部長。這件事張局自己心裡有數，也不止一次想過要找回自己的地位，然而，沒用。“年輕人有點脾氣是應該的，老子讓著他！”張局每每這樣安慰自己道。事實證明，魏然的確厲害。這樣連續殺人的大案，不出三天，已經解決。終於不用與各方勢力斡旋的張局倍感欣慰，忙忙跑來基層送溫暖。玩電腦的科技人員周和慕熱情的招待了他，然後就沒人搭理他了……據說魏然和夏青檸正在審問犯人，蘇瑾正在研究王小林的人臉剝離技術。其他人員也在各司其職，忙得不可開交。張局突然回憶起自己在一線時的熱血沸騰，站在審訊室外，透過單向玻璃看到裡麵的情況……現在的年輕人，可真是沉穩。如果是他審，現在可能已經衝上去揍人了。王小林交代的很痛快，作案細節與特案組眾人推理基本相同。他計劃明確，首先潛入Sunny家，並以Sunny的身份在那裡生活一個星期。因為他曾與Sunny有過“合作”，所以輕而易舉便讓Sunny打開了門。殺死Sunny後，他又以外賣員的身份接近卡西，並殺死他奪走他的雙手。最後，他將一隻受了傷的貓扔在莫妮妮的車前，誘騙對方下車並將其謎暈。十分周密的殺人計劃，如果不是一些他不甚了解的細節暴露了他的手法，警方縱然將整個泉海市翻個底朝天，怕是也找不到他。審訊結束，可以結案並向法院提交嫌疑人了。可魏然與夏青檸走出審訊室時，雙方臉色都不怎麼好看。張局以為他們兩個是被王小林的囂張態度惹得怒氣未消，當即熱情洋溢的迎了上來，提議犒賞特案組眾人。魏然擺了擺手：“對不起，我想回家睡覺。”夏青檸有氣無力附和著：“對不起，我想回家洗澡。”張局沉著臉，心情不太愉悅。魏然轉身，張局以為他回心轉意。不料人家卻是問了句：“張局，您來這裡視察工作嗎？”張衛國同誌咬了咬牙，轉而怒氣衝衝離開了。魏然皺眉，問夏青檸：“你招他了？”“我沒有。”夏青檸反駁，“應該是你惹到他了……可他畢竟是局長，老大你這種態度會影響以後升官發財的，我覺得您得客氣點。要不我幫您把人叫回來，好好哄哄？”魏然搖頭：“不用，他是我爸。”夏青檸瞬間一臉驚恐，一個姓魏，一個姓張，這父子關係貌似有些複雜。魏然繼續道：“他是我養父，我親爸在我七歲那年被連環殺手殺害了，我媽看到命案現場後精神出了一點兒問題。老張是我爸的朋友，就收養了我。”“您把這麼私密的事情告訴我……”夏青檸顫顫道，“您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不會告訴任何人的！所以，請您務必手下留情，不要殺我滅口。”魏然翻了個白眼：“檔案上寫得很清楚，那些老同事都知道，所以並不算什麼了不起的秘密。所以你放心，就算我想弄死你，也一定不是因為這個。”夏青檸嗚咽一聲，被嚇出貓叫。案子算是破了。雖然不是下班時間，但特案組的同誌們已經連續加班三天，張局就給提前下了班。臨走前，夏青檸特意繞去收押室看了一眼王小林。他戴著手銬，倚在牆角，神情平靜，甚至嘴角帶笑。他像一個得到心愛玩具的孩子，即使為了買那個玩具他偷了爸爸的錢被罰站在炎炎烈日下，也沒關係。他發現了夏青檸，側過身來笑了笑。王小林的臉很白，五官也很精致。隻是太過瘦弱，讓他看起來沒有想象中凶手的窮凶極惡，反倒有些被害者的文弱。雖然監控中沒有拍到他女裝時的臉，但夏青檸猜測，那一定很好看，甚至比Sunny本人更加好看。“我已經全部交代了，你還想知道什麼？”他輕聲笑問。夏青檸挑起嘴角，緩緩問道：“我在想，你真正的殺人理由是什麼？”“因為開心。”夏青檸搖了搖頭：“剛剛審問時，我和老大都不夠冷靜，所以許多細節沒想明白，就信了你的鬼話。你不是愉悅犯，你隻是在努力扮演一個愉悅犯。”王小林微微聳肩：“為什麼說我在努力扮演愉悅犯？”“你愛他們，殺了他們，奪走了他們最為重要的東西。可福爾馬林的罐子沒有封好，Sunny麵部皮膚因為漏了空氣而浮現黑斑。而你很快被逮捕到警局，被迫與他們分開了，這些奪人性命才獲得的東西全部離你而去。可你卻平靜的坐在這裡，我看不到你的悲傷，我甚至感覺你鬆了一口氣。”夏青檸倚在門上，欣賞著王小林的表情變化，“你對他們三個的愛，應該比毒癮還要嚴重。可哪有毒癮患者在離開毒品時，表現像你這樣平淡。”王小林眨了眨眼，臉上並沒有過多的波瀾。他說：“子非魚，安知魚之樂？你若當真了解我在想什麼，隻怕就不會成為警察，而是會戴著手銬陪我坐在一起了。”“警察是最接近罪犯的人，我們的區彆從來不在於智商或是想法，而是對欲望的控製力。”夏青檸懶洋洋打了個嗬欠，“為了找到你，我新換的房子還沒來得及回去。我要回去享受我的大浴缸了，至於你，法院審判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