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不就是想要我離開你再也不找你嗎？行，我楚晨今天在這兒跟你發誓，我要是再死皮賴臉地纏著你，我就是烏龜兒子王八蛋！”季姝“撲哧”一聲笑了：“立個誓都這麼幼稚，真是無藥可救。”楚晨咬著牙，又狠狠地看了一眼這個女人之後，抬腿就走。包間的門被摔得“哐當”一聲，單調的悶響，仿佛也在抱怨著這殘酷的人生。季姝嘴角仍是彎著的，隻是眼角終於流下淚來。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自言自語：“季安生，你看到沒，你媽媽今天做了一件多麼英明的蠢事。”曾嵐覺得最近的莫嘯白對她保護得有些過度了。自打她出院以來，他每天堅持開車接送她上下班，晚上更是親自下廚給她做飯。家務事一樣都不許她碰也就罷了，連她泡澡時間長一點他都要擔心地進來看看她是不是暈過去了。實驗室裡少了秦征，曾嵐的工作量陡然增加了一倍。莫嘯白知道了以後第二天就打著跟進項目的名頭大搖大擺地出現在研究所，傲慢且霸道地要求王主任馬上給曾嵐配一個新助手。並且特意明晃晃地暗示，性彆女。於是曾嵐又收了個新徒弟，一個A大碩士剛畢業的女孩，叫王瑩，其實隻比曾嵐小了四歲，看上去卻是無比的新新人類。賣萌裝可愛撒嬌小偷懶，樣樣精通，實驗技能知識水平卻是馬馬虎虎大手大腳。經常不懂裝懂也就罷了，做事還極其不認真。短短一個星期，就已經讓曾嵐頭疼得要抓狂了。於是她更加無比懷念秦征在的日子。都說國內研究生素質水平下降了，可也不帶這麼個降法吧。王瑩這姑娘，來的這幾天最喜歡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趕在快下班的時候趴在實驗室的窗口，一見到莫嘯白的車子駛入研究所大院，就興高采烈地跑去告訴曾嵐，嵐姐嵐姐，你老公來接你了！曾嵐始終就沒想明白，明明是她老公，王瑩如此興奮是為哪般。莫嘯白走上了樓，滿麵春風地見誰都笑著打招呼。這家夥現在完全沉浸在“曾嵐老公”這個稱謂裡不能自拔，儼然一副研究所好女婿的姿態。見到興奮的王瑩，莫嘯白也會笑著跟她閒扯兩句，曾嵐的實驗室裡再也沒有了其他男人，心情簡直不能更好。曾嵐坐上車子，係好安全帶，對著一臉漾笑的莫嘯白，認真地問：“你好像很喜歡王瑩？”莫嘯白挑挑眉，莫非是吃醋了？心花怒放，卻還是裝出一臉嚴肅道：“小姑娘挺開朗的，人不錯啊。”曾嵐無奈地搖頭：“除了開朗之外，研究員最需要的品質是認真與嚴謹。這個女孩實在不適合搞研究。”原來是在認真地探討這個姑娘的品質問題。莫嘯白略有些失望。“這些都是可以慢慢培養的，強將手下無弱兵，她跟著你肯定能慢慢改好。”曾嵐的眉頭微蹙，轉過臉來，一雙眼睛盯著他看：“你果然挺喜歡她的？”莫嘯白的心跳就這麼被她的一句話說得跳快了兩拍，笑得無比舒爽。所以曾嵐確實是吃醋了。正好趕上一個紅燈，莫嘯白腳踩著刹車，忽然就轉過頭去親了曾嵐的臉頰一下。“寶貝，我怎麼這麼喜歡你為我吃醋呢？”他笑得十分頑劣。曾嵐當即紅了臉，白他一眼：“誰吃醋了，你想多了。我隻是非常懷念秦征。”莫嘯白臉色一沉：“不許想他！”曾嵐憋著笑：“綠燈了快點走吧。”“晚飯想吃點什麼？”“都可以。”“吃魚怎麼樣？提神醒腦，老公我給你露一手我的絕活。咱這就去買條活魚。”“好。”曾嵐雖然隻回答了一個字，心裡的甜蜜卻已經滿滿地溢出來了。她抿著嘴，餘光瞄著開車的莫嘯白，他的側臉正好映在夕陽裡，乾淨英俊，越看越好看。“想看就彆忍著了，看自己老公還這麼偷偷摸摸的。”某人大言不慚。曾嵐很聽話，直接轉過頭去，認真地麵對著他的側臉，也不說話，就這麼看著。莫嘯白反倒被她的目光看得有點不自在了：“寶貝，你也不用看得這麼豪放吧？”超市裡人特彆多，畢竟已經接近年關，到處都是人擠人，卻也十分熱鬨。莫嘯白推著一輛手推車，一隻手拉著曾嵐攥得緊緊的，生怕她丟了一樣。曾嵐卻覺得被他這樣牽著很礙事，因為她買東西時候的習慣是至少拿三樣產品放在手上仔細對比，分析各項成分，檢查有無防腐劑，確定包裝材料是否符合規格。一隻手被牽住，嚴重影響了她的行動力。於是有點不耐煩：“你去那邊買魚吧，我在這兒好好對比一下這幾種營養麥片。”“有什麼好對比的，直接買最貴的那個就行了。”某人十分財大氣粗。女博士卻一臉嚴肅地搖頭：“價錢不是問題，關鍵是成分配比。我想順便買兩包拿去給季姝，對待孕婦食品的質量問題必須嚴格把關。”莫嘯白投降，知道如果跟她爭辯下去，這一晚上都不會安寧，便悻悻地推車去了生鮮區。曾嵐總算多空出一隻手，又拿起一包不同品牌的麥片，站在貨架邊上核對著營養配比表。身後有人擠過來，曾嵐被撞得一個趔趄險些跌倒。她抬起頭，見到不少人從她身邊經過，而就在這條貨架的前方，圍了一群人。應該是什麼商品在搞限時促銷。她不是個愛湊熱鬨的人，所以看到這種情形，第一反應是離開這裡給人流讓路。轉身的時候，卻與一個人四目相對。那是很久違了的，一雙熟悉的眼睛，可那目光卻又是那麼陌生。楊繆穿著一身鮮亮的衣服，見到曾嵐，還是習慣性地推了推他的眼鏡框。曾嵐知道，他這個動作表明他心裡的不知所措。曾嵐猶豫了三秒，是大方地走過去和這個人打招呼，還是假裝不認識直接走過去。她的決定還沒做出，楊繆卻先一步地走上前來，開口道：“曾嵐，好久不見。”聲音還是那種熟悉的、悶悶的聲音，語氣也還是熟悉的謙卑隨和。可眼前這個人，早已不是當年那個穿著格子襯衫套著起球的毛衣的那個人了。“好久不見。”曾嵐的聲音不悲不喜。“你，過得還好嗎？”楊繆問。老套的台詞，絲毫沒有新意。如果此刻季姝在場，一定會這樣吐槽。“很好。”曾嵐回答。“你好像，有點變化。”楊繆又打量了一下曾嵐。曾嵐今天穿著很簡單的素色毛衣，牛仔褲，頭發很自然地披散肩頭，僅此而已。她本來就不怎麼熱衷打扮，莫嘯白又天天抱著她說他老婆穿什麼都好看，更加助長了她的穿著隨意之風。“是嗎？”她淡淡扯了扯嘴角，也不問哪裡變了。跟這個人沒什麼好說的。“嗯，你變得更漂亮了。”這句話楊繆說得倒是非常誠懇。如果季姝聽到這句，肯定會翻個白眼，罵他一句，俗。曾嵐隻說了句：“謝謝。”便邁開步子，想要離開：“我先走了，拜拜。”“曾嵐。”楊繆忽然叫住她，“那個，哪天如果有時間，咱們見一麵聊聊天怎麼樣？”還有什麼可聊的？曾嵐剛要開口說一句“不用了”，就見到楊繆身後走過來一個大肚子的女人。一時間有些淩亂。是那個女人嗎？怎麼幾個月不見就變成這樣了？“老公，你怎麼還沒過去啊，晚一點那個洗衣粉就被搶沒了！”那女人走路的姿勢略艱難，一隻手撐著腰，一隻手還推著手推車。見到曾嵐，臉上的不滿化為驚訝，她看看楊繆，又看看曾嵐，神色更加變幻莫測。“哎呀，這位，不是女博士嗎？”女人挽住楊繆的手臂。楊繆掙脫了一下沒成功：“小惠，這是曾嵐。”聲音彆提多彆扭了。曾嵐對著那女人近乎猙獰的笑臉，覺得太陽穴發麻：“你好。”然後便沒了下文。她本就不會客套，更加不會和前未婚夫的現任妻子客套。“我先走了。”她邁開步子，幾乎是落荒而逃。身後卻聽到那女人尖厲的嗓音：“你看看，虧你還偷偷惦記人家，人家早就沒把你當回事了吧？”聲音大得引來不少人注目，堪比超市促銷員。楊繆無奈地悶聲說：“你就彆丟人了，小點聲不行嗎？”那女人卻越發變本加厲：“怎麼著，現在覺得我土了，丟人了？我可不是土嗎？怎麼能跟人家女博士比啊？你看人家，都快三十的年紀了，還一副學生妹打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