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這些事我就不跟你操心了。我一個被當爹的人,還被孩子他媽嫌棄呢,有什麼好說你的。”楚晨苦笑。“你確定那個孩子是你的?”莫嘯白問。“我昨晚也這樣問你老婆來著。不過我想了一夜,季姝真沒什麼理由拿這個騙我。她要是真貪我點錢也就罷了,我給她一張卡心裡還能痛快些。現在這算什麼事啊?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了。”楚晨無奈歎息。“楚晨,如果真是想要的,就放手去追,不要像我一樣追悔莫及。”莫嘯白也歎了口氣,淡淡道。莫嘯白開車去了曾嵐的實驗室,卻發現一大間實驗室空空如也,曾嵐不在,秦征也不在。正尋思著要去會議室找一找的時候,迎麵碰到王主任。“莫先生,您怎麼來了?”“我來找曾嵐,她在開會嗎?實驗室沒人。”“曾嵐啊,她被送去醫院了……”王主任神色複雜。“她怎麼了?”莫嘯白急忙問,心都提到了嗓子口。“唉,都是秦征那小子太大意,曾嵐被他誤關在冷凍室裡幾個小時,要不是曾嵐的朋友及時發現,估計……”“她被送去了哪家醫院?”“中心醫院,據說已經搶救過來了。莫先生你放心,這種事故我們一定嚴肅處理,堅決不會再讓類似事件發生的。其實我們研究所的安全管理一直做得很到位,多少年都不曾出過這樣的事了……”王主任還在滔滔不絕地解釋之時,莫嘯白已經大步衝出了走廊,一路風馳電掣地開車去了醫院。張逸白走進曾嵐的病房,心裡感慨著最近真心不太平。曾嵐躺在加護病房的病床上輸液,紙一般蒼白單薄,麵無血色,平靜的麵孔不悲不喜,卻透著讓人觸目驚心的難過。而送曾嵐來醫院的兩個男人,臉上的表情一個比一個有戲。張逸白不禁納悶起來,這不是小白的老婆嗎,這兩位男同誌痛心疾首得好像有點過了吧。“病人家屬來了嗎?”張逸白假裝不認識曾嵐,一臉的公事公辦。其中那個個子略矮的長相偏女氣的男人微張著嘴,半天卻說:“我是她朋友。有事可以跟我說。”另外一個則一臉楊白勞的悲劇神情:“我是她同事……”張逸白晃著腦袋偷笑,小白啊,這左一個朋友右一個同事的,你老婆挺受歡迎啊。臉上仍是麵不改色:“通知家屬了嗎?需要辦理住院手續。”高興沉默著,身邊的秦征神色一動:“那我現在就打給她丈夫。”然後莫嘯白就衝了進來。張逸白樂了,這效率,堪比神六啊。莫嘯白喘著粗氣,看著昏迷的曾嵐,雙眸裡充斥著心疼與震驚。一股冰冷的含義從心底泛上來:“她怎麼了?老白,我老婆怎麼了?”張逸白胳膊被他抓得有些疼:“小白,你彆急。已經搶救過來了,現在心跳正常,隻是全身處於冰點溫度太久了,部分機能需要時間恢複。我聽急診的人說昨晚就是車禍導致的輕微腦震蕩,今天又來個深度凍傷,你老婆也算福大命大了。”莫嘯白雙眼幾乎噴出血來:“什麼?車禍?昨晚?”秦征“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莫先生,都是我的錯!我叫了兩聲沒人應,以為曾嵐已經先回實驗室了,就把冷凍室的門給鎖上了……要不是高先生來了,我都不知道……”莫嘯白的手緊緊握成拳頭,骨節繃得錚錚作響。怒氣在眼中翻滾聚集,沉澱為黑雲。就在他一拳即將打在秦征頭上時,自己的左臉卻毫無防備地挨了一拳。一轉頭,對上高興眼裡的一抹狠色。“你昨晚對曾嵐做了什麼?如果不是你,她又怎麼可能會失魂落魄地出車禍!”高興咬牙切齒地道。“我……”莫嘯白第一次麵對高興語塞了。“你不配做曾嵐的丈夫!”高興又是一拳打在莫嘯白的右臉。莫嘯白沒有還手,嘴角沁入一絲腥甜。秦征呆了,為什麼明明是他的錯,卻是莫嘯白在挨打?張逸白也呆了,還是第一次見到小白被打不還手的呢。其實心裡有點希望再多看兩眼這樣的好戲,可還是本著職業道德,在高興的第三拳打過來的時候,抓住了高興的胳膊。“這裡是加護病房,要打架出去打!”張逸白冷冷地說。高興喘著粗氣:“對不起,張醫生。”張逸白對莫嘯白說:“小白,你趕緊去給你老婆把住院手續辦了。曾嵐需要住院至少半個月,你得回家給她準備一下。要不乾脆請一個看護,二十四小時陪著她?”“不用,我要親自照顧她。”曾嵐做了一個夢。這個夢特彆長,夢裡的時間仿佛靜止一般,沒有四季變化,也沒有白天黑夜。她一個人獨自守在一個空蕩蕩的房子裡,四麵是白色的牆壁。房間有點冷。她總是忍不住去看向窗外,也不知究竟在看些什麼,又或許是在等待什麼。有個單調的聲音重複地告訴她,不要等了,你等不到的。可她還是一直在等。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些什麼。明明什麼都等不到。什麼都等不到。恍然醒來的時候,眼角有兩顆淚流下來。曾嵐覺得呼吸有些困難,想要吸氣卻咳了起來。然後她聽到有個聲音在耳邊,那麼真切。“曾嵐,你終於醒了。”曾嵐艱難地側過頭,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原來是等到了。“曾嵐,對不起。”這個男人,似乎特彆會說這三個字。比起“我愛你”,他似乎更加擅長說“對不起”。又有兩顆淚落下來。曾嵐皺著眉頭,閉上眼睛,被淚水打濕的睫毛微微顫動。“莫嘯白,這一次,我可以不說沒關係嗎?”“曾嵐,你能不能給我個機會解釋?”他頭一次在她麵前那麼沒有底氣。“莫嘯白,你愛我嗎?”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卻反問道。“曾嵐,我愛你。”他的回答沒有一絲遲疑。曾嵐,我愛你。閉上眼,她又看到了夢境裡那間空蕩蕩的房子。終於,窗外出現了一個人。她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的人。我愛你。“那就夠了。”她說。已經夠了。季姝說愛情就是一個特彆傻逼的事情,再精明再理性的人一旦沾染上了,也會失心瘋。以前的曾嵐不信,因為她的理性和邏輯不允許這樣的失誤發生。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以用理論來解釋的。遇到了問題就要深入分析,然後思考出一項可行的解決辦法,再把這個辦法應用去嘗試解決問題,如果不可行就再重來。她應該聽一聽這個男人的解釋的,然後認真地分析其中的矛盾,辨彆真偽,再根據結論來決定要不要相信他,就算決定再給他一次機會,也一定要讓他保證下不為例。可即便如此,又能怎樣呢?這一刻的曾嵐覺得特彆累。她的大腦被凍得太久,一想事情就疼得厲害。而且她知道,就算她再努力地去想,去分析,也還是得不出一個客觀的結論的。因為她已經不再是那個置身事外的人了。其實思考來思考去,分析來分析去,無非就是想要確認一件事罷了。那還不如直接問來得痛快。你愛我嗎?他說,是的,我愛你。那就夠了。足夠了。她一個人在那間空房子裡等了那麼久,也等累了。那個人就在窗外,她也該走出去了。推開那扇心門,感受一下四季的變化。愛情本來就是有花開花落的,本來就是有開心傷心的,本來就是有希望失望的,本來就是有喜悅沮喪的。推開那扇門,她也不過是一個俗世裡為愛情顛三倒四的普通女子。季姝急急忙忙走到停車場,卻想起大門忘了鎖,又慌慌張張坐上電梯回家,一邊在包裡找鑰匙,一邊急得直歎氣。她沒有化妝,臉色很暗,頭發也隻是隨意地在腦後一攏。穿著簡單的毛衣仔褲、平底鞋,看上去樸素了許多,和平日裡那個妖嬈的夜場女王判若兩人。鑰匙還沒轉動,就覺出身後有個人。季姝機警地拔出鑰匙,一隻手伸進包裡拿起防狼電棒。感覺到身後那個人又靠近了些,季姝猛地一個轉身,拿著電棒的手直直地戳向那人的身體。接著就聽到“啊”的一聲慘叫,一個男人摔倒在地。如果不是懷孕,季姝根本用不著防狼電棒,一個過肩摔就能要了他半條命。楚晨叫得淒慘:“你,你拿什麼玩意兒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