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混，遲早要還的。風順輪流轉，軍訓轉到了淺蒼高一新生頭上。一大早天還蒙蒙亮，集合的號角聲響起，穿著軍裝的學生就一個個嗬欠連天地站到了操場上。“新生軍訓第一項是站軍姿。我先來給大家示範一下……”教官開始示範軍姿的基本動作。不少學生在初中就已經參加過軍訓，因此對這種程度的軍訓有點不屑，甚至覺得有點無聊，心想還不就是站一上午，沒什麼新花樣。結果這位教官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拎了一書包鵝卵石過來。軍訓就軍訓，拿石頭乾什麼?一群學生麵麵相覷，就見教官拿出一塊石頭，放在了自己的左肩上，“既然你們覺得站軍姿無聊，那咱們加點料。我會在你們的兩邊肩膀各放一塊石頭，膝蓋處也放一塊。10分鐘之內，如果誰的石頭掉了，那不好意思，再罰5分鐘。”一時之間，所有學生紛紛躍躍欲試，每人分了三塊鵝卵石，開始往自己肩膀上放。夾鵝卵石站軍姿的效果立竿見影，為了保證石頭不掉，學生們都在不知不覺間雙腿繃直夾緊，兩肩挺直打開保持平衡，手指貼褲線中縫。然而那石頭細膩光滑，全然不如想象中好掌握平衡。一群學生還沒得意幾分鐘，就覺得雙腿站得酸疼，雙手都是汗，稍微一放鬆，肩膀上的石頭就掉了下來。隨著時間推移，大部分同學紛紛“陣亡”。林桑染身體素質好，還沒覺得怎麼樣，但也不敢輕舉妄動。那鵝卵石果真細滑非常，每一秒都是煎熬。蘇明澈感覺自己的汗順著厚厚的軍訓服流進了胸膛中，額角也有汗珠落下來，弄得他臉頰很癢。但他還是忍住沒動。過了一會，那顆汗終於慢慢地滾落下去了。蘇明澈剛要鬆一口氣，忽然一片柳絮迎風飛到了他的脖頸上。那柳絮毛就好像故意和蘇明澈作對，隨風翩翩起舞，圍著他的脖子繞來繞去，甚至乘勢一躍飛到了他的鼻尖上。林桑染用餘光注意到了蘇明澈這邊的狀況。蘇明澈忍得好痛苦，整張臉憋得通紅，卻隻敢小幅度地擠眉弄眼，想把柳絮弄走。最後實在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鵝卵石都掉了。林桑染看到這場景，憋不住笑，笑得渾身一哆嗦，自己的石頭也掉了，隻得認命地出了隊伍。10分鐘到了，6班全軍覆沒。隻見學生們一個個疲憊不堪地站著，再也沒人敢說站軍姿無聊了，一個個老老實實按照教官的要求站軍姿。林桑染雖然站得筆直，但也被烈日曬得渾身冒汗。蘇明澈旁邊的女生站著站著，身子開始搖晃，臉色變得蠟黃，直挺挺地向後倒去。蘇明澈似乎原本是想伸出手拉一把，隻是再三猶豫最終也沒有付諸行動。“教官，這裡有人暈倒了。”所有人都看了過來。教官趕忙跑了過來，林桑染也緊跟著過去了。那女生臉色蠟黃，嘴唇慘白，呼吸急促，額頭密密麻麻都是汗。“應該是中暑了,拿點水來。”教官把女生安置在樹蔭下，給意識模糊的女生喝了點水。“好點了嗎？”“好點了，就是剛才站著站著眼前一下就白了，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教官掃視著隊伍裡的男生，“哪位男生可以把她背到校醫室休息一下。看看是否需要吃點藥。”“我來就行。”林桑染率先開口，已經蹲下身示意女生趴到自己背上。那女生明顯比林桑染看起來胖，教官有點擔心，“你沒問題嗎？”“小case。”林桑染輕輕鬆鬆地起身，攏住女生的腿，毫不費力地往校醫室走去。無數豔羨的目光一路緊緊粘著兩人的背影，每個人都想要逃脫烈日暴曬和站軍姿之苦。誰知過了一會，林桑染竟然在眾人詫異的目光裡跑回來了，蘇明澈也意外地挑了挑眉。“報告！”林桑染氣不喘臉不紅地站定。“歸隊。”教官點點頭。她老老實實地重新站回了隊伍裡。***不一會雲朵遊弋遮住了太陽，習習涼風拂麵而來，終於到了休息時間。學生都摘下帽子，一窩蜂地去拿水，幾個女生搶著拿包補塗防曬霜，唯恐把自己曬黑。“大家靜一靜，咱們休息一會再訓練。有沒有同學想表演才藝啊，唱歌、跳舞什麼的，好讓大家認識一下？”教官用目光鼓勵著每個同學。同學一碰到教官的目光都紛紛低下了頭，剛才還嘰嘰喳喳的隊伍瞬間鴉雀無聲。這種場合，誰都不願意表演才藝吧……蘇明澈仰頭把最後一口溫水倒入口中，忽然瞥見一道身影站了起來。是林桑染。“這位同學，你想表演個什麼才藝啊？”“才藝我不會，前空翻可以嗎？”林桑染眼睛晶晶亮的，說得無比認真。身後傳來一片被水嗆到的咳嗽聲，然後是大片掌聲。林桑染摘下帽子，原地墊步飛快向前跑了幾步，步伐越來越快。忽然一個起跳騰空，借慣性上揚雙臂就是一個前空翻，緊接著她都未做停頓，頭迅速下走。腰肢柔軟地團身翻轉，利索地落地緩衝。這一係列動作隻發生在短短幾秒鐘，林桑染臉不紅氣不喘地站定，高昂著頭微微一笑。周圍同學目瞪口呆，不約而同地紛紛鼓起了掌。在蘇明澈的印象裡，女性應該是香香的、軟軟的，要麼溫柔可人，要麼大大咧咧。但，眼前這個差點把鉛球扔到自己腦袋上的怪力女，這個一口氣能吃12個包子的大胃王，這個能氣定神閒在眾人麵前表演前空翻的林桑染，她遠不是大大咧咧能概括的，除了性彆，哪裡有個女孩子的樣子啊？！蘇明澈無奈地搖搖頭，前麵的林桑染忽然打了個噴嚏。***軍訓第二天是打靶練習。一大清早全體高一學生坐上校車，去往專業的打靶訓練場。教練簡單講解了一下要領和注意事項，就給每人發了10顆子彈，讓大家自由練習。唐朵試著自己打了幾槍，覺得槍實在太重了，自己抬起來都手抖，總是對不準靶子，還是在林桑染的指導下才打了幾槍。其他女生試著打了一槍，被後座力震得虎口生疼，就失去了興致。倒是一群男生玩得格外開心，迅速打完了10顆子彈，開始打女生槍的主意。“女孩子家家的，如果不想打可以給我，我幫你打啊！”一個男生嬉皮笑臉地湊近林桑染，被後者直接無視，林桑染已經試了幾次，一言不發帥氣地托槍，扣動扳機，正中靶心。男生在她身後目瞪口呆。蘇明澈也打得格外出色，一連四槍都中了靶心。他不僅會打，還善於把握射擊的要領。許多男生都好奇地圍成一圈聽他講解。“打靶其實有技巧可循，打過第一發就能清楚後座力和彈道的大概走向。射擊中的“三點一線”原則：槍上缺口、靶心、眼睛是為三點，當三點一線時，瞄準靶心，就能夠逐次修正打靶方向，提升命中靶心的概率。”雖然林桑染不想承認，但不得不佩服，大佬就是大佬。軍訓每一天都麵臨不同的挑戰，大多數人都堅持完成了每一項。林桑染這個怪力女，體力好像永遠用不完一樣。軍體拳打得有模有樣，10公裡徒步也遙遙領先，把一堆人甩在身後。這點著實讓蘇明澈刮目相看。不過，他一看到她就想起很多不太好的回憶，還是離她遠點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