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之後,程嘯天就準備帶著江景畫一起去吃飯,程嘯天說:“要不今天先坐我車吧,吃完飯我送你回去。”江景畫點頭:“也行吧。”李文雙打電話過來告訴程嘯天,她已經在紫氣東來定了一桌,要他們直接開車過去。到了飯店之後,服務員將他們領導了李文雙定好的包廂裡麵。李文雙正坐在包廂裡頭自拍,見江景畫來了,趕緊衝過來給了江景畫一個大大的擁抱。李文雙跟高中那會兒差彆挺大的,那時候李文雙頭發斷不斷長不長的,經常畫著大濃妝,漂亮是漂亮,但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兒,要不怎麼一開始和江景畫劍拔弩張的,知道江景畫和程嘯天關係好就找人去堵了江景畫,以至於後來兩個人成為朋友之後,還經常感慨:一開始她倆不是準備乾仗麼,怎麼後來就成好朋友了。女孩子一見麵就有說不完的話,倒是一旁的程嘯天被晾著略顯尷尬。李文雙找服務員要了一箱啤酒:“今天咱們仨不醉不歸。”江景畫趕緊擺手:“我明兒個還得上班兒呢。”程嘯天說:“沒事兒,少喝點,一箱啤酒而已,怎麼著也不至於不醉不歸,我還不知道你的酒量啊。”江景畫知道推脫不過,爽快的說道:“行,那就來唄。”三個人一邊喝酒,一邊吃菜聊天,好像又回到了高中時代,那時候一贏了籃球比賽,他們就會這樣擺一桌,一群人吵吵嚷嚷的,啤酒一打一打的喝,誰先倒下誰是王八。那時候李文雙明明不是籃球隊的,可是每次喝酒吃飯的時候,她總能有辦法讓自己變成主角,後來李文雙嫌光有自己不得勁,還拉了個家屬團,把籃球隊隊員的對象全拉過來了。梅弈楓剛過來的時候還挺放不開的,他是藝術班的,說到底作風還是斯文一些,他往鋼琴旁一坐,那種如沐春風般的感覺一下就來了,跟體育班的粗莽大漢完全不同。兩人正說得起勁的時候,李文雙手機突然響起了,她拿起手機一看,表情突然之間變得有些尷尬:“額……是梅弈楓……”她看了一眼江景畫,江景畫彆過臉去,夾了一粒花生米兒在嘴裡:“你看我乾嘛,他是給你打電話又不是給我打電話,而且,一男的給你打電話,你不得先看一眼自己老公麼?”程嘯天趕緊擺手:“我沒意見,彆扯到我。”“那我接了哦!”李文雙又看了一眼江景畫,才把電話接起。此時包廂離靜悄悄的,跟剛剛熱鬨的氛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李文雙嬉皮笑臉的調侃電話那頭的梅弈楓:“喲,梅總,怎麼突然想起給我打電話了?”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李文雙的臉色瞬間變了,整個人一下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什麼,你到紫氣東來了?”一聽這話,江景畫和程嘯天的臉色跟著變了。電話突然傳來一陣忙音,李文雙指著手機說:“梅弈楓把電話掛了,他說他到紫氣東來了是什麼意思?”程嘯天疑惑的看著她:“你跟梅弈楓還有聯係呢?”江景畫搖搖頭,又點點頭,末了她無奈的說了句:“我也不知道我跟梅弈楓算怎麼回事,不過他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江景畫和程嘯天同時看向了李文雙。李文雙無辜的說道:“我怎麼知道啊,靠,你們該不會懷疑是我說的吧,我指天發誓,我真沒說過,不過……”李文雙打開微信朋友圈才知道,梅弈楓給她之前發的朋友圈點讚了!小畫畫回國了,今夜不醉不歸!配了幾張她進包廂的自拍,九宮格!但是她的本意是想要之前玩得好的老朋友聚一聚啊,誰知道梅弈楓竟然會根據照片裡麵的擺設找到紫氣東來。包廂門外,服務員對梅弈楓說:“照片中的女士應該就在這個包廂裡,要我幫您敲門嗎?”梅弈楓謙和有禮的衝服務員笑了一下:“謝謝,不用了,你忙去吧。”推開包廂門,包廂裡坐著的三個人齊齊的看向了他,對於自己的不請自來,梅弈楓沒有半點不好意思,他邁著長腿走進來,一身裁剪合適的西裝襯得他的身材挺拔氣場,風度翩翩。梅弈楓從桌上拿了一個乾淨的酒杯,二話不說就拿著酒瓶往裡麵倒了一杯酒:“各位,不好意思我來遲了,擾了你們的興致,我這邊先自罰三杯!”說著端著酒杯,一連麵不改色喝了三杯。江景畫和程嘯天夫婦麵麵相覷,心想,這麼多年不見,梅弈楓厚臉皮程度明顯見長了,說得好像這包廂裡有人邀請他過來一樣。氣氛尷尬了兩三秒之後,程嘯天打了個哈哈,主動將梅弈楓拉到自己身旁坐了下來,程嘯天拍著梅弈楓的肩膀,“哥們兒你能來真是太好了,你沒來之前我都是被她倆給晾著的,她兩說悄悄話都不帶我。”梅弈楓一雙黑色的眸子緊緊的盯著江景畫:“哦,都說了些什麼悄悄話,我也實在很好奇。”江景畫沒說話,反正她該說的在那天晚上都已經說清楚了,她是真不想再跟梅弈楓牽扯不清了,彆說他現在結婚了,就是沒結婚那又怎樣呢,她當初離開的時候,顏麵儘失,連帶著江景淞都被陳驍君和江炎鯤母子羞辱了好久。她不得不承認,梅弈楓是她江景畫愛不起的人!李文雙看了看梅弈楓,又看了看江景畫,兩人之間的氣氛明顯不對,李文雙連忙打著哈哈說:“還不都是那些陳年舊事兒,你們男生都不愛聽的。”“我愛聽,畫畫說的事情,我都愛聽。”梅弈楓撐著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江景畫,江景畫被他看得頭皮發麻,如坐針氈。江景畫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冷冷的說了句:“文雙,嘯天,我還有事,咱們改天再聚吧,我打車回去就行了,你們酒後也彆開車,叫代駕吧。”江景畫走出了包廂,梅弈楓從包廂裡跟了出來。他從後麵一把拽住了江景畫的手腕,聲音聽著可憐巴巴的:“畫畫,你就這麼不待見我,不想看到我嗎?”江景畫的手顫抖了一下,她原本想重重甩開梅弈楓的手,可聽到了他的聲音又有些不忍,腦子裡又浮現出了那年她出國的情景,梅弈楓紅著眼眶,一米八八的大男孩,在她麵前哭得肝腸寸斷!江景畫“放開,梅弈楓,你彆逼我恨你!”“我不放,反正你也不搭理,恨不恨我又有什麼關係!”梅弈楓咬牙切齒,黑色的眸子迸發出一股濃烈的恨意,“難道就真的隻有我還沉浸在過去嗎,啊,你說啊,你回答我啊?!”手腕上的手越收越緊,也越來越熱,江景畫無法忽視那份觸感,她捏緊拳頭,趁梅弈楓沒有防備,一轉身,猛地推了他一把,梅弈楓一個趔趄,往後退了好幾步,鬆開了江景畫的手腕。江景畫揉著手腕,眼底有些酸澀:“該說的那天晚上我都已經說了,你都已經結婚了,你要置我於何地,置陸星琪於何地,她才是你的妻子!”“我可以離婚,畫畫,為了你,我可以離婚!”梅弈楓眼眶紅紅的看著她。江景畫冷笑一聲:“既然這樣你為什麼又要跟她結婚呢,陸家和梅家已經是利益共同體了,這個婚我們都知道,不是你想離就能離的,你一離婚,會給公司造成多大的損害不用我說你也明白,陸董之所以會大力支持你,不是因為你是梅弈楓,而是因為你是他女兒的丈夫,如果一旦失去陸董的支持,在將來爭奪梅家產業的時候,你又有多少勝算呢?我本來不想把話說得這麼明白,就是為了給我們彼此一個台階,梅弈楓,到此為止吧,彆折騰了,折騰也沒有任何意義!”梅弈楓的臉色漸漸變得慘白,他不甘心的看著江景畫,卻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駁她的話來。是啊,他不愛陸星琪,可是不愛她又怎樣呢,他還是娶了她。江景畫這會兒也不好受,她傷了梅弈楓自己心裡也未必好受,她是不想再和梅弈楓有任何關係,當不成朋友可也不至於要成為相看兩生厭的仇人。江景畫在路邊招了一輛出租車,腦子裡已然亂成了一團。司機問她去哪兒,她搖搖頭說:“開到容城江邊吧。”司機是個本地人,特能聊,一聽江景畫聲音不對勁就立馬問道:“姑娘,心情不好呀?”“沒有,嗓子不舒服。”江景畫將車窗降了下來,夜裡風大,一陣涼風吹來,讓她整個人清醒了不少。”“嗨,你這樣年紀的小姑娘啊,沒什麼過不去的挫折,回家讓爸媽給你做頓好吃的就什麼煩惱都能忘光了,我閨女就是這樣,一提到吃的,啥傷心煩惱的事兒都沒了。”讓父母做頓吃的……江景畫嘴角扯出一個苦澀的笑容,如果她有爸媽就好了,她有爸媽,那八年前,他們就是拚命也肯定會把她留下,不會讓她一個人在異國他鄉流浪八年,像個通緝犯一樣連國門都不能進。她那時候還那樣小,初生牛犢不怕虎,她想為了自己的初戀,為了梅弈楓與整個世界為敵,她差點連弟弟,姥姥姥爺都不要了。江山海是第一次從江家家主的身份來威脅她:“江景畫,因為你身上流有江家的血脈,我可以容忍你的一些小打小鬨,可你真要做了損害江家基業的事情,爺爺保證,一定會拿你在乎的一切陪葬,不止你的姥姥和姥爺,還有你最在乎的弟弟,我要的不過就是流著江家血脈的人而已,取出精子,找一個代孕,我一樣可以培養一個最完美的繼承人。”江山海就像一座巍峨的大山矗立在她麵前,她逃不過,也躲不掉,她深深知道,江山海說的不是玩笑話,她妥協了,她沒有辦法,她鬥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