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阿姨罵走了張曉之後,便回到自己屋裡,她越想越難過,自己最愛的兒子,終究還是變成了自己最擔心的樣子。她一連幾天都沒有出門,自己悶在家裡。程大夫幾天沒見著劉阿姨,倒有些擔心,便在菜園子裡摘了些新鮮的蔬菜,過來看望她。兩個人一見麵,敏感的程大夫就發現劉阿姨目光中有了一絲絲的躲閃。“這些日子沒見你出去,還以為你病了。”程大夫見她身體沒什麼事兒,也就放下心來。劉阿姨本來對程大夫沒有彆的心思,可經兒子這麼一鬨,心裡卻有點彆扭,一把年紀的人了,誰願意被彆人說這樣的閒話呢?“沒事兒,就是覺得身上乏,懶得動。”劉阿姨很不自然的笑了笑。兩個人又說了些閒話,劉阿姨留問:“老程啊,你聽沒聽到點什麼話?”程大夫就是一愣:“怎麼了?”“也沒什麼,”劉阿姨倒有些不好意思說了,不過又一想,有些話還是說清楚比較好:“我們兩個這樣,會不會有人以為我們在……”程大夫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不禁嗬嗬一笑:“這麼大的小區,誰又認識誰呢?我連我一個單元門兒裡住著的人都認不全,就彆說外麵的人了,誰會管彆人家的閒事呢?”劉阿姨心裡苦笑著,是啊,除了自己熟悉的人,誰會管自己的閒事呢?這裡又不是正陽街,誰認識自己是誰啊?真正在意自己和程大夫關係的,也隻有自己兒子吧。為了一套房子,把自己母親想象成樣的人,值得嗎?“我們老了,兒女都不在身邊,身邊沒人照顧,就是互相關照一下,彆哪一天病在屋子裡都沒人管。單身老人,也不一定非得找個伴兒。”程大夫說。劉阿姨點點頭:“是啊,這麼多年一個人都習慣了,也沒想找個老伴兒。再說了,我們這個年紀,自己多少都有些跟了自己一輩子的臭毛病,這些個毛病,恐怕是要帶到棺材裡去,這把年紀了,誰還能去遷就誰呢?”“等再過幾年,我就把房子租出去,找個條件好一點的養老院,也不給兒女添麻煩了。”程大夫說。“在養老院養老?那能行?”大兒子雖然傷透了劉阿姨的心,可在她心裡,還是認為要養兒防老的。“說實話我有個同事,大我幾歲,他現在就在養老院。他說,在養老院養老,有利有弊,就要看你自己的實際條件在那裡是不是利大於弊。”兩個人又聊了些關於老人家養老的問題,程大夫就回去了。程大夫走後,劉阿姨自己在沙發上呆呆地坐了一會兒,便拿起手機,給周悅打了個電話。“悅悅,”周悅結婚後,她們兩個的關係緩和了不少,劉阿姨已經能很自然地喊周悅的名字了:“你媽媽最近忙嗎?”“我也不知道。”電話那頭兒的周悅不知道婆婆要乾什麼,便說:“您找她有事兒啊?”“也沒什麼事兒,就想請她給我寫一幅字。”劉阿姨說。她曾經和張遠提過這個事情,後來張遠忙,她就沒有再提。“哦,這個好說,我今天晚上就讓她給你寫。寫什麼字呢?”“寫個忍字吧。”劉阿姨想了想,說:“小遠爸爸那會兒最愛寫這個字了。每天都要練習寫幾次,可他總不滿意,說彆的字都好寫,唯獨這個字他寫不好。”劉阿姨眼前便浮現出張遠爸爸伏案寫字時候的樣子來,他寫字的時候是那會的認真,薄薄的唇緊抿著,盯著筆尖的眼睛裡卻閃出異樣的光彩。她沒有留下張遠爸爸的照片,可是她覺得,這些年來,他都不曾離開過,仿佛隨時都會推門進來,稍有些不耐煩的問自己:“我說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管不管我飯了?”說完,忽就嘿嘿一笑:“我想吃蔥油餅了,您老受累給烙幾個唄?”“孩子們都長大了,我們都老了……”她輕輕歎息了一聲。想了想,她便又給張遠打了個電話:“小遠啊,你哪天有時間,帶我去做個公正。”“什麼公正?”張遠問。“我想把我手裡的房子留給寶寶,你沒有意見吧?拆遷的錢你哥都給花了,房子我還還寶寶,什麼都沒給你留下,你不會怨我吧?”“房子留給寶寶是應該的,我怨你什麼啊?”張遠笑了,他怎麼會去和孩子掙那麼一套小房子呢?“是啊,我最虧欠的就是寶寶,以前糊塗,這套小房子,也不過是為了讓我心裡好受些。”劉阿姨說。她忽然就覺得一陣輕鬆,自己現在真的是一無所有了,總能踏踏實實過自己的日子了吧?就像人家說的,餘生不多,做自己想做的事兒,見自己想見的人……作者有話說:親愛的夥伴們,感謝你們一直以來的陪伴,如果不是你們的鼓勵和支持,我一定堅持不下來。小作者不願意訴苦,可是,這個故事真的完成的太艱難了。故事剛剛開始連載了幾章,我的公公就出了車禍,高位截癱進了重症監護室,故事的好多章節和大綱都是在病房外麵完成的。直到上個月中公公去世,他在重症監護室裡熬了近六個月,還是沒有熬過來。不曾想他的後事又是無比的麻煩,由於是重大交通事故,要做屍檢,由於屍檢報告到現在都沒有出來,屍體在太平間放了一個多月了,還是不能入土為安。這半年多的時間,我的心情也不是很穩定,常常拿著手機卻一個字也不想打。這個故事,有些章節很粗糙與敷衍,有些情節也經不起推敲,感謝你們的包容。隻要你們繼續支持我,我會調整一段時間,給你們帶來更精彩的故事。謝謝!謝謝!謝謝你們,有你們的感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