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起床了。”一道白光撕裂了沉寂的黑暗,耳邊熟悉的聲音迫使金彥睜開了眼睛。一個半大的男孩跪坐在他的床上,橘色的衛衣令小孩顯得有些臃腫,男孩的眼睛水汪汪的,黑白分明,白嫩的臉蛋兒讓人有一種想要伸手去掐一下的衝動。“這是……”金彥很疑惑,將目光轉移到了它處,房間裡擺著兩張床,綠色的圍牆和懸掛著的白熾燈,窗戶被鐵柵欄擋著,淡藍色的窗簾上有用蠟筆塗鴉的圖案。“你睡糊塗啦?還不快起床?我可不想再被老巫婆罵。”小男孩伸手將他拽了起來,直到現在他才發現,自己的手竟然變得這麼小,還有,老巫婆?金彥盯著麵前的小男孩,記憶瞬間追溯到了二十年前,他驚訝的抓住了男孩的胳膊,“你,你是…彥若?”男孩一臉的莫名其妙,伸出小手放在了金彥的額頭上,半天後嘀咕道:“沒發燒啊。”“你是彥若?”金彥很詫異同時又有些欣喜。男孩用力扯開了他的手,有些生氣的說:“還玩?院長點名了,我可不想挨罵!”男孩跳下床,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金彥有些發愣,看著自己的雙手,身上的酒紅色的衛衣,扭頭看向旁邊的床,床上有一個布偶。記憶變得有些混亂,眼前的一切是金彥六歲時在孤兒院的場景,包括剛才的那個小男孩,他是金彥最好的朋友,白彥若,金彥喜歡叫他小白。怎麼會回到過去?這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金彥跳下床,走到窗邊撐開窗簾,窗簾上是他和小白的傑作,有孤兒院,畫了金彥和小白,他們手拉手,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無意間,他的目光落在了窗外,所有人都集合在了樓前,一個中年婦人站在所有孩子麵前,齊耳短發,白色的上衣,黑色的長裙,那是院長?孤兒院的大門忽然打開,一輛黑色的小轎車從外麵駛了進來,車上下來一名年輕的男子,棕黃色的及肩燙發,黑色的牛仔褂子,黑色的破洞牛仔褲,白色的板鞋。距離這麼遠,為什麼看的這麼清楚?正當他疑惑的時候,男人似乎心有所感的朝他看了過來,他看清了對方的臉,一雙桃花眼,皮膚白皙的有些不像話。他衝著金彥微笑,臉上的蘋果肌真像個女人。真像女人?金彥的身體仿佛瞬間觸電了一樣,盯著這人震驚到說不出話來,這人不就是金彥自己嗎?在他滿目震驚的注視下,外麵的那個金彥開始一樣一樣的從車上往下搬東西,棕色的行李箱,那是他在釜山時金在賢送我的。這裡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會看見昨天的自己?為什麼院長還活著,為什麼所有人都在下麵,而那個金彥卻看不見?“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金彥的心裡像是憋了一團火,接踵而來的不可理解讓他整個人近乎崩潰,他發了瘋似的朝房間門跑去,但是門一打開,無邊的黑暗瞬間將他吞噬,恍如墜入了黑洞,隻覺著身體越來越沉,這種沉重感漸漸的轉移到了他的意識上,慢慢的,就連意識也變得遲緩。漆黑的夜像是粘稠的瀝青一樣,而他恍若置身其中,它在逐漸的侵蝕著他的大腦,他的思維,最後連呼吸也被阻塞。救命,不論是誰!“小白,著火了,快點起來啊……”著火了?孤兒院的那場大火?猛然睜開雙眼,強光刺的金彥不得不將眼睛眯起來,直到眼睛終於適應,再看時,這裡是醫院的病房,消毒水的味道在他清醒的一瞬間鑽進了他的鼻子,頭頂的點滴已經快要見底。怎麼會出現在醫院裡?金彥抬起手看了看,無名指的戒指告訴了他,他回到了現實,原來是夢啊。強撐著身體從病床上坐了起來,病房內還有四張病床,隻有角落的病床上有人,是個中年大叔,穿著醫院分發的病號服,正呼呼大睡。環視一周,確定這裡是醫院,金彥開始努力地回想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但是記憶像是被剪斷的影像帶一樣,最後的節點停留在他離開門衛室那個畫麵。誰把他送到醫院的?病房的門打開,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走了進來,男人臉型像雕刻過一樣,棱角分明,眼神很銳利,一進門就盯向了金彥這裡。看著男人徑直朝自己走了過來,金彥忍不住好奇:這人認識我?他細細的回想了一遍,確定不認識對方。“你醒了?感覺怎麼樣?”男人的詢問讓金彥有些不知所措,他慌亂的答道:“還,還好…我們認識嗎?”“是我把你送過來的,你沒事就好,能陪我去一個地方嗎?路上我會回答你的疑惑。”男人的話裡沒有給予拒絕的理由,金彥本應該在廢棄的大樓外麵,怎麼會莫名其妙的來到這裡?這人是誰,好像認識金彥並且很熟的樣子。辦理了出院手續後,金彥坐上了男人的車,車如它的主人一樣,裡麵沒有任何花哨的裝飾,就好像剛從4S店裡開出來的似的。“我叫秦律,是一名偵探,現在正在調查李院長的死亡案件。”金彥來不及思考秦律的名字和身份,扭頭詫異的看著秦律說:“李院長?丘山孤兒院的李院長?”“是的,案件發生在五年前,雖然被定義為意外死亡,但是我一直在調查案件的真相,現在已經知道凶手是誰了。”“是誰?誰殺了院長?”前方十字路紅燈,秦律將車子緩緩的停下,他目光依舊注視著前方,“你叫金彥,95年離開孤兒院,被一個名叫金成明的韓國人領養,據了解,金成明是你的生父?”金彥不明白秦律為什麼岔開話題,“你調查了我的個人信息?”秦律說:“不是很難查,我也是孤兒院長大的,孤兒院關閉後是院長一直資助我讓我上了大學。”“所以你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時隔五年還在調查院長的案子?”秦律扭過頭看了一眼,“院長的追悼會你沒來。”院長追悼會的時候金彥在韓國,那個時候他正麵臨一場巨大的變故,正因為這個原因他沒能回國,現在想想,他後悔當初的決定,其實即便回國了也不能改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