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是砸場子(1 / 1)

蕭景行率先一步進了宮,一路上有不少同僚跟他打招呼,他都沒有搭理。好在他往日便是這般冷淡的模樣,倒也沒人多想,隻是少不得背後說他幾句狂妄自大。近來朝中太平,沒有什麼大事,唯一值得討論的便是太後的六十大壽快到了,按理說是要大辦一場的,但是太後近來精神不濟,隻怕不願意折騰。“皇上,太後壽辰過後便是四皇子的百日宴,這百日宴必定是要大辦的,太後娘娘的壽宴若是比不上百日宴,隻怕天下人會說您不孝。”皇帝子嗣不多,除了已逝的楊妃所生的大皇子周昭禮,就隻有皇後所生的二皇子周昭禹和三皇子周昭平,時隔這麼多年,才終於有小皇子出生,自然是值得重視的大事。禦史大人和禮部尚書對視一眼,朝彼此點了點頭,統一了戰線:“太後壽宴不僅要辦,還得大辦才好。”“朕當然知道,隻是太後那邊……罷了,過幾日皇後舉辦宮宴,若是有什麼喜事能讓太後高興高興,說不定壽宴的事就能辦了。”皇帝意有所指地看向蕭景行,問道:“景行,你說呢?”皇帝的意思很明顯,最好能讓蕭景行儘快娶個門當戶對的妻子。蕭景行有些走神,竟然沒有聽到皇帝的問話。周昭禹側身喊他:“阿景,皇祖母最喜歡你了,她老人家的壽宴,你可要想個好法子逗她高興!”蕭景行這才回過神來,穩了穩心神,上前一步說道:“啟稟皇上,太後娘娘喜歡胡旋舞,微臣讓人學了胡旋舞,到時候可讓她呈現給娘娘看,娘娘必定歡喜!”太後幼時曾隨父母到西域任職,十分喜歡那邊的美食和舞蹈,隻可惜離開西域後,便再也不得見了,心中遺憾,跟身邊的人念叨了好幾回。聽了蕭景行的話,皇帝也覺得十分可行。又與眾位大臣商討了其他的一些事宜,便退朝了。出宮之後,蕭景行便直接去了軍營。他作為龍霆衛的統帥其實不需要時刻親自到場,但是他也不知道為何,就是……不想回侯府。隻可惜,即便是在無比熟悉的軍營,蕭景行也還是頻頻走神,和一個副將過招的時候還被他傷到了手臂。“喂,你怎麼搞得啊?昨晚兩壇子酒就把你喝趴下了?”蘇青聽聞他受傷,特意跑來嘲笑他,他如今也是龍霆衛的副將,穿著一身鎧甲,十分精神,和蕭景行的頹敗形成鮮明的對比。蕭景行更加煩躁了,一向做事穩妥的他,竟然頻頻失誤,究竟是為什麼心神不寧呢?就因為林婉嗎?蕭景行壓下這鬨人的燥意,將手中的長槍擲出,直朝蘇青而去。蘇青還未反應過來,那長槍便擦著他的腦袋而過,穩穩地落入他身後的武器架中。蘇青後怕地吞了口口水,不敢再奚落他。蕭景行轉身便走,蘇青趕緊追了上去,“去哪兒?”“回府!”“你回去也沒用,林婉昨日就走了!到現在都沒有回侯府!”蕭景行猛地回頭,“你怎麼知道?”“你也知道我家瑤瑤對你的事總是比較上心的……”蘇青有些尷尬,也不知道蕭景行是發什麼瘋,從前也不見他那麼在意林婉啊。估計是沒有女人伺候不習慣了,便笑嘻嘻地說道:“放心,等再過兩年,我就成全你跟瑤瑤,真是便宜你小子了!”蕭景行徹底被他笑嘻嘻的模樣弄煩了,舉起拳頭便往他臉上招呼,蘇青沒躲過挨了一拳,撲過去反擊,“你敢打我,還想不想當我妹夫了?”“誰他娘的要當你妹夫?”蕭景行將他撲倒在地,罵道:“老子有老婆!”說完,兩人皆是一愣,蘇青嘲諷道:“你有麼?”蕭景行將蘇青推開,轉身走開,悶聲說了句:“我有。”回到侯府,果真如蘇青所說,林婉已經走了。常順領著一眾管事等著向他彙報府裡的事,他嫌煩,懶得管。常福是常順的兒子,一直都跟在蕭景行的身邊,聽了自己老爹的建議,壯著膽子跟蕭景行開口:“世子爺,少夫人……少夫人還回來嗎?”蕭景行麵無表情地回答:“不回來,又如何?”常福隻能又說道:“以前府裡的事都是少夫人管的……”他爹始終隻是個管家,偌大的侯府,沒個管事的主子可不行。“夫人那邊一直想接管,但是沒有您的吩咐……”“那就讓她管。”蕭景行無所謂地說道。常福有些勸阻:“可是萬一少夫人回來……”“她既然要鬨,就讓她到時候後悔去吧!”他突然覺得心裡有種莫名的快意,又吩咐道:“讓常順多上點心,主院彆讓夫人插手。”“是。”常福心想,世子爺其實還是想讓少夫人回來的吧。蕭景行沒有回後院,事情安排好就出了門。不過他不想不去蘇府也不想去寧王府,於是,他隻能去紅雨樓。可是一踏進紅雨樓的那件廂房他就後悔了,因為那日林婉耍潑罵他的樣子還曆曆在目,他隻覺得滿心煩躁,還有些莫名的……心虛。“世子爺,今日怎麼沒和蘇公子一同來?”柳依依見蕭景行一個人,感到意外的同時又覺得有些驚喜。往日裡都是蘇青拉著她說話,蕭景行就默默地坐在一旁,害她都不曾好好跟他說過話。“他沒來。”蕭景行並沒有寒暄的意思。柳依依隻好又問:“世子爺今日可要喝酒?”“嗯。”蕭景行回答。“近日天上居出了一種新的菜品叫撥霞供,吃法彆致,味道也很好,世子爺要不要試一試?”紅雨樓和天上居都是淩家的產業,飯食都是由天上居直接供應的。“隨便。”柳依依仍不死心,又找了幾個話題,蕭景行都不鹹不淡地回答著,卻惜字如金般不肯多說一個字。柳依依泄了氣,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開口:“世子爺是不是因為少夫人的事而憂心?其實少夫人當時也是誤會了,隻要世子爺說幾句軟話,她興許就回心轉意了。”坊間都傳聞世子爺拋棄了林婉,但是柳依依當日是親眼見證過的,是世子爺被林婉拋棄了,而且她隱約覺得,世子爺並不想和離。蕭景行麵色一僵,“有什麼好說的!”蕭景行語氣中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憤怒,“她要走便走,吃虧的又不是我!”“可是世子爺和少夫人畢竟是結發夫妻,多年的情分……”“沒什麼情分。”蕭景行說道:“她替我打理好侯府,我給她榮華富貴,她既不知足,我又何必留她?”柳依依覺得蕭景行有些言不由衷,試探著問道:“世子爺就不擔心,少夫人真的不回來了?”“不回來?不可能!”蕭景行壓根就不覺得林婉真的會離開侯府,她那樣的無知婦人,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在外麵怎麼活得下去!柳依依沒再說話,她看人還算準,那位少夫人看著溫婉柔和,實則是個個性剛烈的女子,她那日的決絕和堅定她都看在眼裡,不像是個會回頭的人。也不知積攢了多少的失望才換來那樣的心死,可偏偏,這位竟然還未曾察覺。不過她也覺得可惜,多少人對於蕭景行夫人的身份羨慕都羨慕不來,她卻說舍就舍了。這世間哪個男人不風流,蕭景行至少後院乾淨,她又何必呢?若換作自己,隻要能陪在這個男人身邊,便已是天大的奢望了。撥霞供沒多久就送上來了,原本隻一個勁地喝著酒的蕭景行被那冒著熱氣的鍋吸引了目光,這東西他好像見過。“世子爺,這是撥霞供。浪湧晴江雪,風翻照晚霞。如今金陵城裡,人人都愛這道菜呢。”柳依依一邊說,一邊抬手替他涮好肉片。這種吃法,他也見過。那是林婉剛到蕭府的時候,因為祖母常年吃素,她吃不慣,便躲在小廚房裡偷吃,當時香味引了很多丫鬟小廝過去,於是一群人熱熱鬨鬨地圍在那兒吃著。他也過去了,看著她大口大口地吃著肉,因為失去父母整日悲傷的眼裡終於有了一絲笑意。許久,她才發現站在一旁的他。當時,她心虛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問他:“你要嘗嘗嗎?很好吃的。”他皺眉,他怎麼可能跟一群下人一起吃東西!他一出生便是侯府世子,行走坐臥都恪守禮儀,當即便皺著眉頭嫌棄地走開:“這種東西,隻有野丫頭才會吃!”“世子爺?”柳依依喚了他一聲,貼心地為他蘸好醬料,“您嘗嘗?”蕭景行的回憶被打斷,愣了愣神,拿起筷子,說道:“我自己來。”侯府出事的那段時間,他被祖母送入軍營曆練,他不得不放下架子,和那些最底層的士兵同吃同睡。那時候,他才發現,不管什麼身份的人,吃也好睡也好,說到底並沒有什麼不同。“其實真的很好吃。”蕭景行突然說了一句,像是在回答誰的話,弄得柳依依一頭霧水,隻能接著說道:“既然如此,世子爺不如在太後壽宴上獻上這道菜?”“不行。太後娘娘年紀大了,這種容易上火的食物會讓她身體不適,太醫必定會阻止。既然讓她能看不能吃,還不如不獻。”蕭景行又說道:“倒是上次你說你研究了胡旋舞,現在如何了?”聽他說起了胡旋舞,柳依依眼中閃過一絲喜色,她近來日日練舞,不就是為了讓他刮目相看?“不如依依跳一次給世子爺看,也省得到太後娘娘麵前出醜?”話雖這麼說,但柳依依心中對自己的舞技很有信心。“嗯。”蕭景行點頭同意。不一會兒,樂師便到位了,柳依依也換上了舞服。胡旋舞的舞服與日常服飾想比較為裸露,將柳依依曼妙的身姿勾勒得清清楚楚。樂聲響起,柳依依踩著鼓點旋轉起來,還時不時向蕭景行拋去一個含情脈脈的眼神。外頭突然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隻見門突然被人推開,蕭景行一抬頭,便看見林婉迅速閃身進了屋。她似乎跑得有些急,頭發有些淩亂,還微微喘著氣。她和以前不一樣了。這是蕭景行第一反應。樂聲突然停下,氣氛有些許尷尬。林婉身後有小廝追了上來,打破了這尷尬的氛圍。“世子爺,對不住,我們沒攔住……”“誰讓你們攔了!出去!”蕭景行目光從那幾個小廝身上掃過,嚇得人渾身一抖,立馬退了下去。“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沒有打擾到你們吧?”林婉意味深長地看了柳依依一眼,立馬舉手保證:“放心,我這回不是來砸場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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