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番外1(秦冕)(1 / 1)

無冕之罪 徐疏言 1141 字 3天前

70番外(秦冕)這是方野喬離開後的第四十天,吳圳被執行注射死刑。在準備器材的時間裡,秦冕去見了吳圳最後一麵。當秦冕推門而入的時候,吳圳正衣冠楚楚地坐在沙發上,神色輕鬆。看到他進來,甚至朝他笑了笑:“你怎麼來了?”秦冕神色也很自然:“來送送你。”他們之間的最後一次見麵在注射室,兩人相對而坐,像當初在吳圳的辦公室一樣。那時秦冕拿著“背叛者遊戲”的策劃給吳圳看,卻不曾想過,這副溫和可親的教授皮囊下,是李代桃僵的殘忍怪物。而那個怪物,彼時正計劃著如何毀掉他的人生。事到如今,他以為自己已經不再恨了,卻還是在看到對方怡然自得的神情後有一瞬的氣血上湧——剝奪十幾條無辜性命,毀掉兩個人人生的惡魔,此刻正好端端地坐在對麵衝他微笑著。“我沒想到你會告訴她一切。”走到生命儘頭的這一刻,吳圳反而不再恐懼,所感到的隻有異常的輕鬆。他隻是有些事情,還想在死前得到一個答案。吳圳知道方野喬是秦冕唯一的軟肋,他不願她知曉自己殘缺的原貌,同時也不想方野喬發現真相後再次受到傷害,於是寧願讓她懷疑自己。他千算萬算,也沒有想到秦冕竟然會把一切如實告訴方野喬。秦冕摩挲著手指上的指環,笑起來:“因為她比你我想象中都要聰明,我騙不了她。”“她不是我的試驗品,她是可敬的對手。我輸得心服口服。”吳圳由衷地說。這時幾名荷槍實彈的法警走了進來,準備執行注射。秦冕起身離開,在走之前,他回頭對吳圳說:“吳教授,你知道嗎?你說錯了一件事。”吳圳愣住。“你當年說,我的基因注定了我無法做一個好人。”秦冕想起當年吳圳在他耳邊猶如惡魔一般的低語,曾無數次把站在光與暗邊緣的他扯向黑暗中,而他無數次差一點墜入深淵。在李思恒死後,秦冕曾看出了些許不對勁。但吳圳不會允許自己天衣無縫的計劃裡出現這不確定的一環,他告訴秦冕,如果自己有罪,那麼他一定也是同謀。秦冕清楚自己一開始策劃這一場遊戲的目的也不單純,吳圳用無數次的心理暗示讓他對自己的懷疑閉口不言,並選擇遠遠地離開這座城市。“反社會人格”這個與生俱來的身份,這些年來幾乎要壓斷他的脊梁。自己好像站在光明和深淵的邊緣,走錯一步就會萬劫不複。直到……那個乾淨又單薄的人,紅著眼一字一句地對他說:“重要的不是你生來帶著什麼,而是你的選擇。”“我的命運不是基因選擇的,是我自己。”秦冕笑了笑,“您也一樣。”“還有,方野喬不是你的對手。”他沒有再用敬稱,表情還是微笑著,聲音卻很冷,“因為,你不配。”他從容的神態被秦冕這句話打得粉碎,詫異又慌亂地看向秦冕。秦冕看到了吳圳的神態,卻沒有再停留,而是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他突然覺得不恨吳圳了,取而代之的是憐憫和可笑。他知道吳圳的秘密,那個平日裡道貌岸然的教授,有和自己一樣殘缺的靈魂。他們的心裡都匍匐著一頭野獸,隻不過吳圳自暴自棄地被拖下了深淵,而他爬了出來。走上哪條路,從來都不是基因的選擇。秦冕從小就知道自己不對勁。他第一次意識到這件事,是在爺爺的葬禮上。那時他七歲,已經明白了死亡是怎麼回事。身邊的表姐跪在地上哭得肝腸寸斷,他也低著頭,卻流不出一滴淚。爺爺生前很疼他,他也很愛爺爺。但不知為什麼,他心裡卻並沒有半點難過悲傷的情緒。那天他因為流不出眼淚而被大人訓斥。在意識到這點以後,秦冕學會了如何偽裝情緒,他小心翼翼地看彆人的眼色,在其他孩子都放聲大笑的時候和他們一起笑,在其他人哭泣的時候一起默默流眼淚,竟然也就瞞過了眾人的眼。再長大一些,秦冕發現自己沒有同理心,難以理解其他人的情緒。但他卻可以完美地偽裝出理解的樣子,說安慰的話,即使心中毫無波瀾。他還有非常強烈的操控欲,在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下不自覺地想要去控製他人。他本以為自己隻是性格有些不同,因為這些年他從未被拆穿過。他仍然是父母眼中省心的孩子,是班裡的模範優等生,是同齡眼中成熟體貼的同學。直到大學時遇見了吳圳。吳圳接近他,請他到辦公室,從日常講到基礎心理學,再講到個人經曆。然後“無意間”透露給他一些有關“反社會人格”的知識,看著這個優等生一步步邁入自己設計好的陷阱裡。那時他才知道自己是個反社會人格,是隱藏在人群中,披著人皮的“怪物”。而作為“怪物”的秦冕,在方野喬登上報紙那天,嗅到了同類的氣息。他們相像卻並不完全相同,因為那女孩是個真正的天才。天然原生的、未經雕琢的、聰明絕頂卻又敏感脆弱的天才。秦冕對她有太多好奇,太多想要探索的東西。於是他準備了一場遊戲給她。卻怎麼也不曾想過,那場臨時興起的實驗會變成殺戮的盛宴。耀大的連環殺人案幾乎毀掉了方野喬的人生,同時也將他拖入了穀底。後來他抱著贖罪的心態成為法醫,偵破多少起命案、抓捕多少個犯罪者,卻從來不曾真的走到陽光下。原來救人者,難自救。他始終麵朝陽光,腳踝卻被黑暗中的惡龍纏著往深淵裡拖。就在秦冕以為自己會和心中的惡龍纏鬥到死的時候,方野喬回來了。奇怪的是,踩在光明與黑暗邊緣的自己,和深陷泥潭的方野喬互相拉扯著,最終竟能一同走到陽光底下。原來兩個痛苦的人,是能彼此救贖的。走出注射室的時正是陽光正盛的午後,下午沒有工作的秦冕回家抱了黑桃出門散步。自從方野喬離開後,黑桃就由他來照顧。好在它很親人,很快便接受了這個新的主人。黑桃在草坪上捉蝴蝶,他便翻開手中的筆記本。紙麵上的字跡乾淨清雋,記錄了從趙英案開始到吳圳案的每起案件的始末。那是方野喬留給他的。黑桃玩累了,又跑回秦冕腳下打著滾撒嬌。他俯下身摸了摸小貓毛茸茸的頭頂,腿上攤開的筆記本被風翻到了最後一麵。那上麵寫著——“那美好的仗我已經打過了,當跑的路我已經跑儘了,所信的道我已經守住了。從此以後,會有公義的冠冕為我存留。”**摘自《聖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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