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中午十二點,樓道裡還有小崽子在蛙跳。直到每個人都跳夠五百下,跳的大腿抽筋兒,兩條腿酸沉難耐,那黑色符咒才慢慢消失……經過這麼一樁事兒,安一妲再也不願讓白蕖一個人出門。今天,她拿了新裙子,特意帶白蕖去了白虹家中。那畫,剛完成一小部分,就差白蕖身上的紅裙,沒有畫細節。溫暖的陽光下,白虹看著一黑一紅的兩人,耐心又細致的開始塗抹。直到日落西山,安一妲準備起身,忽然手機響了。一看,難得是鐘花的語音通話。趕緊按了綠鍵接聽,還沒放到耳邊,就聽見了鐘花的大嗓門。“最近要有大動作啊,聽說上麵要檢查時空穿越者,你那朵小白蓮要回去避避風頭啊。”鐘花身在地府,消息靈通的很,聽到風聲立刻就給安一妲傳報。“真的?什麼時候?”“應該就在年前,不過今年好像有大事要發生的樣子,有好幾位天神都跟閻王密談了。”“能發生什麼大事?不過是要過年了,上麵想要下麵孝敬呢。”安一妲知道自己不善此道,自然不怎麼關心。“反正就跟你說這麼多,你自己留意點。時空穿越者被發現可是原地消滅,你彆到時候又上趕著拚命。”鐘花知道自己的好友是什麼德行,趕緊提前提醒。“知道了,知道了,謝謝你還留心,下次請你吃小肥羊啊。”知道鐘花最愛人間的小肥羊火鍋,安一妲準備好好謝一謝這位好友。“行,肥牛卷和肥羊卷你可管夠!”鐘花想起肥羊火鍋的麻辣滋味兒,饞的咕嘟咽了口口水。“行,放心吧,管夠!”安一妲笑著掛了電話,隨即冷下臉來。看來,白蕖的去留還是很棘手啊。晚飯,白虹沒有留客,安一妲也心裡有事兒,趕緊帶著白蕖回了自己家。電視裡播著好萊塢大片,安一妲卻一點兒沒看進去,她在考慮真的要把白蕖送回去嗎?先不說白蕖想不想回去,就安一妲自己來說,一旦習慣了一個人在身邊,要是少了他就好像少了點什麼,總覺得渾身不自在。可白蕖要是不回去,被檢查的官差抓到了,免不了一番惡戰,光是想想他可能受傷,安一妲都不能接受。思來想去,都到深夜了,安一妲還眉頭緊鎖。“姐姐,你好像有心事?”洗完澡的白蕖,像是剝了皮兒的水蜜桃,全身細滑滑,甜膩膩,聞著香噴噴的,看著誘人的很。他裹了浴袍,坐在安一妲身旁,濕淋淋的長發垂下,緊貼著纖細的脖頸。“怎麼不把頭發吹乾?”怕他感冒,安一妲起身去拿毛巾,先把多餘的水珠吸乾。“一會兒就乾了。”眯眯眼笑了笑,像是撒嬌的小貓咪,他親熱的抱著安一妲的胳膊,上半身貼了過去。“不擦乾會感冒的。”嘴上說著,推開白蕖的癡纏,安一妲輕柔的給他擦著秀發。“姐姐,你在想什麼呢?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我在想……你要怎麼辦?”停了手中的動作,安一妲握住了白蕖的手。“怎麼了?”意識到安一妲情緒不對,白蕖坐正了身子,認真的問道。“最近地府有官差檢查,你不是這個時空的人,可能會被……”不忍心說下去,安一妲無奈的看了看他。“會被抓走?”白蕖問道。安一妲搖了搖頭。“會……死嗎?”猶豫了一下,白蕖到底是問了出來。安一妲沉重的點了點頭。“沒關係,我不怕死,我就想跟著姐姐,一直一直跟著你。”白蕖甜甜的笑了,仿佛死也不是一件多難接受的事兒。“但是……我怕……我不想親自送你去地府,也不想看你飲下孟婆湯,更不想以後再也看不到你。”安一妲抱住了白蕖,傷感的說道:“如果死了,那麼世界上永遠不會再有白蕖了,下一輩子,你變成豬,變成狗,變成陌生人,心裡都不會再有我了……”一想到一個人,孤獨的渡過漫漫人生,安一妲竟然覺得恐慌。原本不在意的白蕖,臉上的笑慢慢垮了下去。“會忘記姐姐嗎?”他仰起臉,漂亮的眼睛全心全意的望著安一妲,仿佛望著他的全世界。“就像我根本不存在一樣……”安一妲苦笑了一下,覺得內心情緒翻湧。她幼時不知死亡是什麼?隻覺得應該就是長長的睡上一覺。後來,才慢慢反應過來,死亡就是永遠不能再相見,隻能在心中懷念……她舍不得白蕖,就像白蕖已經長在了她的心裡,牢牢的紮了根。“我舍不得姐姐……”像是小鴨子一樣,白蕖將頭埋在安一妲脖頸,回抱著她,輕輕撒嬌。安一妲的心,像是剛打開的可樂,一點一點冒出快樂又傷感的泡泡兒。“我送你回去好不好?你等著我,等以後我賺錢了,再名正言順的的把你接過來。”“要很多很多錢嗎?”白蕖輕輕的問。“如果是正常手續,留在異世一天要2000陰幣,等我攢夠了錢,辦個套餐,再把你接過來,好不好?”其實,很少有鬼差會跨時空帶人,賠錢不說,要是時空穿越者做什麼事情影響了正常的時間線,那簡直十條命都不夠賠的,會一起被消滅掉。不知道安一妲過多乾涉白蕖的人生,又會降下來什麼天罰呢?“好吧……既然姐姐想讓我等……我就……等……”白蕖艱難的說了出來,臉上的笑卻比苦都難看。一想到那個世界,白蕖眼底就有黑氣冒出,仿佛那是一個地獄,吞噬了他的靈魂,讓他殘酷到想殺死自己。“我會常常去看你的……”親了親他的額頭,安一妲也難受的很。就在氣氛漸漸沉重之時,安一妲手機發出了一陣警告,注意!注意!標記人已經上路,請速速完成任務!標記人已經上路,請速速完成任務!!安一妲拿出手機一看,竟然是……徐笙死了!幾乎是瞬間,安一妲收起手機。白蕖不經意間掃了一眼,好像看到了徐笙的名字。“姐姐,徐笙怎麼了?”“我先走一趟,可能有不好的事發生了。”安一妲麵色凝重起來。皇宮大院,雲韶府內,徐笙看著自己的被人丟下枯井。噗通一聲,乾巴巴的,沒有一點水聲……井內,白骨皚皚,徐笙的屍體像是破布娃娃一般,躺在一片屍骸之上,脖子被扭成了一個奇怪的角度,放大的瞳孔,不甘的看向井口。井口的青石板被緩緩蓋上,掩蓋了無數的醜陋與罪惡。摸了摸還溫熱的屍體,徐笙不相信自己死了。他一遍一遍的上著身,試圖回到肉身上,可惜,脖子都斷了,再怎麼也還不了陽了。“跟我走吧……”一縷白煙憑空出現,凝成了安一妲的幻像。“是你!”徐笙一驚,轉而又一喜。“你又來救我嗎?”上一次的相救,讓徐笙心裡漸漸有了一個英雄的身影,時不時拿來想念一下,也算讓生活多了點陽光。“你已經死了,跟我去投胎吧……”看了看他淒慘的死相,安一妲雖有不忍,卻不準備多管閒事。畢竟,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多行不義必自斃,惡人自有惡人磨!“我真的死了嗎?”徐笙又摸了摸自己的身體,不敢相信的說:“我還熱著呢,我肯定沒有死,姐姐你幫幫我,好不好,我不想死呀!”大顆大顆的淚珠滾下,徐笙摸著自己折斷的脖子,自欺欺人的哭喊道。“想哭就哭吧……哭夠了我們再走……”安一妲不知道要說些什麼,隻能在旁邊耐心的等待。“我不想死的,可是,我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秘密……我不想知道的……”徐笙一邊哭訴,一邊坐在皚皚白骨上,看著自己的屍體。“什麼秘密?”安一妲不想問的,但是不問,又好像有點不近人情,畢竟徐笙算是白蕖唯一的好友,愛屋及烏,也要多照顧他一些。“二皇子不能人道……”徐笙哭著哭著,忽然抬頭詭異的笑了。“他那下麵……嘿嘿……”原本青白的鬼臉忽然湧上一團黑氣,這是入魔的征兆!“沒了!哈哈哈哈……沒了!二皇子是個太監!!沒有了男人的那玩意兒!”心緒不穩的徐笙,身形開始膨大,隱隱有黑紅兩道氣體從心臟處湧出,他站起的,狂笑著,比劃了一個一刀切的姿勢。“好了!屏氣凝神,收斂仇恨!你再這樣就要入魔了!”安一妲拿了煙杆兒,輕輕在他頭頂的百會穴敲了一下,讓他收收心魔。“你是一個乾淨的靈魂,沒必要為了那個雜碎毀了自己,投胎去吧,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安一妲知道徐笙生前沒有做過惡事,如此橫死,必然心有不甘,若是因此入了魔才是大大的不劃算,魔鬼總會被消滅的一乾二淨。“投胎?還受彆人的欺辱嗎?我隻是想好好生活,為什麼不可以?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為什麼可以欺負,侮辱我們!這樣的生活,不要也罷!”徐笙想起生前種種,被太監玩弄,被貴人打罵,從來沒有誰把他當人看。他想出人頭地,想過富裕的生活,就要先遭受彆人的猥褻和折磨,可是,咬牙堅持下來,卻發現不是自己想的那般!一層一層往上爬,總有更高一層的人壓著自己,永遠彆想自由,永遠彆想被人尊敬。狗,永遠都是一條狗,做不了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