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救人(1 / 1)

標記人麵臨危險,請火速救援!!安一妲終於得到救人的信息,連忙拿出自己的手機,往岸邊一放,便噗通一聲跳入水中。原想著這水極深,沒想到一猛子下去,腿便碰到了爛泥地,立起身子一看,那水隻到胸口處。安一妲索性站起來,邁著大長腿,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向白蕖的方向。被水鬼拉下去的白蕖反應挺激烈,也許是會水的原因,白蕖不時露出頭來吸一口氣,然後就在水裡掙紮著想要擺脫水鬼。忽然,腳下不再是泥地,安一妲一腳踩空……這便是到了水鬼的地界了。安一妲哂笑,雙臂張開,往後一劃,瞬間來到水鬼身後。“老兄,他還是個孩子,放了他吧!”安一妲一個胳膊勒住水鬼的脖子,隻覺得黏滑滑的,像是腐爛的水草一般。她忍住惡心,開始拉著水鬼往水麵上帶。“啊!我要吃了你!”水鬼一轉頭,兩隻黑黢黢的眼睛盯著安一妲,那裡麵的死氣和陰氣看的人毛骨悚然。安一妲見慣了,並不覺恐怖,隻是一想到這水是泡過屍體的水就一陣惡寒。水鬼被彆人阻了好事,還被卡著脖子往上拉,怒氣值暴增。他雙手死命抓著卡在脖頸處的胳膊,卻在不知不覺間放了白蕖。白蕖在水下掙紮著,隱約看到了水鬼可怖的麵孔以及另一個黑影,但對於死亡和窒息的恐懼讓他的身體極力掙脫著,身體裡的氧氣卻消耗殆儘。就在白蕖覺得胳膊,腿酸疼,眼前一黑之後,發現自己忽得了自由,連忙掙紮著往水麵遊。好不容易跌跌撞撞爬到岸邊,精疲力竭的白蕖扭頭一看,隻見整個池底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的黑濁,整個池塘像是架在火上,煮沸的水一般,有碩大的泡泡一個接一個的冒出。“水鬼老兄彆生氣,那人我早就定下來,萬不可留在這陪你。”安一妲原本想好商好量的說清楚,最好能安撫住水鬼,沒想到自己下意識的卡脖子動作卻讓水鬼暴怒。水鬼覺得自己受到了冒犯和攻擊,頓時鬼氣大增,怒火滔天,根本容不得安一妲解釋。原本做了鬼,沒有人的思想與世俗的束縛,心性就不穩,眼下水鬼把卡脖子上升到尊嚴的地位,更是完全失去理智,到達了暴怒的極限。“哇呀呀呀!!”水鬼死掙活掙,總於擺脫了安一妲的束縛,開始進行反擊,控製周身池水,想將安一妲拖下水去,淹死她。“老兄,你這是白費功夫呀!我不是生人,被水淹不死。”安一妲踩著黑水,堪堪站在水上,聳了聳肩,表示了一下無奈。這水鬼也是第一次見鬼差,不知道她是個什麼來曆,想著像是個人,缺不怕被水淹,那便是個離了魂的道士了……想到這,水鬼便使出了自己的大招,泡泡攻擊。碰到水鬼泡泡的人會立刻石化,無論是肉體還是靈魂。想要解除石化的解藥便是水鬼的鼻涕泡。不過想想鼻涕塗一身的惡心模樣,還真是生不如死啊。安一妲不知泡泡的厲害,隻覺得水鬼張嘴吐泡泡的樣子實在搞笑,就像是一條醜醜的魚,不知其所以然的吐泡兒玩。想著白蕖已經得救,自己也就沒必要和水鬼死磕到底,畢竟這鬼也快要功德圓滿了,犯不著出手傷他。“好了!那孩子是我的,我就不陪你玩了!”說著,安一妲從懷裡取出一串辟邪的狗牙,往脖子上一套。這串狗牙中,最大的四個是鐵憨憨生前的犬齒,其餘的大大小小的狗牙,是安一妲護送小動物的靈魂回地府時,小動物們送的。水鬼在人間最怕狗牙,鐵器和鼻血這三種東西,此刻見了那一串閃著寒光的大狗牙,立刻退避三尺,不敢近前。上了岸,安一妲才發現白蕖早已沒了蹤影。這小子跑的倒挺快,不過既然來了,安一妲就想多逛逛,不然多不值這五百陰幣的車旅費啊。安一妲想著便準備飄到這個時代的皇宮看看,順便蹭一頓禦膳。前腳剛到氣勢恢宏的皇宮,還沒飄過牆頭,懷裡的手機立刻發出了警告!警告!警告!標記人有危險,請速速營救!標記人有危險,請速速營救!安一妲皇宮的牆頭都沒有翻,迅速飄回白蕖的住處。還沒進門呢,見看到白蕖迷茫的蹲在門口,抱著膝蓋,望著院裡的一棵桃樹。桃花散去,桃子也早就被采摘一空,連帶著葉子都快落了,有甚好看?況且上麵還有一條白綾,飄蕩蕩的亂晃。空中似乎漂著一些細小的灰燼,像是燒了很多紙錢一般。“嗨……小鬼頭,魂魄離體可不是好玩的,你就不怕孤魂野鬼占了你的身子?”安一妲像是一座高塔一般,立在白蕖麵前。白蕖抬頭,仰著脖子看著高高在上的黑衣女人。迷蒙過後,一絲驚喜乍現。“鬼差姐姐……”白蕖看到老熟人,高興的不得了,但是瞬間,眼裡就開始積蓄眼淚了。“哭什麼哭,你爺爺早就投了個好人家了。”安一妲伸出帶著各種骷髏戒指的細手,揉了揉白蕖的頭。“我……我回不去了……”擦了一把眼淚,頂著亂糟糟刺蝟頭的小可憐,慘兮兮的說。“怎麼回不去?”安一妲一把拉起白蕖,推門而入。屋裡空無一人……“你的身體不在屋裡?”安一妲問。“不知道去哪裡了……”白蕖小聲的抽泣著,無助又迷茫。“你可真行啊,彆哭了,我幫你找。”安一妲掏出手機,點開地府地圖App,花了10塊陰幣,搜索標記人肉身位置。不多時,一個紅點就出現了。安一妲拉著身高隻到自己腰那裡的小白蓮,慢悠悠的按照地圖上的路線走去。穿過長長走廊,跨過一座拱橋。高高搭建的戲台上,被吊死鬼附體的白蕖緋紅著臉頰,身姿嫋嫋,媚眼如絲的唱著:“最撩人春色是今年。少什麼低就高來粉畫垣,元來春必無處不飛懸。哎,睡荼蘼抓住裙衩線,恰便是花似人心好處牽!”那戲台上,隻塗了胭脂和腮紅的白蕖,如癡如醉的唱著,一舉手,一投足,帶著莫名的嬌美和高貴,仿佛是真的杜麗娘從閨閣之中走出來,生動魅惑的展示著自己的生活。台上的人唱的投入,台下的人看的癡狂。就連安一妲也被那鬼的媚與癡,動搖了心魄。“就是他……”白蕖害怕又不甘的指了指台上的鬼魂。安一妲掏出手機,打開地府APP,上下一掃。手機便報出了鬼魂的來曆。胡逸仙,吊死鬼,享年二十七歲,生前才絕驚豔,死後困於桃花樹,非機緣巧合,不得投胎。“唱的還真好,咱們看一會兒再把你送回去,不急哈……”安一妲看吊死鬼唱的那樣投入與真情,也不好意思打擾他表演的興頭。再說,區區一個吊死鬼,安一妲根本沒放在眼裡。隻要安一妲動動手指,白蕖魂魄歸體,就隻是一個早晚的事兒。再說,安一妲想,吊死鬼奪白蕖的身,許是為了過過戲癮。剛才點開吊死鬼的一生,安一妲才知道這吊死鬼生前可是名滿天下的一代名角,雖說經曆坎坷了些,但是唱功可是超一流,簡直一代昆劇大師!!對於世界文化遺產——昆曲的大師級人物,安一妲還是保持著必要的尊敬的。戲台上的吊死鬼看到了被自己奪舍的小孩,正委屈屈的拉著大人的手,也覺得自己做的有點欺負人了。他在樹上吊了那麼多年,看著桃樹一年一年的開花結果,看著四喜班的小蘿卜頭一個一個長大,看著來來往往熙熙攘攘的看客,才發現自己永遠不能登台唱戲了。昆曲,是他的命啊……生,也為她……死,也為她……吊死鬼將最後一句戲詞慢慢悠悠的唱完,便控製著白蕖的身子,下了戲台。還沒下戲台呢,聽戲的,看戲的覺得不過癮,哄鬨著,高喊著再來一段。胡逸仙許久未感受到票友的支持,此刻眾人的追捧和熱情讓他覺得做個人真好……眾人哄鬨著,想要再聽一段。沒有人注意,人群中一個猥瑣的男人,看著白蕖的臉,笑得蕩漾且不懷好意。“鬨什麼鬨!誰讓你上台的?”四喜班班主,吳芙仙拿著教棍走了出來。“還不下來,基本功都沒練好,還出來丟人現眼?”眼看棍子就要打身上,被吊死鬼支配的白蕖,輕飄飄的說了一句:“蛋蛋兒,你現在連師兄都敢打了,忘了師傅是怎麼打你板子的嗎?”說著,便自然的伸出手,想像小時候那樣拍拍吳班主的頭,卻隻能夠到肩膀。吳班主有一瞬間愣神,轉而像想到什麼似的,瞪大了眼睛。他花白的胡子顫抖,那張嚴肅蒼老的臉上肌肉微微抖動,混黃的眼中隱隱有淚光閃爍。“師兄……”吳班主不由自主叫出聲……“蛋蛋兒把四喜班照顧的很好!”對著吳班主欣慰一笑後,吊死鬼脫了白蕖的身。白蕖軟綿綿的倒了下去,麵白如紙。“他……他中邪了!!”同門裡也唱旦角的小福子指著白蕖,驚恐的大叫。“什麼什麼?”“中邪了?!”“是小逸仙!”“是小逸仙!!”人群中,年過半百的老人拄著拐杖,顫顫巍巍的說。“啊?是那個傳說中的小逸仙?”“是小逸仙呐……”“公子……”腰粗腿粗的女人哽咽著說出兩個字,麻利的用圍裙擦了擦手,悄悄抹乾了臉上的淚。這人不是彆人,正是四喜班的後廚大媽,人叫吳三娘。吳三娘年輕的時候可是小逸仙的鐵杆粉絲,為了聽他唱戲,飯都能不吃的那種。“胡說八道什麼?還不快把你師弟抬回去!”吳班主氣的教棍搗地,支使著弟子們把白蕖抬回了房內。“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吊死鬼像片紙一般,輕飄飄的飄到白蕖跟前。“真羨慕你啊……”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