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蕭夙道:“我是在懷疑你口中那名所謂前同事。內容可能沒造假,但他之前沉默那麼久,最近也沒其他突發事件。既然他當時沒說,現在退休生活那麼安逸,何苦再跟這件事扯上關係呢?”“或許是良心發現?”顧澤宇試探道:“又或者是覺得離這件事遙遠了,正好警方問了,就說了。”蕭夙不置可否地說道:“可能吧。不過不管怎麼樣,對穆寒冰的調查可以進一步了。”“穆寒冰又是誰?”顧澤宇說完後,反應了過來,“你們新的懷疑對象?”“是的。”蕭夙沉聲說道。另一邊,退休教師顫抖地撥通神秘號碼,道:“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把我知道的告訴警方了,現在可以把我的孫女送回來了吧。”“當然。”對方聲音輕快道:“五分鐘後,您的孫女就會安全出現在您家門口。請放心,以後不會再打擾你們家了。”“你最好說到做到!”老人氣憤地掛掉了電話。五分鐘後,聽到敲門聲,老人迫不及待地打開門,看到哇哇大哭的孫女,立刻含淚摟入懷中。新的線索使得警方再一次將目光聚集在這位年僅29歲的穆姓董事長身上。經過專案組討論,警方決定派出蕭夙與稅務局人員共同前往萬象大廈,對穆寒冰展開初步調查。而在研究所裡,葉克霖已經不再整日盯著夏螢了。不僅僅是因為夏螢每天的生活有跡可循,十分單調,也是因為葉克霖接到了新的任務。之前穆月雁盯上的青田又失去了蹤跡。目前對家和警方很可能開始聯手,那麼他自然不能放鬆警惕,需要隨時跟進對方的消息。“那夏螢呢?”葉克霖問他,“她是警方的人,要不要利用一下她?”穆月雁思考了很久,然後緩緩道:“再等等。”“為什麼?”葉克霖忍了許久的情緒終於在此刻爆發,“所裡傳言你喜歡她,所以久久不願對她動手,這是真的嗎?”穆月雁聽了這話,幾不可見地皺了下眉,而後語氣不耐煩道:“這與你無關,你可以退下去了。”葉克霖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忍了又忍,這才不情不願地離開了。時間過得很快,夏螢房間內的牆上正字已經刻到了第五個,食堂大媽也習慣了夏螢每天七點雷打不動地等著開飯。大媽對這個女生還產生過困惑,不明白她是屬於研究人員還是打雜人員,為什麼可以不交飯前天天蹭吃,甚至有時候還會點餐。食堂大媽為此還特地去問了葉克霖,葉克霖則一臉不情願地表示,這是老板的意思。大媽立刻領悟精神,閉上嘴不再多話。那天夏螢也意外地發現,飯菜裡的肉多了好幾塊,內心還挺開心。不過向外發送信號的計劃暫且擱置了。估計是連續好幾晚的行動引起了值班人員的警惕,雖然沒有直接證據,但他們也敏銳察覺到了不對勁,於是在夜晚加大了巡邏。不僅夜晚外出不便,夏螢跟蘇詩靈的聯係也斷了好幾天。考慮到蘇詩靈會是一個不錯的盟友,夏螢暗暗決定還是要找個理由,正大光明地接近蘇詩靈才行。沒想到蘇詩靈沒見到,倒是穆月雁提出想見她。夏螢對此不是很樂意。雖然她對打探消息很有興趣,但從上次談話她就發現,穆月雁對她的態度,很微妙。她曾拐彎抹角地跟夏應物探過口風,本意是想問穆月雁到底什麼意思,沒想到夏應物直接脫口而出,他應該是對你有意思。“有意思”這三個字,很微妙。當時夏應物還半調侃地問她,要不要略施美人計逃出去?夏螢的回應是狠狠地翻了一個白眼。士可殺,不可辱。不過就算再怎麼不情願,她還是要麵對這樣的局麵。所以她猶豫再三,還是磨磨蹭蹭出現在了穆月雁的麵前,內心歎了一百口氣。還是那間偌大的辦公間,穆月雁派人準備了精致的食物和餐具,一臉微笑地等著夏螢的到來。夏螢儘量不動聲色地坐下,內心盤算著要怎麼應付這樣的局麵,穆月雁已經微笑著給她夾了一塊三文魚,放到她麵前。“食堂阿姨說,你喜歡吃煎熟的三文魚,我特地讓她專門做了一份。”穆月雁放下筷子,一臉期待地看著她,道:“快嘗嘗,好不好吃?”夏螢實在是不太擅長應付這種局麵,手拿著筷子半天無處下放。穆月雁看出了她的尷尬,收斂了笑容,低頭塞了一口雞胸肉,慢慢咀嚼著,緩緩道:“我聽夏老師說,小時候的事,你想起來一些?”夏螢微微一愣,下意識道:“是。”“想起什麼了?”穆月雁抬頭看她,眼裡不可避免又帶了些期待。“就……”夏螢猶豫了片刻,道:“記起你了。”夏螢本來想說“想起你”,又意識到這句話過於曖昧,臨說出前改了口。穆月雁也發現了這一點,但依舊心滿意足,又給她夾了一塊三文魚。“想起什麼了?”“也沒什麼,就想起來父母工作忙的時候,你帶過我。”夏螢勉強扯出一個笑容,這樣說道。穆月雁對這樣的答案似乎挺滿意,拿起開好的紅酒,往杯子裡倒去。這是夏應物閒聊時告訴她的。其實夏螢能感覺到夏應物對自己態度的轉變,雖然可能跟穆月雁無心繼續經營研究所的實驗項目有關,似乎他遇到了什麼棘手的問題。但對於研究者而言,對這些都不關心,隻想要器材、資源,繼續研究。“你覺得在嬰兒身上進行基因編輯是對的嗎?”夏螢曾問過他。對此,夏應物的回答是,他已經沒有回頭路了。“要說犯錯,我也早犯了,這是回不了頭的。我能做的,就是希望實驗早點成功,為社會作出貢獻,彌補一些自己的過錯。”夏應物這樣說道。不過饒是如此,夏應物的立場似乎也在進行微妙的轉變,不知道這其中血緣占了多大的原因。他開始有意無意地在她麵前透露一些關於穆月雁的事情。而從目前穆月雁的態度來看,夏應物應該在他麵前也說了一些自己的好話。夏螢終於用叉子叉起三文魚放進嘴裡,勉強咬了幾下後,主動開口道:“你今天找我,有什麼事?”“沒事就不能找你了麼。”穆月雁輕描淡寫道:“從小相識,也算青梅竹馬,吃頓飯不過分吧。”“那你強行把我留在這裡,過不過分呢?”夏螢徑直問道。氣氛詭異的沉默了一下,穆月雁懸在空中的筷子晃了晃,又沉了下去。他抬眸凝視著夏螢,道:“你不願意呆在這?”夏螢看著他,反問道:“你覺得呢?”穆月雁身體後仰,輕聲道:“關於我和研究所的消息你都還沒查到,怎麼就急著想走?”夏螢心裡一個“咯噔”,警惕地看著他。穆月雁看著她的表情,微微一笑道:“怎麼,被我說中了?”這種情況下,撒謊顯得太假,更何況夏螢也全無撒謊的必要。身為警察,她的目的很明顯,所以她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道:“我的確想要了解研究所的情況。而且不僅如此,我也想要更了解我父母。”“你父母?”穆月雁來了興趣,雙手交叉,看著她道:“夏老師和師母都住在這,有什麼問題,你直接問他們就好了啊。”“他們不說。”夏螢放下筷子,道:“是你不準他們說的吧。”“天地良心,這個我可我真沒有。”穆月雁微笑地看著她,道:“實際上,我巴不得他們多告訴你一點東西,如果你願意告訴我的話。”“什麼意思?”夏螢微愣。“我也有很多事情弄不明白,比如……這研究所到底是怎麼來的。”穆月雁微笑著說道。“不是你創立的?”夏螢問道。穆月雁微微皺眉,繼而又笑出來,道:“自我記事起,這研究所就存在了。我可以坦白地告訴你,我對這項技術真沒興趣。雖然從長遠角度來看,的確能掙大錢,不過目前還是個賠本買賣。”“你是個生意人。”夏螢道:“所以隻以商業角度來看它。”“對啊,我就是個商人。”穆月雁雙手一攤,坦然道:“說白了,我旗下的很多資本都是父母留給我的,並且誰擁有研究所,誰就能以此獲得更多資金。所以我才把它接手了下來。”“這是個違法經營的研究所。”夏螢道。“的確如此。”穆月雁坦然承認道:“但是生意場上,違法的事情太多了。而且我可以告訴你,研究所裡有很多棄嬰,他們是被父母放棄的,是沒有存在意義和價值的。但我們反而賦予了他們意義,不是麼?”“你這是狡辯!”夏螢微怒道。“不要生氣嘛。”穆月雁微微一笑,道:“我隻是想告訴你,我對研究所沒感情,但是對來源很好奇。如果你弄清楚了我父母是怎麼創立研究所,又是因何遇害的,記得告訴我一聲。”“遇害?”夏螢問道。“對啊,聽說是遇害了,不知真假。”穆月雁無所謂地聳聳肩道:“不過是真是假也不重要了。我派人查過,國內國外都沒有他們存在的跡象。聽說是X組織那邊的人動的手,他們向來信奉‘他們即正義’,如此說來,倒也解釋得通。”“X組織的人?”夏螢感覺有點口渴,喝了一口涼白開,道:“陳旭之乾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