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詩靈坐在床邊,雙手攤在膝蓋上,準備閉目養神休息一會。然而過了一會後,她卻隱隱約約聽到了敲門聲。敲門聲很小,不仔細聽很容易忽略,所以蘇詩靈剛開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敲門聲中間消失過一段時間,後來又響起,還伴隨著“悉悉嗦嗦”的聲音。蘇詩靈聽到門鎖發出了“哢噠”聲,皺了皺眉,緩慢踱步走到門邊,靜聽了片刻,然後一把拉開木門。門外那人正半蹲在地上,大概沒想到蘇詩靈會突然開門,手上的鐵絲還沒來得及收起來。那人站起身,左右環顧了一下,然後道:“你在裡麵啊,那我敲門怎麼不開。”“我哪知道你是誰。”蘇詩靈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她。這人跟她一樣,都紮著高高的馬尾辮,但頭發有些淩亂,像是一路跑過來的。“你是誰,開我門乾什麼?”“我是夏螢,是海城支隊的刑警。”那人答道。“夏螢”這兩個字一下子擊中了蘇詩靈的大腦。她心裡一咯噔,迅速想起了尹雲明跟自己說的那句話:是夏螢殺了魏立。蘇詩靈看向她的目光更加冷冽,“找我什麼事?”夏螢左右看了看,直起身,不由分說地抓住她的手腕,將她往外麵拉。蘇詩靈本能想要掙脫,卻意外發現這人力氣很大,全不像外表看起來那樣柔弱。“你要帶我去哪。”蘇詩靈冷聲問道。夏螢卻沒顧得上回答。她拉著她穿過好幾條狹窄走廊,時不時還停在交叉路口看看情況,走了好久之後,她熟門熟路打開走廊儘頭的一間房門,將她拉了進去。那是一間很小的儲物間,大小不超過五平米,裡麵堆放了很多雜物,上麵蒙上一層厚厚的灰塵,兩人進去的時候,一股灰塵撲到臉上,蘇詩靈想要咳嗽,卻又怕吸進去更多灰塵,隻好硬生生把咳嗽憋了回去。夏螢帶上門,房間裡的光線頓時暗了下來,昏暗的房間裡蘇詩靈隻能勉強看清對方的臉。“時間緊迫,我長話短說。”夏螢跑得有些氣喘,胸脯上下起伏著,“我在這裡呆大半個月了,對地形比較了解。這裡是研究所為數不多沒有監控攝像頭的地方,以後我們有情報要交流就可以來這裡。”“你在拉攏我?”蘇詩靈斂眉看她,“憑什麼?”“也不是拉攏。”夏螢說道:“你不是城堡派的人麼,那你的目標肯定是研究所吧?我是警察,我接到的任務也是針對研究所。既然目標一樣,為什麼不合作呢?”“合作?”蘇詩靈被她的話驚到,下意識後退半步,道:“我不跟警察合作。”“不管我是不是警察,你都應該跟我合作,因為這裡隻有我跟你目標是一致的。”夏螢頓了頓,道:“你被關在這裡,也說明了你需要幫助吧。”“可你不僅是警察,你還是研究所的人。”蘇詩靈一臉謹慎地看著她,道:“你不是一個人在這裡,你父母應該都在這吧。而且在島上,你彆忘了,你是一張狼人牌。”夏螢有些無語地看著她,道:“我一直想問來著,發牌人是你們城堡派的人吧,為什麼要給我發狼人牌?”蘇詩靈一時語塞,沉默了一會然後道:“什麼城堡派不城堡派,好難聽。”夏螢見她不願提這事,便轉移話題道:“現在你有什麼計劃嗎,地下室一旦關進來就很難出去,你能聯係上你的組織嗎?”蘇詩靈猶豫了一下,然後誠實地搖搖頭。夏螢歎了口氣,道:“果然。”“什麼意思?”蘇詩靈敏銳地問道:“你早就猜到了這一點?”“是的。”夏螢道:“之前在所裡也聽到了一些消息,說你們可能會派人潛伏進來。”“消息這麼早就透露了?”蘇詩靈意外地挑挑眉,道:“按道理計劃應該萬無一失。如果存在差池……他應該不會派我來才對。”“他?”夏螢道:“你們幕後老板?”“算是吧。”蘇詩靈聳了聳肩,然後道:“那你呢,你在這呆這麼久,聯係上警方了嗎?”“沒有。”夏螢長長歎了口氣,然後道:“我被看管得比較嚴,手頭上沒有能聯係他們的東西。”說著她抬起頭,認真地看著蘇詩靈,道:“所以現在得當務之急就是和外麵取得聯係,告訴他們準確地址,這樣他們才能派人過來。”說到這,夏螢又想起了些什麼,問道:“你是知道這裡的準確地址,直接過來的嗎?”“是。”蘇詩靈道:“有人告訴了我地址,我就過來了。”“如果你們組織沒有放棄你,那應該就會派人來救你吧。”夏螢這麼說道。這種說法讓蘇詩靈不太舒服,然而她對今天的意外也有些存疑,因此便沒發作,而是問道:“這裡似乎可以屏蔽外界信號,你要怎麼跟外界取得聯係?”“試試唄。”夏螢道:“這裡采用的信號設備比較特殊,技術也比較高級,隻要輸入想要屏蔽對象的IP,就可以選擇性屏蔽不同人的信號,甚至信號強度也能控製。所以我想試試,能不能換一個IP發出信號。”“你有辦法了?”蘇詩靈問道。“隻能說試試吧。”夏螢看向蘇詩靈,認真問道:“帶手機了嗎?”“帶了,但我先說好,沒有信號。”蘇詩靈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遞給了她,“如果照你所說,是選擇具體對象來屏蔽信號,那我這個應該已經被屏蔽了,一點信號也沒有。”“沒事,可以用SIM卡試試再創一個新IP。”夏螢望著手裡這個薄薄的6.1寸手機,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另一邊,海城支隊的葉文暉在聯係過白子洛和蕭夙後,很快就收到了具體回複。夏螢拿的是狼人牌。這也就是說,辛翼在會議上撒謊了。夏螢拿到狼人牌其實不難理解。現在警方已經查到了夏螢父母的姓名,張月霞,哈佛大學研究生,跟前夫夏應物是同學。研究生畢業後兩人回到國內在一家實驗室上班。後來兩人離婚,夏應物又去哈佛讀了一個博士,回來當了教師。至於張月霞則一直在一家國企上班,到了退休年齡後便辦理了退休手續。聯想到夏應物被舉報一事,警方推測張月霞和夏應物當時工作的實驗室就是如今基因研究所前身。至於兩人為何離婚,原因未知。不過目前能夠查到的信息是,張月霞在離婚後一人撫養夏螢,在這過程中張月霞所從事的工作都再於生物學無關。警方懷疑,離婚是一個轉折點,當時必然是發生了什麼事,造成了這對夫婦的分離。這也正是目前警方重點展開調查的方向。既然張月霞和夏應物都跟研究所有關,那麼作為他們的女兒,夏螢拿到一張狼人牌也理所應當了。畢竟城堡派的人一直在想方設法暗示警方去調查研究所,也正是他們通過葉甜甜向警方揭示研究所的存在。夏螢這張狼人牌,想必也是城堡派的人留下的一個線索。所以夏螢拿到狼人牌這件事,葉文暉並不奇怪。他奇怪的是,辛翼為什麼要隱瞞這件事?次日,調查研究所一案的專案組成立。專案組成員裡包括蕭夙、白子洛、沈複、葉文暉、顧澤宇等警界精英,但這份名單裡,沒有辛翼的名字。辛翼被排除在外。一時間界內流言四起,各種揣測應聲而起。辛翼對此未作任何表示,依舊照常上班、下班,佯裝對此毫不在意,然而他的心裡充滿著濃濃的疑惑。他為什麼要撒謊,他也不知道。白子洛在這件事發生後,曾聯係過他,半調侃半認真道,辛翼這是為情所困,所以不舍得讓夏螢落入懷疑之中。對於這個說法,辛翼本人也是將信將疑。不過他知道,白子洛有一點說準了。他的確不舍得讓夏螢落入眾人的懷疑之中,尤其在她已經消失這麼久的情況下,甚至可以說生死未卜。那晚辛翼再次失眠了,天亮時才朦朦朧朧睡過去。在那晚,他又做了好久沒做過的噩夢,再一次大汗淋漓地醒了過來。“不能禍害她,不能。”辛翼用手抹去額頭上的汗水,心情卻一直久久不能平靜。他,是不是真的如劉一楠和祁思嘉所說,喜歡夏螢?可是他可以去喜歡一個人嗎?萬一他會給對方帶來傷害呢?辛翼不知道的是,就在這天晚上,北城支隊收到一個神秘IP點的求救信號。當時白子洛因為過於疲倦,趴在桌子上睡著了,被警員喊醒的時候,她睡眼惺忪,困得幾乎睜不開眼。“白隊,剛剛隊裡捕捉到一個異常信號點,但時間很短促,僅有幾秒。”白子洛這時候還是很困,揉了揉眼,喃喃道:“定位了嗎?”“定位了。信號位置在北城的東南方,那裡是商業區,有多處高樓。”“商業區?”白子洛又揉了揉太陽穴,突然想到了什麼,眼神一亮,道:“信號內容儲存了嗎?”得到肯定答複後,白子洛立刻道:“馬上發給我。”“是。”警員應了聲之後,便急匆匆出去了。警員很快將錄製下的信號點轉碼成音頻發至白子洛郵箱裡。白子洛戴上耳機,點開音頻,畫麵上清晰出現了六個小點,和三條橫線。“三點,三長,三點……是摩斯密碼!”白子洛猛一拍桌,立刻給蕭夙打了個電話,“大神,我收到夏螢發來的求救信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