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方舟笑著出了門,這笑容一直延續到公司開會,他一臉春風蕩漾坐在主位子上,下屬建築師在彙報手頭的工作進程。“這次招標對手還是藤原琥珀,我......”新銳建築師朱愛天在彙報中突然卡了殼。另一個副總看著手裡的材料,開口插了一句,“上次你負責的京平國際學院的國學館建築設計中標的也是藤原琥珀?”“呃......”朱愛天手中的遙控筆被捏出了一身的汗,“是的,可這次.....”朱愛天停了下來,偌大的會議室中黑壓壓一大片人,卻在這一秒安靜極了。沈方舟溫柔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安靜,他鼓勵道:“沒關係啊,上次雖然輸的很慘,可這藤原琥珀也被我們摸透了,這次總比上次更有勝算。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大家都放鬆一點。”沈方舟心情一好,看什麼問題都不是問題,整個會議在他熱情洋溢的鼓勵聲中很快的結束了。朱愛天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看著領導們都走了,忍不住和自己身邊的同事說:“沈總今天怎麼了?我感覺自己像是在參加我女兒的幼兒園課堂開放日。”同事猛地點頭,“我也有這種感覺,沈總鼓勵你的那種語氣,真的像是一個幼兒園老師。”另一個同事也湊了過來,“你看沈總嘴角那個酒窩就沒消下去過,我來這工作快倆年了,頭一次見到沈中的酒窩。沈總是遇見什麼好事了啊?”秘書科的一個小秘書回收好了材料,急匆匆地湊過來分享八卦,“這你們就不懂了吧,枯木逢春三分笑,我們沈總是談戀愛了!”“談戀愛!”“天哪,我一直以為沈總這種大帥哥,應該每天沉溺於自己的美貌,看不上人世間的庸脂俗粉。”“沈總這種優質男,長得帥、性格好、身價不菲,到底是被誰收入囊中?”小秘書努努嘴,正想賣個關子,卻聽到另一個同事說:“不會就是那次上了熱搜的法官吧?我當時看那個視頻就覺得那個抓住凶手的熱心群眾很像沈總。”小秘書哼了一句,“就你眼睛最亮!”“這事我也知道,可我覺得那個法官長得一般啊,就是皮膚白了點,根本比不上之前追沈總的那個周總。”“周總都快訂婚了,咱就彆說她了,我感覺寰宇集團的舒大小姐的顏值和沈總更搭,舒大小姐還是個混血,沈總是少數民族,要是他們倆有孩子了,那得多好看啊!”“那我站文月設計師,人漂亮又能乾。”“彆聊了,去乾活吧。”朱愛天收拾好東西,轉頭出了門,一出門還能聽見那群女人唧唧咋咋地在列舉自己心中的人選,不禁感慨一句:“女人啊,都是可愛,八卦的女人啊,都是可怕。”* *濱河新區法院的人民法庭中,法官敲了敲法槌,“被告人楊柳時、吳寧寧身為江心區人民法院工作人員不認真、不正確履行工作職責,致使判處緩刑人員脫離監管,再次犯罪,給國家利益造成重大損失,其行為均構成玩忽職守罪。被告人楊柳時雖在張炳被判處緩刑後,告知其報到的期限和地點,履行了部分工作職責,但未將該案的刑事判決書、執行通知書送達江心區司法局是張炳漏管原因之一,楊柳時負有責任。被告人楊柳時辯護人提出的辯護意見及提交的相關證據,經查,理據充足,張炳再犯罪部分予以采納。鑒於被告人楊柳時、吳寧寧的玩忽職守行為並非張炳在緩刑期間又犯罪的直接原因和主要原因,且犯罪情節輕微,對被告人楊柳時、吳寧寧免予刑事處罰。依照《華國刑法》第三百九十七條第一款、第三十七條之規定,判決.....。”沈方舟的手機振了振,他抬手打斷助理的工作彙報,點開微信一看,是趙雁清發來的。——楊庭和吳寧寧犯玩忽職守罪,免予刑事處罰。夏日喧囂的光線直射到玻璃上,拖出了一陣刺眼的尾巴,沈方舟回複了一句,放下手機讓助理繼續。趙雁清躺在床上,看著已經停止直播的平板頁麵發呆,呆愣了許久,她才拿起手機,看到了沈方舟發來的消息。——彆太難受,身體還沒好。這一秒,她覺得,這個世界上,最知她的便是這個男人了。而另一邊,齊教授握了握楊柳時的手,神色依舊鎮定如常,依舊儒雅謙和,“沒事了,我們回家吧。”楊柳時點點頭。緊皺著眉的王律師和項大隊從後麵追了上來,開口第一句就是,“上訴,我們一定要上訴。”項大隊人直口快,“柳柳,按照這審判結果,你很大可能就要從審判線上退下來了,一定要上訴,這法官判得不對,我一個法盲我都知道。”楊柳時笑了笑。“我自己當審判長時,就煩上訴率,現在當被告人也一樣,我可不準備上訴。”“小時,你彆衝動!”王東東上前一步,和項大隊統一戰線。“老齊,你彆傻站著,勸勸柳柳啊。”齊教授與楊柳時對視一眼,認真地說:“我相信我夫人的決定,好了,我先帶她回家,下次請你們吃飯,這件事情多謝你們幫忙了。”聽到齊教授的話,楊柳時嘴角的笑容又深了幾分,她對著另外倆個男人擺擺手,“回頭見。”“哎!這事還沒說定呢!”項大隊正想去拉住那夫妻倆,卻被王東東拽住了胳膊。“你乾啥啊!事情還沒說完呢,那老齊心也太寬了!”項大隊齜牙咧嘴,怒上心頭。王東東卻平靜了下來,他看著楊柳時的背影,那早已不在年輕的背影,腦海中慢慢劃過很多年前的那些事情,想著想著,他笑了,拍了拍五大三粗的項大隊的肩,意有所指:“你輸,完全不是因為我。”說罷,就帶著助手大步走了。留下項大隊一個人在原地摸不到頭腦,“什麼東西啊!什麼我輸!上訴的事情還沒說好呢!這一個個的!王東東這家夥也不靠譜,不行!我還是要去找諸葛商量商量。”楊柳時和齊教授回到家裡,齊教授麻利地套上圍裙,“我去做飯。”“老齊,燒點好菜,我們喝倆杯。”齊教授瞪大了眼睛,他本身尿酸高,楊柳時是嚴格禁止他喝酒的,“這個判決結果,你這麼滿意?”楊柳時不可置否地歪了歪頭,但笑不語。齊教授點點頭,“我明白了,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楊柳時酌著小酒,從鼻腔中零零碎碎哼出幾個字,她在刑庭乾了大半輩子,沒能光榮退休總是心中有所遺憾,可這種遺憾被她妥帖地埋在了心底最深處,確保不被任何人發現。年齡越長,心中這種小秘密就越多,藏匿的手法也越熟練。手機響了,楊柳時定睛一看,是陳院。有那麼一瞬間,她不想接......* *錦州市一家頂尖婚紗館裡,蔣依穿著抹胸婚紗站在巨大的鏡子麵前,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嘴角露出一種勢在必得的微笑。婚紗館的工作人員幫她理順了裙擺,誇獎道:“您穿這一套真好看,這是我們剛到的新款,上麵的珍珠全都是手工一顆一顆縫上去的,特彆襯托你的氣質,等下準會迷死新郎。”蔣依自信地點點頭,“幫我開簾吧。”倆位工作人員一左一右打開試衣間的環形簾子,正對著的沙發上坐著麵無表情的博黎,他目光冰冷看著一身婚紗的蔣依,嗤笑了一聲,一句話也沒說,冷漠地移開了目光。蔣依抿了抿唇,“好看嗎?”博黎一個眼神都沒給她,“醜。”頓時,婚紗館裡彌漫起了一陣尷尬,巧舌如簧的工作人員也不知道該如何往下接,她們用眼角瞥了眼新娘,本以為會看見尷尬和傷心,卻發現這個新娘也是出乎意料地笑了笑,神色正常地說:“那我再試試彆的吧。”工作人員趕忙接著說:“對對對,我們再看看彆的。”博黎不耐煩地站起身,“不用試了,不是婚紗的問題,是你心醜麵陋,我有事先走了。”他正想抬腿走人,迎麵卻碰上了景葉,和花癡一般跟著一旁的“舔狗一號”顧芳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