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小月一大早就把江夏叫去辦公室,問東問西問了一大堆,足以見得她對江夏這次隨盛世出差有多大的意見。江夏不想說太多,基本上是馮小月問一大堆勉強答一句,大部分還都是嗯嗯啊啊的馬虎眼。馮小月不高興了,翻了翻貼著雙眼皮膠的眼睛,“你這專訪打算什麼時候寫完?我們下期版麵就差你這篇了。”江夏對著馮小月愣了一下,發現今天她的雙眼皮貼的意外對稱,果然是上次被宋玉婷打擊到之後發憤圖強了麼。“我正在寫,你也知道這次時間比較久,但是訪問都是零碎的,需要好好整理一下,而且我寫完還得先拿給盛世那邊看看,確定內容都可以發才行。”馮小月一臉的不耐煩,“給誰看?那位宋小姐?”說完就聽到門口一聲笑聲,“可不就是得給我看看麼。”江夏回頭,看見宋玉婷戴著一個瑪麗蓮夢露的金色假發,一身豔麗紅裙,倚在門邊上。旁邊老劉賠笑道:“主編,宋小姐來了。”馮小月臉色當即變了,“宋小姐,快請進,我們正在聊稿子的事情,您來的正好。”宋玉婷輕蔑的看了馮小月一眼,從包裡拿出一份文件扔在桌上,“這份廣告合同你看看,回頭有什麼問題再找我吧。江夏我帶走了,我們要對專訪的內容仔細核對一下。”不給馮小月喘息的機會,宋玉婷拉著江夏的手就出了門。江夏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就被宋玉婷拉上了車,“姐,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不在山上修行了?”宋玉婷笑了一下,“修行夠了,再待下去就被我媽同化了。”江夏也笑了,“其實淨空法師人挺不錯的,她也很關心你。”宋玉婷捏了捏江夏的臉,“嗯,我還要謝謝你呢!把我跳樓未遂的事跟我媽一說,她就不得不管我了。江夏,你還真是挺聰明的!”江夏呲牙,“其實你和淨空法師就是缺乏溝通。”宋玉婷發動了車子,“是啊,這次經過了深刻長期的溝通之後,我更加確定了,我跟我媽就不是一路人,這是天意。”江夏聽了有些無奈,隻好轉移話題,“姐,你這是帶我去哪啊?”宋玉婷笑笑,“去盛世啊!”江夏問:“不會是真要核對訪談內容吧?”宋玉婷哈哈大笑,“當然不是,我哪有那個耐心!今兒個我帶你去盛世,是去散心的。”江夏沒聽懂,“散心?”宋玉婷笑道,“對啊,散心。我心情不好,就去虐虐小人,當散心了。”陳光眼睜睜看著宋玉婷身邊的江夏,卻有些不敢認。就這麼呆呆的站住那裡,像一尊風化的石像。宋玉婷眼神細細打量著陳光,嘴角彎起一個輕蔑的弧度,“我是盛世的股東宋玉婷,這位是我的助理江夏。”粱胥年走過來,看著殷勤的Lucia和定格的陳光,再看看宋玉婷和她身後同樣定格的江夏,已經覺出了一股強烈的來者不善的意味。“玉婷,你怎麼來了?”她走過去,麵色從容。宋玉婷見粱胥年走來,笑道:“嫂子,哦不,不好意思啊,我忘了你現在不是我嫂子了。”粱胥年麵色不驚,看向宋玉婷身後的江夏,“江小姐也來了?”江夏“啊”了一聲,就這麼跟粱胥年對視,眼神和心情一樣淩亂。宋玉婷道:“梁總,我今天來呢,是為了公事的。你看我好歹也拿著你們華錦百分之十五的股權,不過太懶了從來都不參加你們的股東會議,所以今天決定勤奮一把,過來查查賬,看看公司的經營狀況,你沒意見吧?”粱胥年笑笑,“當然沒有,查賬是每個股東的權利。既然這樣,Lucia你就帶著宋小姐去三十樓找盛總說一聲,然後安排一個會議室把賬本都拿去給宋小姐過目吧。”宋玉婷一擺手,“那麼麻煩乾嘛?我來查賬還要跟盛莊恒說一聲,你這副總當得也太沒分量了。也不用給我找什麼會議室,就在這兒吧,那邊不是就有個空位置?我和我助理就坐那看,不過你得給我派個人講解,我書讀的少看不懂。”宋玉婷指指陳光,“就這個帥哥吧,你知道我最喜歡帥哥的。”陳光全身一緊,看向粱胥年。粱胥年卻沒理會陳光的眼神,“好,那你就隨意吧,有什麼問題隨時找我。”說完便轉身進了辦公室。宋玉婷笑笑,拉著江夏大搖大擺的去大辦公間的一處休息區坐下,這個休息區緊挨著茶水間,是平時辦公室人員吃午飯休息的地方,與辦公區沒什麼間隔,隻是有一套沙發和幾套桌椅。江夏為難的看看宋玉婷,“姐,咱還是走吧,我不懂這些啊。”宋玉婷笑著捏捏江夏的臉,“你不用懂,看著就行。”陳光走過來,硬著頭皮問:“宋小姐,江......小姐,請問你們要從那一年的賬目查起?”宋玉婷瞪了陳光一眼,“看見我們坐下,難道第一件事不是上點喝的?你這助理當的也太不會做人。”陳光愣了一下,便勉強賠笑道:“是我疏忽了,請問二位喝點什麼?”宋玉婷看看江夏,笑道:“你們梁總平時都喝什麼啊?”陳光回答:“梁總喜歡喝法式拿鐵不加糖。”宋玉婷咂舌,“嘖嘖,記得真清楚,不愧是粱胥年的好助理,是不是你們梁總什麼習慣你都知道啊?她內衣什麼尺碼?做~愛的時候喜歡在上還是在下?”這一句宋玉婷的聲音故意放的特彆大,一句話說完,原本尚有嘈雜的辦公室,忽然就安靜了。陳光臉色鐵青的看著宋玉婷,隨後視線又轉向江夏。江夏卻隻是低著頭,沒有看陳光。宋玉婷接著道:“怎麼不說話了呢?你這個沉默是不知道呢,還是不想說啊?”陳光咬著牙,一言不發。旁邊的Lucia早就被這陣勢驚呆了。江夏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笑笑,故作輕鬆的對宋玉婷道:“姐,我想喝水,就白水。”宋玉婷摸摸江夏的頭,“傻丫頭,所以你被甩。白水哪裡比得上法式拿鐵,就算人家不加糖,那味道也是香醇濃鬱絲滑質感呢,陳光你說對不對?”陳光轉身,“我去給二位準備賬本。”“站住!”宋玉婷一聲喝道,“我讓你走了嗎?你一個小助理對我這麼擺大的架子真的沒問題嗎?是覺得有粱胥年給你撐腰,就敢橫著走了?你彆忘了,粱胥年在華錦也不過是個打工的,姐姐我心情不好,把你們這主仆一塊炒了!”陳光的五指已經握成了拳,他轉身,冷臉問:“宋小姐還有什麼吩咐?”宋玉婷露出個誇張的表情,“不是你問我要喝什麼嗎?怎麼轉眼工夫就忘了?這什麼記性啊?精蟲上腦了也不能放棄治療啊!”陳光氣得牙關緊咬,拳頭握得更緊,“那請問宋小姐要喝點什麼?”宋玉婷得意的笑笑,“我助理要喝水,就給她來一杯水吧,不過必須是space mountain,可彆拿你們這的桶裝水糊弄人。我就喝個法式拿鐵不加糖?也嘗嘗你們梁總的品味。”陳光道:“好的,我這就去準備。”宋玉婷卻道:“不用你去,你好歹也是粱胥年的助理,哪敢勞煩你。”指一指Lucia,“你去吧,快去快回,我們還要乾正經事呢。”Lucia得到了解放,同情看一眼陳光便急忙撤退了。宋玉婷坐在沙發上,兩條腿搭在茶幾邊緣,對江夏道:“江夏,所以說這男人呐就是賤,你對他越好他就越不拿你當回事兒。各個的骨子裡都是奴才命,又哪能怪我們女人飛揚跋扈?”江夏仍是沉默,片刻之後笑笑,“姐,我覺得我確實應該跟你學習一下。”宋玉婷樂了,“這就對了,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來。你現在換一種心情再重新看看他,這個你曾經最寶貝的人,不也就是那麼回事兒?”江夏終於抬起頭,與陳光目光相接,一瞬間竟覺得,這個男人,這張臉,怎麼這麼的陌生。脫離了愛情的庇護,生活的本質竟是如此的麵目全非。陳光也看著江夏,還是這張白白淨淨的小臉,卻絲毫沒了以往燦爛的笑顏。察覺到她在用一種極陌生的眼神打量著自己,沒有恨,亦沒有愛,沒有悲,也沒有喜。就這麼像個陌生人,甚至是比陌生人還要陌生。可這樣陌生的眼神,卻讓陳光覺得窘迫。無地自容。Lucia拿來了咖啡和水,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然後退下去拿賬本。宋玉婷拿起杯子嘗了一口,表情不怎麼好看,對著陳光招手,“你過來,靠近點兒。”陳光疑惑的靠近,身體不覺發緊,全神貫注的警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