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欲擒故縱的蠢把戲(1 / 1)

翌日,畢奕薇去了季宅。阿彥在很遠的地方扭動著小尾巴朝著她跑過來,繞著她的腳踝跑了好幾圈,興奮的情緒才勉強平息,說來也是冤家情緣,當初有多抗拒畢奕薇的阿彥,此時此刻竟就有多麼依賴她的照看。小家夥的性格終究還是執拗的,認清了畢奕薇是它的“媽媽”之後,她甚至都不讓方姨再過多的靠近。終於吃下了三日來的第一頓飽飯,阿彥將小腦袋埋進飯盆裡,上下抖動的搞笑模樣惹得眾人捧腹。雖然臉上蕩漾著笑意,但畢奕薇卻始終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一直堵在胸口處——季殊言整日都沒有回家,像他最初和畢奕薇承諾的那樣。“方姨,季先生最近工作是不是很忙呀。”畢奕薇有一句沒一句地跟方姨聊著,手指輕輕拂過阿彥的毛發,這一次,正在吃飯的小家夥破天荒的沒有發出低沉的嗚咽聲,可見意念的培訓終見成效。“是啊,先生最近很少回家。”方姨一邊拖著地一邊長長地歎了口氣,“即便是回來,也很少說話。常常不是躺在沙發上發呆,不然就是站在落地窗前一站就是半天……”“那今天呢,今天……他是有什麼安排嗎?我聽說,他是要去一趟鄰市……”“鄰市?不可能的,季先生的車還在車庫裡,我聽他提起過,去鄰市的事兒已經臨時取消了。”畢奕薇心間一顫。這麼說來,他應該是在躲自己吧……因為覺得自己討厭他,不想見他,所以他特地離開了季宅,留給了畢奕薇能夠自在和阿彥相處的時間。畢奕薇緊緊地咬著嘴唇,心裡沒來由的一陣翻動。為什麼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傳說中的渣女呢?放著逆天大帥哥非不撩,還硬要玩這種欲擒故縱的蠢把戲……從季宅出來,畢奕薇剛踏上電動車的踏板,鑰匙還沒來得及插上,就被療養院的電話給叫了過去。外婆病情的惡化毫無預兆,待她趕到的時候,主治醫生的神情裡凝著一抹陰沉,無端給人以壓抑和恐懼,“病人十三分鐘前突然發病,手腳僵硬,意識不清,有病情轉惡的征兆。”“為什麼會突然這樣?”“目前還不清楚具體原因,情況複雜,我建議立刻轉院治療,”頓了頓,醫生沉默地望了望她,“以療養院的條件,可能不足以繼續看護老人,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畢奕薇身形一慌,勉強扶著牆邊才站住。心裡的熱度一點一點地涼下去,她緊咬著嘴唇,堅強地直起身子。勇氣是一種可消耗物,對於畢奕薇來說,它正在她的心底一點點的流失著,從打電話聯係醫院,到一路陪著外婆到急救室,畢奕薇的眼淚一直都盈在眼眶裡,直到急救室的大門合上的那一刻,眼淚才墜了下來。一滴,兩滴,三滴……堅強的底線驀然崩斷,這一刻的脆弱如風暴來襲,抵抗不得,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燈亮到燈滅,如世紀般漫長。畢奕薇靜靜地守在門邊,醫生疲倦地推門而出,隻消一眼,視線相交的那一刻,畢奕薇讀出了“平安”二字。身體坍塌般順著牆壁滑下去,那一刻她有多麼感激蒼天,隻有幾乎停滯的心跳知道……“病人此次病情嚴重,仍然可能會有生命危險,如果家屬不是有其他特殊情況,建議還是留守醫院,以便遇事能及時處理。“明白,謝謝醫生。”畢奕薇點點頭,立刻拿起電話給丁姐請了假。外婆暫且被安置在了重症病房裡,她搬了小板凳坐在外婆的旁邊,小聲呢喃著,“外婆……”她用側臉輕輕地擦過外婆蒼老的手背,抽噎的嗓音細細的,小小的,十分可憐,“外婆,我在呢,我一直在呢。”外婆閉著雙眼,眉間有著深深的溝壑,畢奕薇知道,那是外婆對自己的不舍,對自己的濃濃的擔憂和真切的疼愛。這個世界上,隻有外婆是無私地愛著自己,如果她走了,畢奕薇真不知道未來到底該如何……夜裡,外婆曾有一次蘇醒,朦朧著叫了兩聲“小薇”,畢奕薇忍著淚跑去叫來了醫生,隻可惜醫生前腳才進了病房的門,後腳外婆卻又再次沉沉地睡去。醫生坦白的告訴畢奕薇,醫學不是不存在的奇跡,但那畢竟是一個概率問題。你在概率之中,還是站在範圍之外,在事實發生之前,無人能知。“你自己一個人陪床可以嗎?”主治醫師關切地看了看滿眼黑眼圈的小姑娘,歎了口氣,“要不是叫其他家人過來替換一下,你已經兩夜沒睡了,因為病人時醒時睡,你一刻都沒敢停歇,這樣子身體會垮掉的。”“沒關係的醫生,我熬得住。”畢奕薇站起身來,強撐著瘦弱的身體給醫生扯出一抹微笑,“外婆最近的狀況好很多了,昨天晚上還跟我說了幾句話,我相信再過幾天,外婆就能真的好起來了。”醫生禮貌性地點點頭,沒肯定也沒否定,隻是落下一句“好好照顧自己”,便轉身走了。畢奕薇回到自己的小板凳上,慢慢摸出了自己的手機。“電池電量低,請及時充電。”低電量的消息提醒忽然躍出,在屏幕上滴滴作響,畢奕薇打開櫃子,翻了兩翻,找到數據線插在手機上,“叮”得一聲,開始充電。也是在一瞬間,季殊言的名字忽然亮起,畢奕薇的心“砰砰”跳了兩下,她劃開屏幕,打開界麵。“阿彥今天學會了握手和拋物拾取,明天的課程是送物銜取,它很棒,你不要擔心。”畢奕薇抽抽鼻子,她合上手機,轉過身望向窗外。每一天,季殊言都會發來這樣的一條短信,沒有多餘的話,都是關於阿彥在學校的進展,他小心翼翼地維護著她的“逃離”,也暖心地照顧著她的“擔憂”。他會把阿彥的日常一點一點地說給她聽,即便畢奕薇一次也沒有回複過他的短信。她還能說什麼呢?她和他早已越來越遠,他的優秀映照著她的卑微,他在意念義無反顧地打拚著自己的寵物帝國,而她卻隻能蜷縮在這冰冷的病房裡,企盼著最後一絲關於生的希冀。如果外婆能好起來,她願意放棄自己的幸福,不知這樣的奢望,老天是否能夠聽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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