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知道什麼,”畢安手中的咖啡杯落地,啪的一聲脆響,地上隻留下一灘褐色的液體,還有四分五裂的杯子碎片,她的手緊緊按在自己的心臟位置,依舊是被人扼住呼吸一般的快要窒息,說完便覺得眼前一黑,後來耳邊便隻有轟轟隆隆的聲音。醒來的時候鼻翼間是有些厭惡的消毒水的味道,她知道自己現在又是在醫院。鐘為穿著白大褂,一副金絲邊的眼鏡,站在她的病床前,看見她醒來,走近,“可還有哪裡不舒服,”她動了一下,覺得手肘有些疼,注意到她的動作,鐘為按住她,“彆亂動,之前你摔在地上的時候,胳膊砸到了地麵,我已經幫你檢查過了,有些淤青。”“沒有告訴江凜铖我昏倒的事情吧。”鐘為伸手去調她正在掛的生理鹽水的速度,聽見她的話搖搖頭,“沒說,畢竟你是被文瀟筱的助理送來醫院的,”鐘為知道文瀟筱曾經與江凜铖是舊時戀人的關係,也知道江凜铖多在意畢安,今天的事情,還是要等畢安醒來之後自己決定要不要說,怎麼說。她因為鐘為的話,下意識舒了一口氣。鐘為送她回去,“不要告訴他,我昏倒的事情,還有我和文瀟筱今日見麵的事情。”她不放心,下車前又叮囑一句。她的心有點亂,一方麵害怕真正發現什麼,自己無法麵對,一方麵害怕江凜铖知道,阻止她去弄明白這件事。但是她考慮的很清楚,她相信江凜铖對自己這般的好,絕不是因為愧疚或者不安,她已經是個正常的人,有理智有認知分辨,什麼是愛,什麼是愧疚補償。江凜铖回來的時候,推開門便看見,正穿著毛衣趴在床上昏睡的妻子,睡姿任性,被子壓在身下,應該是有些涼意,便抱著手臂蜷縮著睡著,他重新從櫃子裡抱出一條被子蓋在她身上,打開空調調好溫度,又打開加濕器,調了一下床頭燈光線,微微彎腰,輕輕的啄啄妻子的唇,這才離開了臥室。時至黃昏,她最近的思路有些混亂不清,這兩天總是莫名其妙的想起去世的母親鐘霜,她眯眼看著漸漸暗下去的天色,準備下班的時候,畢安接到了前幾日拜托的私家偵探的電話,“畢小姐,調查的那張照片中的女子有結果了,”“照片裡的人叫做簡畫思,城南簡家孫女,簡老爺子與江老先生是多年好友,”“但是五年多以前去世了,具體原因還沒有查到,需要繼續調查,但是去世的有點古怪,我在醫院找到了當時的死亡通知書,總覺得似乎被人掩蓋了什麼。”電話那端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如何繼續下麵的話,“和江先生曾經是計劃訂婚的關係,兩家曾經在他們剛出生不久便定下娃娃親,”“畢小姐,您在聽嗎?”私家偵探有些忐忑的開口詢問道。畢安深呼吸一口才回答道,“在聽,”她覺得辦公室的空氣實在有些壓抑,伸手拉開玻璃窗,這才稍微覺得呼吸順暢了一點。“還需要繼續查下去嗎?”私家偵探著實很不安,私下調查江先生的前未婚妻這件事若是被鬆江集團江先生知道了,隻怕自己的飯碗以後都不保了,可是若不按照畢安的意思去辦,現在自己的飯碗就沒了。畢安握著手機的左手的手指緊緊的扣在一起,她隻有在壓力很大的時候才會這樣,看了一眼桌子上放著的牛皮紙袋,“查,繼續查,關於簡畫思的所有消息全部查,能查多少是多少。”掛斷電話,她再次走到辦公桌前,打開牛皮紙袋,這是兩個小時前,她再次收到的快遞,依舊署名是思思,思是簡畫思的思嗎?這次的照片是畢安在臨錫治療所期間被人拍攝的,照片裡麵的畢安蜷縮地上,身邊是紅著眼眶的江凜铖,這次和上次不同,這次還附贈了一張打印的字條,鮮紅的字體,“離開他。”畢安實在覺得後背在冒著密密麻麻的冷汗,這個人到底是誰,為什麼會有自己在臨錫治療的照片,到底是誰,惡作劇還是其他,她覺得自己的呼吸都仿佛變得漸漸不順暢。署名思思,到底是什麼意思,這到底是誰。畢安將照片和字條再次塞回牛皮紙袋,放進辦公桌的第三層抽屜,鎖起來,才離開。她走出醫院大樓的時候,看見不遠處那輛低調的黑色的車,車邊的男人站在那裡自成一派好風景,畢安努力的掩飾去自己心裡的不安與忐忑試圖勾起唇角,跑過去,伸手抱住他的腰側,“等很久了嗎?”江凜铖笑笑,“不久,半個小時而已。”“所以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怕你在忙,”他知道畢安在工作的時候一向不喜任何人打擾。一上車,她便收到了一份文件袋,手指不自覺地捏緊,連帶著麵色也有些不太好看,但是專心盯著前方路況的江凜铖顯然沒有注意到,畢安趕緊收起自己的失態,“這是什麼?”打開,文件袋裡麵裝著很多張小卡片,她抬起眸子對著主駕駛位置上的江凜铖一笑,“江先生,很彆出心裁誒?”她一張一張的翻著看,第一張卡片上麵的字是,江太太如果有心事,一定要及時和丈夫江凜铖訴說,不要一個人埋在心裡,第二張卡片上麵的字是,如果江太太有不滿,一定要說出來,丈夫江凜铖保證絕對會改,並且改到江太太滿意。第三張卡片上麵的字是,滿足江太太一個願望,不管是什麼,都會竭儘全力達成。第四張卡片上麵的字是,隻要江太太需要擁抱,隨時奉上。第五張卡片上麵的字是,每天至少給江太太一個擁抱,一個吻。看到第五張,畢安笑,捏著卡片,又伸手去捏江凜铖的臉頰,“這到底是我占便宜了?還是我占便宜了?”江凜铖勾起唇角回了一抹笑給她,“當然是你占便宜了。”她將所有的卡片裝回文件袋,唯獨剩下一張放在手心,是第三張卡片,她將卡片塞進自己的手機殼子裡,才滿意的笑笑。一回到家,他便將她摟在懷裡,“我表現的好不好?禮物你可還滿意?”畢安捏著他的下頜,“表現的很好,禮物很滿意,我很感動,”“那滿意的話,我有什麼獎勵嗎?”他湊近,眼眸裡早已一片炙熱,話既簡單又露骨,畢安在他的懷中,自然知道下麵會發生什麼。還不等她緩過神,江凜铖的唇已在她的唇上輾轉撕咬,她氣喘籲籲地避開,“還沒洗澡,”他纏著她的唇,貪婪的吮吸著她的所有,聲音低沉帶著欲望,他與她交纏的唇齒間話音更加蠱惑,“我們一起洗。”畢安徹底無話可說。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來的時候,她在朦朧的臥室光線裡,再次感受到江凜铖的情與欲。她其實睡意依舊很濃,但是還是伸出手摟住他的脖頸,努力的配合他,昨夜從浴室出來之後,她穿了一件他的襯衫,裹得嚴嚴實實,生怕他再來一次,沒想到睡了一覺,胸前的紐扣竟然被他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解開了,並且畢安自己毫無察覺,她捏著他的手指,“你還真是,”“真是什麼,”他咬著她的耳垂,感受到她身體的起伏變化,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他緊緊地抱著她,親吻她的臉,她的脖頸,她的鎖骨,襯衫下擺被他捋高,畢安笑著偏過頭,露出頸部讓他吻,好像這樣便徹底可以得到心安,身體的交合無疑是最真實的,連帶著那些試探和疑問都好像可以暫時擱置不理會。“江凜铖,”她叫他的名字,尾音略低沉,然後伸手摟住他的脖頸,強迫他低下頭和自己對視,微微蹙著眉,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不管是什麼,不要瞞著我或者欺騙我,”“嗯?。”他一本正經地看著她,但最後還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我怎麼敢騙你。”她放開他,語氣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我最近一直在想,你娶我,”他密密麻麻的吻著她的鎖骨,“有沒有可能會後悔會失望。比如一樁賠本的買賣,”“我的選擇從不會錯。”聽到這裡,江凜铖笑意更濃,捧著她的臉,對上她的眼,然後吻了吻她的眼睛,又吻了吻她的下巴,聲音輕輕的,低低的,就像是在呢喃,“就算是賠,我覺得我也還賠得起。”天蒙蒙亮的時候,她又醒來一次,看見麵前的男子,無聲的說著,不管到底是什麼,我絕不會放開你的手。畢安考慮的很清楚,她信任他,並且在過去的幾年裡依賴他,所以不管是誰,都無法破壞他們的關係。如果最近的這些事情,是有人想傷害自己,那麼她一定要找出這個人並且以牙還牙,如果這個人想傷害江凜铖,那麼她這一次一定會成為江凜铖的保護者,找出這個人,讓這個人知道自己的行為多麼愚蠢,後悔餘生。
第40章 信任(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