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愧疚?(1 / 1)

她陪著江凜铖出席一個聚會,江凜铖自然很容易成為眾人關注的中心,觥籌交錯,執杯淺談,彼此之間永遠帶著麵具一般,滴水不露的你來我往,畢安站在角落,安靜的看著不遠處在人群中央的江凜铖,明亮的酒杯,漆黑的眼眸,唇邊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眸光緩緩流動,他卻依舊是耐心傾聽的模樣,溫和清雅,晚餐食物種類很多,琳琅滿目,她吃了一塊布丁,又喝了一杯牛奶,覺得食物並不是很合口,挑食的老毛病再次展現出來,便找個地方坐著,轉頭一會看看這個,一會看看那個。後來又過了幾分鐘,畢安實在閒的很,覺得裡麵空氣有些悶得慌,便走出主宅透氣,她記得來的時候看見花園有一處噴泉,水花激濺,涼爽而安靜。她慢慢踱到那裡,一人坐在石凳子上走神了好一會兒,忽然聽到身後有一個女聲響起,帶著一點沒有料到的意味:“畢安?”她的動作一頓,慢慢回頭。沒想到竟在小花園裡和紀微相逢。烏黑茂密的長發青年女子穿著精致的晚禮服,腳下踩著高跟鞋,身材纖細有度,麵容精致並且很美麗動人。畢安一直覺得紀微的眼睛很好看,不說話看著你的時候總是有種欲語還休的感覺。四目相對,靜默無言,紀微喝了一點酒,但還是在她的掌控範圍之內,此刻見到畢安,更是心事起伏,反觀畢安依舊麵無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靜無波。“如果現在許司白還在,你會不會選擇江凜铖”,紀微執著抓住過往不放,從大一入校開始,她始終站在許司白的身後,但是許司白卻總是追著一個人的身後,儘管那個女子總是麵色冷淡,眼神孤寂。“不會,這世上根本就沒有如果。”畢安坐在石凳上,手中捏著一粒巧克力,是片刻之前,她說自己想出來轉轉,江凜铖塞在她手心的,她收到的時候很驚訝,因為這個已經斷貨了,不知道他又是什麼時候注意到她的喜好,然後拜托人訂製的。紀微聽見畢安的話黯然。“許司白難道比不上江先生?”“不存在比較,司白是益友,可是江先生卻是我的愛人,紀微,都過去了,許司白去世六年有餘,你還要欺騙自己到什麼時候,楚司白不是許司白,我覺得你是清楚的,隻是不敢承認。”“有時候自欺欺人也是一種病。”畢安知道紀微一直默默地喜歡著許司白,很多年,可是斯人已逝,剩下的人還得活著,在許司白死後,自己卑鄙又怯懦的選擇忘記,但是紀微卻牢牢記住,有時候畢安會想,到底是不能忘記心愛的人的死的紀微可憐,還是忘記了所有事情的自己可憐。紀微在許司白去世之後,開始頻繁的與人交往,然後再分手,畢安在許司白去世之後,曾經短暫的將楚司白認作是許司白,然後被分手之後,一個人在臨錫度過一段很艱難的時間,大概是第三個月的時候,她遇到了治愈她孤寂人生的另外一半也就是現在的丈夫江凜铖。“春去秋來,花謝花開,我最絕望的一年六個月的時間,如果沒有江凜铖的陪伴,我現在應該早已變成一堆白骨。”“你放不開的不是許司白,而是曾經喜歡並且執著於許司白的自己。”畢安站起來,看著天空中的一彎月,慢慢開口,帶著釋然,帶著安定人心的力量,她想她是真的從那段過往中走出來了,不然也不會在這裡如此心平氣和的和紀微談論著關於許司白的話題。“他就那麼好,好到讓你徹底放下許司白嗎?”紀微看著她,仍然執著。有些微涼的月光落在畢安有些寡淡的五官輪廓上,平日裡的她對人冷淡且疏遠,唯有在提及江凜铖的時候才會稍微流露出溫情的神色。“他是我的丈夫,包容我,理解我,戀愛期間對我諸多忍讓,懂我,會讓我變得開心,即便我傷了他之後,依然對我不離不棄。我無法和你解釋,在我治療的期間,他是如何讓我從毫無求生意念改變的。”一番話,紀微唇角譏諷的弧度更明顯。她清楚的知道畢安曾經因為情緒崩潰,不認識所有人,被強製送往臨錫的治療所進行治療。“說實話,你不喜歡畢清,一開始接近他,其實也是因為我和他一樣的姓氏對不對,紀微,你很聰明,可是又太聰明,太會算計人心有時候隻會讓你自己過得很疲憊。”畢安猜測,紀微一開始接近畢清不過是為了多點探聽關於自己的消息,她一直很怨恨忘記了許司白的自己,時間久了,紀微就分辨不了對於畢清的情緒到底是如何了。“感情很狡猾,紀微,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幸福。”“可是你知道,你以為很愛你的江凜铖對你好隻是因為愧疚嗎?”紀微再開口,眼神一片冰冷。十二月的天氣已經很涼,有著四分之一歐美血統的高大男子眉眼深邃,隻著一件卡其色長款風衣,袖口的logo低調,據說這件風衣的設計師一年隻會手工縫製一件,走出機場的時候天有些陰,然後開始滴雨點,縱使有秘書為他撐傘,依然沾染了一身潮氣,麵色也帶了幾分冷鬱。剛一上車,便開口道,“聯係阿凜了嗎?”副駕駛的秘書回頭,“已經聯係了,但是那邊說江先生最近很忙,怕是沒時間會麵。”他看著車窗外陰雨連綿,良久未開口。經商多年,支漾自然練成了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他的五官很立體,可偏偏看人的時候比任何人都陰冷,連帶著眼神都讓人覺得密密麻麻一層涼意,現在已經是夜間十一點十分,半隱在有些不明亮的車廂內的側臉半明半暗。身為他十三年秘書的戚離回頭看了一眼,從機場看見他至今,連表情都未曾改變一分。從機場出來他的手中一直捏著一張照片,戚離淡淡的撇了一眼,然後不動聲色的避開視線,她怎會不知道那張照片中的人是誰,能讓他念念不忘的除了當初那個笑起來眼睛會彎成月牙狀的女孩子,還能是誰。“預約了嗎?心理谘詢?”良久,他才慢慢開口,一貫漫不經心的語氣,隻是多了幾分戾氣。“是的,已經約好了谘詢時間,下周二上午十點。”戚離隱隱覺得心中的不安感在肆意的咆哮,快要溢出來,她太了解支漾,又或許窺見的隻是冰山一角,他此次歸國到底計劃了什麼,她並不知道全部,但是卻潛意識覺得他來者不善。淩晨一點零七分,車停在酒店門口,夜風很涼,空氣中漂浮著霧氣,這座城市對她來說,不算陌生,十年前出獄後便來到了這裡,成為支漾的秘書至今,五年前,他遠離南川,孤身一人前往大洋彼岸,她執念相隨。這些年,她站在他的身邊,看他不停地換著女伴,隻是看著這些女伴相似的長相以及那一頭黑長直發,她很想問他,既然忘不了,又何必非要這般,裝作不在乎和不同的女子交往,最後隻落得自己獨自舔舐傷口,然後經年不愈合。戚離是個十分稱職的秘書,情商很高,智商也很高,長相極佳,能力很強,當初入獄是因為被人陷害,除此一個汙點,再難找出分毫,不然支漾這般挑剔並且偏執的人為何會將她留在身邊長達十年之久。她幫他整理好明日會議所需要的材料,回頭看向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懶洋洋的問了一聲:“吃麵包嗎?”“不吃。”他回答的迅速,戚離在得到他的回答之後轉身便往外走,她喜好甜食,好像這般心中苦澀的時候便不會覺得那般難熬。“要去哪,不睡在我身邊嗎?”他連頭都沒轉,可是卻生生開口讓她腳步停住,是的,她是他的床伴,從五年前開始。彆想多,單純字麵意思,床上的陪伴者,她和他躺在一張床上五年的時間,從來沒有逾距過。他不會碰她,男女之間的性行為從未有過。戚離為何成為他的床伴,隻因為他說,有你在我身邊,好像可以睡得安穩。她喜歡他,他知道,但是卻卑鄙的利用她的喜歡,為所欲為的讓她克製住對他的喜歡。多麼奇怪的兩人。多麼畸形的關係。“時差還沒調過來,我想出去走走。”她彎腰拿起外套,問他:“要一起嗎?”“不了。”他終於轉身,叮囑道:“樓下有24小時營業便利店,彆跑遠了。”她近似嘲諷的笑笑,“我知道了。”五年來,她一直站在他的身後,看著他和不同的女人交往,看著他越來越病態,漸漸的心生疲憊和寒意,她今年也不過二十五歲,彆人的二十五歲又是否會像她這般,活的毫無生機,活的小心翼翼,活的連喜歡的人一個眼神停留都沒有。手剛碰到門的把手,她未轉身,譏諷開口,“若是我死了,你又可會留一滴淚。”她的腦海裡全部都是五年前,在醫院,無聲的流淚的快要喘不過氣來的他的模樣。她以為他的心絕對不會因為任何人動情,那個瞬間,她知道她錯了。原來他也會那樣認真的喜歡一個人,那麼死心塌地的對一個人好,那麼絕望的活在自己的回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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