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陸無虞的房間,江有汜就問起他剛才為什麼說把黑玉指環當做結婚戒指,畢竟這東西對於他們來說已經算是不存在了。江有汜總覺得他在這個時候提到黑玉指環彆有深意。果然在下一刻,陸無虞就像是變戲法一般,從手心變出了一枚黑玉指環。江有汜連忙從他手心奪了過去,仔細看了看,確實是他們的指環,她套在了食指上,大小剛好。這枚指環隻有套在她的食指上才最為合適,而屬於陸無虞的那枚套在她的任何一根手指都會往下滑,所以她可以斷定這正是她幾個月前在簌溟山莊丟的那枚。陸無虞是怎麼找到的?心電急轉,江有汜立刻就想到了幾天前陸無虞說要出差,卻在淩晨突然回來的事情。她急不可待地確認:“你去過簌溟山莊!”不是疑問,是肯定!既然人早已經安全回來了,陸無虞就沒打算再瞞著江有汜,隻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告訴她。如今她已經猜到,他也就直接說了,“去看了看,發現了些情況。”然而讓陸無虞沒料到的是,江有汜並沒有急著詢問他的發現,卻是下一秒整個臉色都變了,聲音雖然極度克製,卻依舊讓人聽得出是在顫抖,“你知不知道那裡有多危險嗎?你一個人過去要是出了意外想過後果嗎?你想過我嗎?”江有汜一想到自己在那棟怪樓裡,被封閉在玻璃房子裡茫然無措的感覺,再想到陸無虞可能也經曆過這些,便忍不住一陣後怕。他怎麼能一聲不吭就跑去那樣的地方?她以為他們已經有了足夠親密的關係,他們可以對彼此毫無隱瞞,然而在他心裡她依舊是弱不禁風,不能共擔風雨。見江有汜的眼淚滾滾而下,陸無虞一時有些手足無措。他隻是怕她擔心,便不想把冒險的事告訴她,誰知這麼做在她眼裡,是不信任她的表現。其實他知道江有汜一直以來都很獨立,也很堅強,但他就是想把她護在身後。陸無虞知道江有汜現在在鬨彆扭,所以也就不說那些“危險的事本來就應該男人來扛的話”,轉而直接拉起她的手,認真地向她保證:“囡囡,我知道我們是命運共同體的關係,這一次就原諒我好吧?保證沒有下次了。”“不能孤身涉險,遇事要跟我商量。”江有汜看陸無虞認真地點頭,她才繼續說道,“我知道你是想保護我,但我是個成年人,我有抗風險的能力與責任。”見陸無虞不僅一個勁地點頭,還始終保持著虛心的微笑,江有汜就覺得自己這話說得越發沒有底氣了。恍然間,她覺得陸無虞這態度不對,這人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下次說不定還是這樣。她有些生氣,強調自己的態度:“你再這樣,我就不理你了。”這可謂是江有汜的殺手鐧,等兩人走出房間時,已然達成了共識。其實陸無虞這次回家除了帶江有汜回來見家長外,更是想讓他家陸教授談談關於“雲文經”的事情。此前他就準備帶上江有汜研究出的資料回來跟陸教授談談,但都因其他事情耽擱了。他知道“雲文經”是江有汜博士論文研究方向,想來應該是已經跟導師討論過。而這導師既然好巧不巧就是他家陸教授,那當然可以好好地發揮利用一番。陸教授見陸無虞遞到自己手中的那份材料,不由盯了兒子一眼,這還沒成家就開始護著媳婦了,當真是有自己當年的風範!他知道這定然不是江有汜的主意,肯定是這小子瞞著媳婦乾的,畢竟剛進門的時候,江有汜對於見到的是他可是吃驚不小。江有汜也沒想到陸無虞會把她這段時間整理出來的材料帶回家,想來他應該是早就有這個準備了,隻不過他應該也是沒想到陸教授就是她的導師。雖然越深入了解,對於“雲文經”相關的事情知道的也就越多,但時至今日,江有汜依然沒能洞悉它最終的密碼,總有一層看不見的紗蒙在眼前,而她卻無處用力。陸教授仔細翻看著江有汜的材料,一邊看一邊說道:“比之上次的進度,這次論證詳實了很多。看了你影印的關於牛皮紙上的資料,這似乎並無完整,是本身殘缺,還是你還沒有收集到位?”能被導師一眼看出牛皮紙上的信息不完整,江有汜很是驚訝,因為她舉證時,並沒有說明牛皮紙原本就由四部分組成,導師是如何看出來的,她思考了好一會兒沒答案,最終還是問了出來。陸教授聽到江有汜的問題,露出了個很和氣的笑,像是對著自己很寵愛的孩子:“你這活做得很細,但太細就失了大局觀。單從這兩張殘片來看,它們看似獨立,其實內有關聯。這處的字符和另一處的字符,其實是個整體,具體能構成什麼意向,那就要看你的研究了。”被導師這般提示,江有汜忽然有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此前她一直把注意力專注在獨立字符的研究,從沒有想過在“雲文經”中,很可能是多個字符表達一個意向。如果從這個全新的方向走下去,她相信破解殘片將隻是時間問題。陸教授看江有汜的神情就知道她是聽懂了,做研究不僅要勤奮,更要有悟性,讓他慶幸的是在江有汜身上這兩點他都看到了。雖然江有汜在陸教授麵前沒有表現出什麼激動的神情,但一跟陸無虞走出陸家,她就按耐不住地激動的情緒:“我終於明白了什麼是‘一句頂一萬句’,老師隨口點撥一下,勝過我苦思冥想幾個月。”“看來早應該帶你回家了,這段時間看把你愁的。”雖然從沒見江有汜在他麵前抱怨過什麼,但她的辛苦他感同身受,那麼多資料,那麼多個夜晚,從沒說過要放棄。兩人回到家中,陸無虞準備跟江有汜詳細說說簌溟山莊的情況,就見江有汜一頭紮進了書房。他知道江有汜此刻正在興頭上,如果不趁機發現點什麼,估計是再難從裡麵出來。陸無虞乾脆也在客廳辦起了公。直到夜幕降臨,陸無虞準備好了晚餐,還沒見江有汜從書房出來。他擔心江有汜身體吃不消,果斷去敲門,敲了半天沒人應,他乾脆推門進去,卻見江有汜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手肘邊堆放著厚厚一疊手稿。陸無虞拿起最上麵的一張來看,卻見上麵隻寫了個“垚”字,他不解其意,但見江有汜睡得熟,他也沒把她叫醒,隻抱了她送到了床上。然而剛把她放下,江有汜卻是醒了,有些迷糊地問:“天亮了嗎?”“是天黑了,”陸無虞抱著她的手還沒鬆開,就勢在她額頭吻了一下,“囡囡辛苦了,起來吃飯吧。”兩人都沒有在飯桌上談工作的習慣,簡單用過晚餐,陸無虞去洗碗,江有汜則收拾了兩人的衣物進了浴室。等她洗完澡出來,陸無虞已準備好了飯後水果,對於各自的發現,他們都有不少話要說。在等陸無虞洗澡的功夫,江有汜把自己發現的信息重新整理了一下,雖然在她手中的殘片隻有二分之一,但從這已知的部分推測未知的部分並不十分困難,隻不過當看到那拆解出的真相時,江有汜多少感到了些意外。陸無虞裹著浴巾出來,見江有汜盤腿坐在沙發上,頭發半乾未乾地披著,眼睛卻是一瞬不瞬地盯著手稿,似乎想得入神,便問:“發現了什麼?”江有汜觸不及防地一回頭,便見陸無虞赤裸的上身,匆忙撇過臉去,說道:“你把衣服穿好。”“這不怪我,”陸無虞一攤手,笑得輕快,“是囡囡給我拿的衣服不合適。”“怎麼不合適?”江有汜放下手稿不解地問。“現在穿太早了吧,”陸無虞有些委屈地湊近江有汜,小聲抗議,“我怕熱。”江有汜想著自己跟他拿的睡衣,跟之前的比不就加長了點嗎?怎麼就熱了?她解釋:“現在已經是秋天了,應該穿長袖,你看我並不覺得熱啊?”說罷,她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長衣長褲。“但——”陸無虞一個字沒說完,就被江有汜又接了過去,隻聽她突然用一種反省的語氣說道,“我不應該規定你穿什麼,你要穿夏天的,我去給你拿。”說罷,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就去給陸無虞拿衣服。陸無虞看江有汜這般自問自答,他發現她跟他在一起之後,越發有趣可愛了。等兩人重新肩並肩坐在沙發上後,江有汜正準備開始跟陸無虞講她在兩塊殘片上的發現,陸無虞卻突然從一旁的茶幾底下摸出了一個東西。江有汜一看到這東西,不由得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