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我是有條件的(1 / 1)

楚曉玥的婚禮一過,夏蓁又陷入了愁雲慘霧中。顧朗行化療了一段時間,病情依舊反複,不得已考慮要進行骨髓移植。可他勉強能算上親人的就隻剩顧湛言一個,想也不用想會碰上什麼釘子。而若是把希望寄托在骨髓庫,不知要等多久不說,誌願者配型成功後能否真的願意捐獻,還是兩可。最糟的其實是顧朗行已經沒有求生意誌,化療讓他除了嘔吐就是昏睡,瘦的近乎脫相。眼看著從前意氣風發的他,如今隻能病懨懨躺在床上,她難過的無以複加,卻又無能為力。“我現在,看起來很淒慘麼。”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醒來,專注的看著她,聲音裡帶著久病未愈的虛弱。她儘可能輕鬆的笑笑,說:“怎麼會,你都不知道小護士們多喜歡你。”他看看手背上的留置針,輕輕歎息:“我自己都厭倦了這樣,你能不能──”“不能!你什麼都彆想,一定會有辦法!”她知道他要說什麼,幾乎吼了出來。“你和孟醫生說的我都聽到了,你記著,就算你求來了顧湛言,我也不會同意。”也許是太過激動,他的胸口劇烈起伏,以至於咳嗽起來。她連忙給他又加了個枕頭,好聲安慰他:“彆想七想八了,現在捐獻骨髓的誌願者特彆多,一定能找到合適的配型──”她說得篤定,他便也不再去打擊她,心裡卻是明了的,憑自己對她的了解,她的辦法,就是顧湛言。這讓他既悲傷,又周身湧動著暖意──無論如何,她終歸是在意他的。夏蓁回到家才發現,顧湛言竟難得早早回來了。“晚上想吃什麼?”她一邊換鞋,一邊問他。他半天沒有說話,她這才察覺到氣氛的異樣。“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麼?”她不安的小聲問。他深呼吸,許久才把捏在手上已經變形的報紙拿給她看。“豪門眷侶再生情變疑雲,紅杏出牆實錘爆出”!偌大的新聞標題占了近乎半個版麵,而配的照片,正是自己從醫院出來,難過擦淚的場景。夏蓁弱弱的想開口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以後不要再去了。”他沒有意想中的暴怒,倒讓她愧疚不已,可這個要求卻……“對不起,我……我以後注意些好不好,顧朗行他──”“我說過,不想再聽到這個名字!”他隱忍的低吼,指甲明明修剪的極短,也還是把掌心卡得生疼。她索性豁了出去,問出了困擾那個多天的秘密。“他,他明明是你親弟弟,你們是這個世上唯一有血緣的羈絆,為什麼──”“不要再說了!”他終於忍無可忍,眼底是被背叛的驚痛,“你竟然瞞著我去做親子鑒定?夏蓁,你是不是篤定了做什麼我都能容忍你,才這樣肆無忌憚?!”他的脊背挺直,臉上又帶上了從前讓她心悸的狠戾和決絕。“不是的,我隻是覺得,無論你們有什麼過去,總歸是親人……你能不能,就幫他一次,他現在真的很不好……”說到顧朗行的病情,她的眼淚不自覺就掉下來了。而他最恨的就是看到她這樣。“你想都不要想!好了我累了,這個問題不要再說了。”他的語氣毫無轉圜的餘地,她一直以來強繃住的弦終於轟然斷掉。“怎樣都不行嗎?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什麼都可以給你,求求你好不好……”她悲戚的去拉他的衣袖,卻被他生硬的甩開。“我說了,不要再提這件事,非要讓我發火麼?”他強忍著吼她的衝動,整個人躁得像要燒起來。她泣不成聲的蹲坐在地上,無助的抱住自己。他倚靠著冰涼的牆壁,身心俱疲。她傷心流淚的樣子其實極美,卻不是為他,這讓他心傷的無以複加。“我,可以給顧朗行捐骨髓。”不知過了多久,他還是艱難的開口,喉結由於胸口劇烈起伏而跟著微微顫抖。夏蓁如臨大赦,猛地抬頭,她朦朧的淚眼讓他更加心緒難平,於是冰冷僵硬的說:“我是有條件的。”她輕輕吸了吸鼻子,滿懷期待的答應:“你說,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他深呼吸,近乎是一字一頓的說:“我要離婚,答應麼?”她臉上的欣喜像是被速凍過,變得呆滯而錯愕。“你說──”“我說,離婚。”“能不能──”“不能。如果這樣你還是選擇救他,我明天就去醫院。”他麵如止水的丟下這句話,便徑自回了房間,留下她失魂落魄的枯坐在地上,不知所措。從一穿越過來,她就處心積慮想要離婚,還為著多分些傍身錢,自以為是的耍些小聰明。而顧湛言,明明對她的所有動作了然於心,卻依舊縱著她,哪怕是自己不辭而彆,哪怕是偷他的資料。現在說出離婚,許是真的對她失望了吧。她將臉埋進膝蓋,無聲的流著眼淚,才發現僅僅是想一想“分開”這個念頭,就已經痛不欲生。可她又有什麼選擇的餘地?顧湛言說到做到,第二天一早便跟她去了醫院。從醫生談話到抽血到結束離開,他沒有與她說一句話。她坐在病房長長的走廊裡,看著來來往往忙碌的行人,隻覺得怎麼就那麼累。從前不知道顧湛言的心意,她總覺得如履薄冰,事事提防樣樣算計。現在終於感應到他的心,卻又不得不選擇被放棄。為什麼甜不過幾天就要狠狠虐一把呢,一想到顧湛言說離婚時,毫無轉圜餘地的決絕,整個人都像是被封入了千年玄冰之中,連掙紮都無從掙紮。不過無論如何,顧朗行總算是存了一絲希望。在期待和煎熬中,配型的結果也終於出來,竟是全相合!這麼久以來,總算是有了個好消息。她握著薄薄的檢測報告,身體止不住的顫抖。隻是,沒想到顧朗行卻絲毫沒有猶豫的拒絕了,並且堅決不許她再提。這種情緒上的巨大起伏終於讓她徹底失控,口腔長滿了潰瘍,整個人也都恍惚起來。顧朗行從昏睡中再次醒來,才發現又流起了鼻血。他剛想撐起身子去拿紙巾,旁邊的人已經遞給了他。抬眼看去,才發現竟是顧湛言。他不禁啞然失笑,隨意的擦著血漬。“怎麼,看到我這個樣子,是不是特彆痛快。”顧湛言斜斜掃了他一眼,微微點頭,說:“很痛快,怎樣?”他無所謂的笑笑,把洇滿血的紙巾準確的投進紙簍。“隨便你,我若是你,心情恐怕也是一樣,唔,說不定還更爽。”“所以就忍了,要去死是麼?”顧湛言語帶譏誚,“你什麼時候這樣慫了?”“我死了,夏蓁會記我一輩子。再說,媽媽一個人太孤單,我去陪陪她也好,想想還是賺了──”顧湛言聽到“夏蓁”和“媽媽”,眼底卷起蒙蒙的霧氣,手指關節也因為太過用力而泛白。“知道我最討厭你什麼麼,你什麼都想搶我的,到頭來我們卻都沒有得到。無論是,媽媽還是夏蓁──”顧湛言說的艱難,從前的種種洶湧的擠進腦海,直讓他有要窒息的錯覺。顧朗行一怔,像是也回憶起什麼,許久,才緩緩開口:“想想和你爭來爭去,真的很無趣。”“隨你怎麼想,要死還是要活,自己決定。我救你,純粹是不想再被煩,你不要太自我感覺良好了。”顧湛言又抽了幾張紙甩給他,語氣裡滿是不耐。也許是病了太久,他動作遲緩的接過來,連笑都像是開了慢動作。“顧湛言,夏蓁是怎麼求你的?你這麼難搞,我真是好奇死了,她到底答應了你什麼?”顧湛言看著他嬉笑無謂的樣子,本不想說,卻還是告訴了他:“答應我離婚。怎樣,感動麼?”他臉上的笑意登時凝在了臉上,半晌才喃喃的說:“你瘋了?你是要逼死她?”顧湛言刻薄的反唇相譏:“她若是死,也是你逼的,她為你做到這種程度,你卻毀了她的希望。”他聽後,疲倦的閉上眼睛,深呼吸許久,才像是終於做了什麼重大決定。“顧湛言,彆以為你救我,我就會感激你。你記著,我們的恩怨,沒完。”顧湛言利落的起身,居高臨下的掃了他一眼,丟下一句“拭目以待”,便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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