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湛言自從知道夏蓁懷孕後,便像是脫胎換骨一般。Andy看著空蕩蕩的辦公室,一時間不太習慣。“我下午不過來了,要說的都列了明細,你和大家講講。”老板輕飄飄的丟下這麼句話,便毫無心理負擔的走了,留下他看著密密麻麻的一大張紙獨自懵逼。以至於他真想告訴各位股東,平日裡不加上三個小時班就算早退的人,下午是去醫院聽保健課了……“你看,我就說你活動太少了,還有甜的吃太多。”“雖說手機輻射可以忽略不計,可看多了還是對眼睛不好,以後要控製。”“按照飲食建議,你這奶類攝入量明顯不夠,睡前再加杯牛奶吧。”……顧湛言在回家路上,喋喋不休。夏蓁終於被念的忍無可忍。“親,這邊建議您聊點彆的呢,下次求你彆和我一起上課了,去工作,去賺錢,和平時一樣好嗎?”他不以為然:“你現在要保持平和心態,你看你又暴躁了。”她無奈的歎氣,雄性動物在繁衍後代這方麵的熱情,還真是一種本能。終於回到家,一進門,周阿姨便過來迎接,小聲說“夏老先生來了”。顧湛言臉上閃過一絲訝異,卻也隻應了聲“好的”。“爸,您過來怎麼也不提前說一下,還讓您等。”他客氣的過去打招呼。夏萬海笑得慈祥:“沒什麼,我是下午去公司,Andy說你不在,我就想著順便過來看看你們。”夏蓁剛想說我們去醫院了,顧湛言不動聲色的按了按她的手,她又強行憋回去了。“我下午陪蓁蓁逛了逛,平時工作太忙,也沒有什麼時間顧及到她。”他無比自然的說。夏萬海眼底滑過一絲猶疑,卻轉瞬即逝,笑著附和:“是了,事業再成功,終歸也還是需要家庭。看到你們這麼恩愛,爸爸從心裡為你們高興。”顧湛言拉過夏蓁的手,說:“我們從前經曆了些波折,不過好在都過去了。”“那就好,那就好。這樣,看到你們好我就放心了,工作的事我明天再去公司和你談。”說著,夏萬海起身告辭,顧湛言並沒有過多挽留,送他出門。“你,剛剛怎麼不讓我說啊?”門一關上,夏蓁便迫不及待的問。顧湛言拉著她坐回來,認真的說:“答應我,這件事先不要讓更多的人知道,特彆是夏家。”她更加疑惑:“為什麼?”他沉吟半天,不知該如何解釋這複雜的局麵。見他為難,她便晃晃他:“算了,你總歸是有你的道理,我不問就是了。”他沒想到她如此輕易放棄追問,不由苦笑:“就這麼相信我?”她點點頭:“總覺得,隻有你才把我當作家人。”他心情沉重的擁過她,歎了口氣。“如果,我也騙過你,怎麼辦?”她思考了一會兒,還是誠實的回答:“不知道。”然後又馬上補充道:“也許會原諒你吧,誰要我更喜歡你多一些呢。”他好笑的揉了一把她的頭發:“就會花言巧語。”說著,把她抱得更緊。“我呢,之前確實很不怎麼樣。不過,我希望如果有一天你恨我的話,就儘情來報複我,而不要去傷害自己。”見他和平時大不一樣,她隱隱不安。“是發生什麼事了嗎?我爸是不是又做什麼了?”“沒有,他應該就是來找我商量繼續合作的事。”他穩了穩心神,不想讓她太過擔心。“可是,他上次和顧朗行那樣對你——”他笑笑:“慈不掌兵,義不理財聽過麼。在商言商,商場本來就是逐利的地方,沒有那麼多情麵和仗義。”“那你怎麼想?”“看他開什麼樣的條件。不過,眼下估計他也沒什麼討價還價的餘地。”見她表情呆滯,他不放心的追問:“你會不會覺得我太過分?”她搖搖頭。“我隻是在想,如果你們的境地交換會怎樣,然後就很害怕。總覺得,如果他是你,一定會把事情做絕。”顧湛言拍拍她,讓她不用擔心。“我會小心,不讓自己陷入危險。”沒有說出口的卻是,我也想把事情做絕,讓他知道什麼是絕望。她還是躊躇不安:“如果我爸他用我來道德綁架你,你不用考慮我,我都明白。”他不願再進行這個沉重的話題,剛好周阿姨叫吃飯。“彆想那麼多了,我可不是任人拿捏的,等吃好飯帶你看新聞,你就什麼都明白了。”她這才來了精神,不停追問到底是什麼,他卻故意賣關子,直到她按要求好好吃完才打開電視,和她一起看。“近日,數百居民聚集,抗議小區周邊建設私立醫院,與建設方及開發商發生肢體衝突,導致數人受傷。據悉,該事件仍在進一步處理中。”儘管新聞中有打碼,可夏蓁還是一眼就認出,這開發商正是顧朗行的公司!她扭頭看向顧湛言,見他並無任何波瀾,平靜異常,才知道他說自己不任人拿捏的底氣在哪。“顧朗行拍了那塊地準備建醫院,然後出了狀況,估計要擱置了。我爸是不是和他有什麼約定,現在兌現不了,公司就撐不下去了,於是過來找你。是這麼個情況嗎?”她仔細把這一係列事情理了理,最終勉強得出了這麼個結論。他讚許的拍拍她,說:“猜得差不多,不過有一點還沒猜到。”她果然好奇:“什麼?”“真想知道?”他故意撩她。她馬上一副求知若渴的樣子,使勁點頭。“真想知道的話,晚上要喝牛奶。”她徹底沒了脾氣,都說孕婦在內分泌和激素的刺激下,性情會發生一定變化。而看現在的表現,她感覺懷孕的是他。在她再三保證自己會喝之後,顧湛言才氣定神閒的說:“那些抗議的樓盤是我開發的。”“你──你──”她“你”了半天,也沒斟酌出個合適的詞來形容自己此時的震驚。他卻一副是你沒見過世麵的樣子。“顧湛言,怪不得人家說你心狠手辣不擇手段什麼的……”見他要發飆,她馬上諂媚的補充,“括號,此處是褒義。”“這完全是普通市民在履行自己的合法權益,而我,不過是利用信息不對稱,推波助瀾了一把。”他認真為自己辯解,“再說,這純粹是我發泄個人情緒的一種途徑,畢竟顧朗行真惹著我了。”夏蓁被這理直氣壯的無賴給驚著了,一時間不知道怎麼組織語言來接下話茬。他以為她是不滿了,又補充道:“其實這個項目能拿下批文,開工是早晚的事,我不過就是想給他添些堵罷了。畢竟上次溫泉會所的事情我還算欠他個人情,現在扯平了。就是你爸那邊情況嚴重些,顧朗行開不了工,夏氏拖不起。”她揚起臉,發自肺腑的說:“你這睚眥必報的,屬蠍子的嗎?”他抱過她,讓她坐在自己腿上。“怕了麼?”她配合的抱緊胸口,可憐巴巴的看著他。“怕死了。總感覺要是被你恨上了,就離挫骨揚灰不遠了……”儘管知道她就是個戲精,他還是有些後悔和她說這麼多。“有時候,我自己都不敢想曾經做過些什麼……”見他神色暗淡下來,她知道自己一定是戳到他的痛處了,趕緊笑著去捏他的臉。“嗨,你不會是當真了吧?我跟你說,我可不怕你,不是說母憑子貴麼,敢欺負我一下你試試──”他迅速捉住她得寸進尺的手,目露凶光。她馬上真摯的道歉。“對不起,我忘了,老虎屁股摸不得──”說著,便火速要逃。顧湛言早就猜到她一旦正經起來,那絕對是憋著壞,做好了十足十的準備。她剛彈起來,便又被拎了回來。“嘿嘿,我是孕婦,對我溫柔點昂,不要嚇唬我,對我身心健康不好……”她看著他一寸寸靠近,馬上警告他。他卻毫不理會,攬過她的腰,便要吻過來。她對這種糖衣炮彈的腐蝕從來沒有抵抗力,欲拒還迎的嘟起嘴唇。就在即將吻上時,她的胸腔突然泛起強烈的惡心,“嘔──”她粗暴的將他一巴掌推開,飛快朝洗手間奔去。留下他呆滯了幾秒,也怨念的起身跟過去看。“以後再也不要生了,就這一個行了。”他一邊給她遞杯子漱口,一邊念個不停,“掃興。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