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顧湛言這種精明冷血的人,如何肯把自己的財產拱手讓人?原主對他又是死心塌地那種,聽說結婚也是帶了附加條件,可想而知,所謂的婚前協議,根本就是不平等條約,甚至約等於賣身契……她馬上衝到房間,翻箱倒櫃找起文件來。不知道是不是原主從來沒想過離婚,或者是心太大,她幾乎把所有能放東西的地方都翻了一遍,才在一個不起眼的抽屜角落找到了這份協議。可一打開,她就傻眼了,厚厚幾十頁不說,各種專業詞彙她明明每個字都認識,偏偏連在一起就看不明白了。左思右想後,她還是決定給楚曉玥打個電話。“又是什麼情況,我化著妝呐。”“沒情況,就是你有沒有熟悉的律師給我介紹個,我有點事情想谘詢。”夏蓁開門見山。楚曉玥馬上警惕起來:“什麼事?哎你不會是真出牆了吧?新聞上難道是真的?!”說到激動處,她的音調不自覺拔高了一個八度。夏蓁就差叫她小祖宗了,“你敢不敢再大聲點嚷嚷?我就是想找個律師幫我看個協議裡有沒有坑。”“那行吧,我把宋律師電話發你,聽說圈子裡有點小錢的人都愛找他。”夏蓁一邊存號碼,一邊感歎“有點小錢”這個形容還真是清新彆致。按照這個標準,她說自己是赤貧,大概都屬於炫富了。宋律師不愧是業界大拿,近一個周竟都沒有檔期,她隻能先留下姓名和聯係方式,等律所那邊再通知。不過很快就有了消息,前台小姐原本公事公辦的官方語氣,不知怎麼突然就轉變的親切友好而熱情了。夏蓁也沒有細琢磨,約定好下午三點律所見。她早已想好自己的訴求,一是按照這份協議,離婚的話她能分到多少錢,二是怎樣能分到更多的錢。懷著殷切的希望,她意氣風發的進了律師樓,在前台小姐的指引下,來到宋律師的會客室。不知怎麼的,從剛剛開始,她就覺得氣氛有些奇怪,特彆是前台的表情,神神秘秘還有些欲言又止的。而直到進到會客室裡,她才驀得明白,前台小姐姐給她的明明是一臉同情。沙發上那個倨傲修長的身影,不是顧湛言還能有誰?!她登時覺得眼壓升高,心悸的連忙扶住門框,才勉強站立住,心裡更是叫苦不迭。始作俑者宋律師卻不顧她求生欲強烈的眼神暗示,禮貌了說了聲“您二位先談”,就出去了,臨了還不忘把門帶上……房間裡的氣壓馬上就降了下去,她顫顫的向顧湛言看過去,隻和他對視了一秒鐘,馬上就心虛的把視線轉了過來。“內個,你……”她實在頂不住這強大的心理壓力,弱弱的開了口,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宋律師告訴我,顧太太要過來谘詢離婚事宜的時候,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說著,他緩緩起身向她踱過來。“不是的,我不是要谘詢離婚,我是——”夏蓁忙不迭解釋著。老娘是來為離婚做準備……可這話她如何說的出口。“你是怎樣?”他步步緊逼,眼神也越發淩厲。“我就是來問問,你要是提離婚的話,我能不能不同意。”她硬著頭皮賭了一把,就賭他現在還不能離婚。果然,他的神色似乎有了些許緩和,她剛要鬆口氣,他的眉頭就又皺了起來。“我說過,婚是你要結的,可離隻能我來提。”他近乎一字一頓的說,語氣裡滿是威脅和警告。是是是,我還有利用價值是吧,就不能說的婉轉一些!她在心裡默默吐槽著,說出口的卻是:“我乾嘛要離婚給彆人騰地方啊,這協議那麼多條,定是沒有一條對我有利的。”“你能清楚這點最好。”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看向自己,“乖乖做你的顧太太,相安無事,否則——你知道的,我對你也沒什麼憐惜之情。”夏蓁被他的態度也惹毛了,馬上嗆聲道:“剛好,我也不饞你的身子,就圖你的錢。”說著,她還放肆的伸手環在他的腰際,示威般的揚起臉看著他。“鬆手。”他的眼底閃過一絲慌亂,儘管轉瞬即逝,但還是被她敏感的捕捉到了,馬上得寸進尺的將臉埋在他的胸口。“我都不知道,我們家老公原來這麼容易害羞的。”她笑得一臉女土匪。夏蓁知道顧湛言討厭她,越發來勁,心說來來來,互相傷害啊。顧湛言從沒想過自己還有被調戲的一天,氣急敗壞的推開她,“又在發什麼瘋!”她馬上順勢說:“那我就不打擾你和宋律師了,我先走了哈。”說著,她就想去開門。“站住。”他卻叫住了她。她心塞的轉過身,就知道顧湛言不會那麼輕易放過她。“那你想怎樣?”她一副舍得一身剮的無賴樣子,看得他更是火大。“如果不想死,等下就一句話也不要說。”然後,他恨恨的拉起一臉懵逼的她向外走去。“去哪——哎你可不可以慢點,我跟不上——”他依舊是走的飛快,她隻得跌跌撞撞的跟上。直到出了律師樓,她才知道這一切是為了什麼。外麵早已圍滿了架起長槍短炮的記者,可想而知,如果她一個人出來該是何種後果。“顧先生,最近關於您和顧太太的傳言,請問是真的嗎?”“這次和顧太太一前一後現身律所,是為了離婚做準備嗎?”“外界一直傳聞,二位感情出了問題,請問和此次爆出來的顧朗行先生有關嗎?”一句句辛辣的追問簡直直擊靈魂,夏蓁心驚肉跳的躲在顧湛言身後,生怕記者的鏡頭拍到她此時倉皇的表情。好在他的手一直是牽著她的,不知怎的,竟有一種安心的感覺。“多謝各位關心,不過我和太太今天是過來談公益基金的事。”“對,我們準備做一個基金會,幫助留守兒童。”“具體細節等操作完成會有官宣。”“謝謝謝謝,各位請回吧。”Andy適時攔下還想繼續追問的記者,將兩人護送上車。直到車門關上,夏蓁的心才算勉強放回了一些。顧湛言的臉色卻是一言難儘。原本還是謙和友善,一上車便陰鬱起來,還冷漠的甩開握著她的手。她自覺的縮在角落裡,心知理虧,想說點什麼,卻半天才憋了一句……嚇死我了。他登時氣結,扭頭看向窗外。“把太太送回家,再送我去夏茉那。”Andy應了聲,在心裡默默歎了口氣,怎麼自從太太失憶,每天就少不了血雨腥風了?夏蓁一聽到“夏茉”的名字,馬上精神起來,連帶著翻了個極其明顯的白眼。和自己老婆剛演完伉儷情深,就迫不及待去找小白蓮了,嘁,叫你一聲渣男都是誇你的!酒吧裡。顧湛言一直餘怒未消,夏茉小心翼翼的看著他的臉色,又讓服務生給他開了一瓶酒。“湛言,我知道,你這次是氣壞了。不過,姐姐雖然過分,那是她自己不珍惜你,你可不能把自己氣壞了呀。”夏茉柔柔的輕撫他的臉,眼睛裡滿是擔心和心疼。“茉茉。”“嗯?”“我現在,還不能離婚。”顧湛言已帶了幾分醉意,聲音有些沉悶。夏茉一怔,轉而又體貼的說:“我知道啊,我會等你──”“所以,不要再去動夏蓁。”他說完這一句,便伏在吧台睡著了。夏蓁自律師樓回來,就一直晃神,坐在秋千架上動也不動,連午覺都沒睡。周阿姨眼見她狀態不對,忍不住勸她。“又和先生鬨彆扭了吧?太太,不是我說您,從前您可不是這樣的,對先生又溫柔又體貼──”溫柔?體貼?哈,對那種人?老娘就算是擼條狗,那狗也還要翻個肚皮呢!夏蓁忿忿的摳著秋千架上的一個小凸起,仿佛那是顧湛言的臉。這時,門鈴突然響了起來,周阿姨連忙下去開門,轉而又折返回來,遞給她一個同城快遞。她狐疑的去拆開,才發現竟是張房卡,鉑致酒店1606,顧湛言常住的客房。她仄仄的看了兩眼,便扔在一邊。我的天,神舟飛船都飛到11號了,怎麼還有如此古早的套路,敢不敢來點刺激的。比如給她送張公交卡,裡麵八九十來個零的那種,讓她既感受到金錢的召喚,又體會到人心的險惡,不比捉個奸什麼的有意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