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吃人的石壁(1 / 1)

冬行歌 巫山不是雲 1583 字 3天前

一出城門,容容就帶著她們貼著城牆往東麵跑,跑到東麵一處叢林裡。林子裡停了一輛十分普通的馬車。容容道,“除了你們方才貼身帶出來的細軟外,我還給你們備了點尋常衣物、藥物以及其他逃生可能需要用的上的物件。”這些貼身細軟指的便是陳淑淑臨行前給他們帶的一些錢財。“還有,”容容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給孟忍冬,“這是我家大人讓我帶給你的。”孟忍冬接過信,“也幫我對李大人說聲謝謝,就說先前是我誤會他了。”容容笑道,“人之常情,舉手之勞。”孟忍冬點頭,上了馬車。孟重陽拱手道,“告辭。”容容亦回以男子之禮。“盼好。”四人上了馬車,沿著林子裡的小路一路向前,直到徹底避開昌德城樓上士兵目光。天大亮,雨停。些許薄霧籠罩山林,有鳥雀鳴叫回蕩在在山穀之中。馬車停在山道上,孟忍冬在一旁彎腰嘔吐。褚正斜倚著山壁,摸著她的脈,挑眉,“喜脈?”孟忍冬將手縮回來,接過二鳳手中的水,漱了漱口,道,“嗯。應該快兩個月了。”褚正擔憂,“脈象……不穩。”孟忍冬直起身子,揩了把嘴角的水漬,“養了半個月了,可能比先前好點了。”他站直身子,“給我一個月。”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太過高挑才總愛在平日裡斜倚著某樣物體,此刻忽然站直了身子倒顯的十分認真。“好呀!靠你了。”孟忍冬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轉過身子麵朝山林,深吸了幾口清新的空氣。有點餓。眾人的肚子一聲接一聲的叫了起來。孟重陽從馬車上跳下來,懷裡抱著些燒餅以及饅頭。他遞了一個燒餅給褚正,“李三夫人備的。”孟忍冬瞧著翻著油光的酥脆燒餅,這是她最喜歡吃的燒餅,一口咬下去能崩碎渣的那種。可是此刻對她來說,有些反胃,隻好挑了白麵饅頭啃。孟重陽不知道從哪摸出一袋酸杏乾給孟忍冬,“先將就著吧。”孟忍冬一看是徐記糖果鋪的,頓時胃口打開,嘴裡想到酸杏的味道已經開始分泌唾液了。她像捧珍寶一樣將它們護在胸前,“還是重陽細心。”重陽微微彎了嘴角,心滿意足的咬下一口燒餅。孟忍冬吃著白麵饅頭,問褚正,“你還沒說你怎麼也淪落至此了。”褚正露出他的大白牙,笑道,“還不是宮裡那點事。”孟忍冬道,“十皇子臆症那事?”褚正點頭,“正是。梁妃失勢,我被劃為同黨,好不容易逃出來的。在城裡躲了半個月,直到昨日在城門口遊蕩遇見李三夫人當值。恰巧我曾去李府給她孩子看過病,看在這份恩情上才有幸跟你們會和。”孟忍冬內心覺著褚正也挺不容易的。“大難不死。”二鳳拿了燒餅坐在馬車上,單腿屈起,一隻腿隨意的擺動,漫不經心又毫無頭緒的問,“那我們接下來去哪?”“先找個安全的地方等著與爹娘會和。”孟忍冬咬著白麵饅頭,覺得離開昌德後,空氣都好聞起來。孟重陽咽下燒餅,“去鎬京,與姐夫會和。”孟忍冬看著孟重陽,“不等爹娘了?”孟重陽道,“先去鎬京。”孟忍冬皺起眉頭,“重陽你把話說清楚,為什麼要先去鎬京。”二鳳從馬車上跳下來,褚正將手裡剩下的燒餅全塞到嘴裡。“你怎麼不說話?”孟忍冬來勁了。孟重陽嘴裡的燒餅如同嚼蠟。孟忍冬揪住孟重陽的衣領,讓他麵對自己,“爹娘還有你,是不是聯合起來騙了我。”孟重陽不作聲,默認了。孟忍冬忽然揚起手,一巴掌落在重陽臉上。“重陽你糊不糊塗!”褚正見孟忍冬情緒變的十分激動,立刻上去箍住她的雙臂。“你怎麼就能留他們兩個無依無靠待在昌德!”孟忍冬雙臂動彈不得,改用腳踢。”褚正在一旁叫道,“你彆動怒,你肚子裡還有孩子,孩子!”一聽“孩子”兩個字,孟忍冬的才緩緩停下動作,可嘴上還在說,“你要是說沒有辦法一起走,就想辦法一起走,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這一巴掌打的孟重陽有些許發昏。就算小時候倆姐弟怎麼吵吵鬨鬨,孟忍冬怎麼修理他,也斷然不會打他耳光。孟重陽不過十四歲,再聰明也還隻有十四歲。他摸了摸自己的臉,對孟忍冬道,“就知道你會這樣。就是因為你總是覺得事在人為,我跟爹娘才不得不這樣做。你以為我想丟下他們嗎。你總說辦法是人想出來的,但想到辦法之前,是需要時間的。”孟忍冬漸漸冷靜下來,好聽的更清楚一點。“如果你執意留在昌德,就真的什麼也做不了了。沒有時間,沒有辦法。”褚正鬆開手臂,見孟忍冬已經不掙紮了,便默默的退到一邊。“現在所有人都在冒著生命危險幫我們,你確定你還要自己想辦法?而你最後想出的辦法僅憑我們二人又真的能實現?”這些話無疑給孟忍冬澆了一頭冷水。一直以來,她總是據理力爭,堅定認為事在人為。可久而久之,便成了空有一腔熱血的不切實際。而太過於與世事做鬥爭的結果便是偏離心中所想,成了無使用價值的個人英雄主義。這就是左清月一直反感自己的地方吧,嘉栩是不是也曾經在嚴顏這件事上提醒過自己呢?是那句“嚴顏想要的我們不一定能給”,還是她問他要那塊龍紋令牌時那句“你覺得合適便用了吧”,亦或者那句“記住你不是一個人”。總之,如果當初沒有那麼深的主觀臆斷,是不是就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就像如果在範家剛謀定時就聽爺爺的話,隨他一起離開昌德,或許現在已經將他們一同帶了出來。想到這兒,孟忍冬低垂眼眸,一句話都說,獨自上了馬車。孟重陽仍然站在原地。褚正在一旁頗為無奈,沒想到在這個點倆姐弟忽然鬨起了彆扭。他攬過孟重陽的肩膀,像個大哥哥。“小公子,上車。”馬車晃晃悠悠的駛過山道。孟忍冬抱臂靠在車內,孟重陽閉著眼睛,閉口不言。氣氛凝結如霜。二鳳在外麵弱弱的問,“去哪呀。”無人回她。行駛了一會,二鳳道,“前麵有岔路,是左拐還是右拐。”褚正想也沒想,“左拐。”過了會,二鳳又道,“又有岔路。”褚正在車內閉目道,“左拐。”過了會,馬車停了下來,二鳳掀開簾子。褚正道,“左……”二鳳欲哭無淚,“沒路了。”聽二鳳這麼說,孟忍冬將目光移過來,然後忽然想起什麼,掀了簾子,跳下馬車。隻見馬車不知何時以駛上了山道,山道儘頭,正是仲秋那夜,趙嘉栩帶孟忍冬來的地方。此刻正當白日,瀑布自陡峭絕壁上飛流直下,十分壯觀。周遭枯木,皆吐露層層新綠,綠染山林。孟忍冬瞬間頓悟。她低下頭,笑了。隻覺得自己傻,為什麼險些就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忘記了。褚正在一旁,用手臂碰了碰她,“你……還好嗎?一會難過,一會笑。”孟忍冬不跟他廢話,拉住他的胳膊從一旁的小道走下去,正好來到之前她跟趙嘉栩所站的那塊凸出來的石崖上。孟忍冬安靜的環顧四周,像是在思考什麼,接著她蹲力下來,也拉著褚正一起蹲下來,仔細的向水下看去。她問他,“你看見了啥。”褚正道,“水。”孟忍冬推了一下他的背,“你認真點,往我們麵前所有的石壁下麵看。”“有什麼啊!除了水還能有……”褚正忽然道,“等等……有船。”船?孟忍冬眼睛發亮,“在哪?”這時孟重陽與二鳳也從山道上過來了。褚正來不及回答她,連忙找來一節長樹乾,走到石壁與山道的夾角處,將長樹乾斜插入水,在水裡繞了幾圈,開始往外拉。孟重陽上前助他。不一會,一艘可容納四人大小的無棚船隻穩穩的出現在眾人眼前,正隨著潭水的衝擊不停的打著旋。孟重陽一個躍身跳入船中,穩住船身後,蹲下來查看船身,“內外都刷了桐油,放入水中的時間不超過一個月,十分堅固。”為了印證這船十分堅固,還用力的拍了拍。褚正杵著樹乾,看著船上的孟重陽,問孟忍冬,“你怎麼知道這兒有問題。”孟忍冬從地上撿起一枚石子,朝瀑布另一麵石壁砸去,對重陽道,“去那塊石壁周圍看一下。”孟重陽從船內拿出木漿,開始奮力朝石壁方向劃。褚正不滿的用樹乾砸地,“喂喂,你還沒回答我問題呢。”孟忍冬叉腰看向前方的石壁,道,“等會一起告訴你。”而此時,孟重陽離石壁越來越近,直到改站姿為坐姿,然後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孟重陽的船在靠近石壁後,不見了。褚正僵直了身子,二鳳驚訝的捂住了嘴巴。隻有孟忍冬眉頭緊鎖,一動不動的盯著那塊石壁,山間的風如靜止一般,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就在孟忍冬快要支撐不住時,小船又緩緩從石壁前劃了出來。等離石崖夠近,孟重陽輕盈躍上岸邊,將纜繩繞在樹上打了一個活結。孟重陽眼中有光,道,“石壁後麵,彆有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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