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至暮隻覺得額頭一涼,意識突然混沌起來。一時間,她隻覺得地動山搖,好似有千萬隻大手撕扯著她的頭發,她緊繃著頭皮,有些痛苦的呻吟著。鶴野和歸塵道人靜靜的觀察著林至暮的變化,記憶入腦雖沒有皮肉之苦,但一下子多出這麼多信息,腦容量承載不了是正常的。林至暮緊繃的身體漸漸平緩下來,歸塵問:“想起來了?”“我好累,我想睡覺。”林至暮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便徹底的陷入了昏迷。歸塵陰冷的目光落在鶴野身上,鶴野第一次亂了手腳,連忙擺手,“這是正常反應,她睡一覺就好了,這就好比電腦內存不夠,想要下載大量信息,就會使這台電腦變得卡頓,她睡覺的功夫,這些記憶差不多就能夠整理好了。”“用不著廢話,跟我走一趟就知道了。”說罷,歸塵道人一手提著一個衣領,轉眼間就消失在了山坡上。富麗堂皇的酒店裡,楊苦朔飛速的穿梭在其中,他火急火燎的乘著電梯,來到一間房間門口,才按了一下門鈴,許落森便開了門。“怎麼樣?”許落森也同樣急切的問。楊苦朔搖搖頭,“樊啟明不願意插手這件事情,他的確對羽淵有興趣,但這麼多年,我們給他提供的羽淵的信息有限,他現在已經沒有耐心等我們的消息了。”許落森眉頭緊皺,“你告訴他,隻要放我回去,我會再下羽淵。”“沒用了,他已經打算命人將千歲崖挖空,他這一次勢必要找到羽淵的。所以對他來說,我們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許落森沉沉的歎出一口氣,“那陸哲遠那邊怎麼說?”“陸哲遠還是想要你的影子,他的目的從來沒有變過,特彆是樊啟明表明他的立場以後,陸哲遠的狐狸尾巴就更不需要藏著了。”“我答應了他們,明天要回去。”楊苦朔同樣也是愁眉苦臉,“我明白你的想法,但是現在迫於情勢,如果你擅自離開,陸哲遠必定會將你半妖的身份公之於眾,你就徹底毀了,且不說現在的人類世界能不能容得下一個妖怪,僅僅是玄盟,就不會讓你繼續留在人類世界。”“如果,我願意為樊啟明帶路呢?”許落森說。“你瘋了?那麼邪的地方你還要去?”許落森眼神堅毅,似乎已經走出了決定,“總要有個了結的,這些年我想要重返娛樂圈,是樊啟明和陸哲遠在幫我打點,他們不會毫無目的的幫我,這些我早就明白,或許這就是我任性的代價。”“但你重返娛樂圈是為了讓夢中那個小林能夠找到你啊,哎!都是那個夢害的!”“那不是夢!”許落森再一次強調。正在兩人僵持不下之際,房門突然又響了起來。許落森和楊苦朔不約而同露出了警惕的眼神,這個時間,除了陸哲遠的人,還有誰會知道許落森被“囚禁”在這裡?門鈴一直在響,楊苦朔咬了咬牙,“我去開門吧,就像你說的,遲早要麵對。”打開門,門口站著一個看起來三、四十來歲的陌生男人,男人在目光隻在楊苦朔身上停留了片刻,隨後往他身後尋去,直到看到許落森,才了然一笑。“許落森?”許落森走出來,禮貌的回答道:“請問你是?”“我是林至暮的師父,你可以叫我不良道人,也可以叫我歸塵道人。”歸塵道人露出友善的笑容,繼續說,“你不要問我為什麼半個小時前跟我通話的時候,我還在窮桑,現在怎麼可能跋山涉海的出現在這裡,沒有彆的原因,就是因為,我很強。好了,除了這些,你還有什麼彆的想要問的?”許落森轉動眼珠,他並沒有想要問以上這些問題,因為十一年前林至暮就已經天花亂墜的誇過她的師父有多厲害了。不過畢竟是長輩,還是給他一個台階下吧。想到這裡,許落森問:“想不到您竟然如此的神通廣大,所以您千裡迢迢來找我是為了什麼呢?”楊苦朔被晾在一旁,對兩人的談話毫不感興趣,於是找了就近的沙發,打起盹來。歸塵道人瞥了楊苦朔一眼,許落森敏銳的抓住了這一眼中的試探和審視。“電話裡我聽你說了很多,我不知道你出於什麼原因,你會記得十一年的小林,但我大致知道為什麼所有人都不記得她了。浮澤雕鐘是魔道僧的的手筆,林至暮想要回到這個世界,就必須親自撥動浮澤雕鐘,浮澤雕鐘會抹去時空穿梭出現的漏洞,就是這個功能篡改了所有人的記憶。”“我有一個朋友,前兩天恢複了記憶,他也想起了小林,你知道是什麼原因嗎?”歸塵道人麵露難色,“按道理說,人隻有死亡前,被外界大亂的記憶才有機會被重新排序,回到本體,這也就是我剛才所疑惑的,為什麼隻有你記得小林,卻相安無事。”“你是說,我的朋友......會死?”許落森不敢置信的說出這句話。歸塵道人點頭,“這是最有可能解釋的原因之一。”“那就是還有生機?”“你想自欺欺人的話,可以這樣想。”楊苦朔也坐不下去了,站起來問:“那有辦法解救嗎?”歸塵道人犀利的目光看向楊苦朔,“你想救他?”“當然,我們都是很好的朋友。”許落森同樣目光迫切的盯著歸塵道人,歸塵道人難得被人這麼信任依賴一次,竟真有些想扮演一次救世主的角色,隻不過,天命不可違,他也無能為力。“有救我會救,你也不用這麼急著給他辦後事,不過,我今天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歸塵道人對許落森說道。“是什麼?”“林至暮要想起你了,她現在還在昏睡,等她醒來,她便有了關於小林的記憶。”許落森眼睛雪亮,他拳頭緊了緊,“是真的?”“也不一定,我這個人說話從來不講後果,你願意信就信,如果你不想失望,最後認真想一想,再做決定。”“我信你。”許落迫不及待的說,說完後,他釋懷的笑了起來,“我相信小林的師父,她信你,我也信你。”歸塵道人笑著擺手進門,“可彆自作聰明,我不是什麼好人,那個小丫頭片子也從來沒有信我這一說法。”楊苦朔不自覺給歸塵道人讓出來一條道來, 不知為何,楊苦朔對歸塵道人有些刻意的避讓。“對了,讓我徒弟恢複記憶,不能白白讓你撿了便宜,你得幫我去接兩個人到窮桑去。”歸塵道人接著說。“誰?”“一個叫烏思言,三十來歲的二皮匠,另一個叫問秋,是個老不死的賒刀人。”許落森不解的問,“什麼叫二皮匠?什麼又是賒刀人?”“虧你這妖氣衝天的,竟然連這些都不知道?二皮匠專替人縫屍體,那些死狀慘烈,缺胳膊斷腿的屍體如果入葬前不縫上,來世投胎便會天生殘缺,法術再高深一些的二皮匠甚至能修補殘缺的靈識,我讓你找的這一位,就是後者。至於賒刀人,他們是玄門中的一個特有分支,名為‘信門’,他們講究無信則亡,賒刀人有預言後世的能力,並且他們出沒於人界,喜歡故作高深。”楊苦朔聽得入迷,情不自禁個的問:“怎麼個高深法?”歸塵道人輕描淡寫的瞅了楊苦朔一眼,繼續說:“他們通常替人做預言,會將手中一件信物交由被預言的人保管,並開出自己的條件,如果預言成功,他會在預言成功的這一天來取回他的信物和報酬。”“如果那個人反悔了,不給他呢?”楊苦朔繼續問。“賒刀人既然擁有預言後世的能力,他們自然會規避風險,自然不是人人都能有幸得到他們的指點的。”許落森眉頭從未鬆懈,“問題是我現在遇到了麻煩,根本抽不開身。”歸塵道人慵懶的坐在沙發上,“你可以告訴我是什麼麻煩,雖然我不一定會幫你,不過......如果我能得到好處,也不是沒有機會。”“聽鶴野說,我是沒有影子的,我的影子是被彆人拚湊起來的,因此的我的靈識非常孱弱,但因為我半妖的特有屬性,我擁有一具不死的身體,所以這具身體常常被邪祟覬覦。不僅僅是身體,還有我這‘渡影’之術也是,有一個魔族的人,想通過我,重新得到‘渡影’的全部術法。”“‘渡影’......這不是墨寐的所練的邪術嗎?魔族?難道是墨寐的分身?這個人是誰?”許落森繼續說:“馬桑影業的董事長,陸哲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