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野沒有回答林至暮的問題,直徑走到那塊岩石麵前,並沒有直麵林至暮的質問,而是從容的說:“論道行,我應該比你高一些,再者我有一雙不被蠱惑的眼睛,能幫到你。”說完,鶴野從自己的背包裡拿出一個一塊布,他將布上麵兩個角釘在石岩上,這塊布瞬間成為了一張簾子,鶴野掀開簾子,簾後原本厚厚的岩石突然變成了一條通道,就像變戲法一樣。他怎麼會知道這些?林至暮再一次重新審視鶴野,鶴野每一次出現,總能給林至暮帶來新的疑惑,他這個人好像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他總是在他們最困難的時候突然出現,然後挺身相助,但林至暮總是覺得他友善的笑容後麵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她看不透他,直覺上,他的存在是危險的。“走嗎?”許落森詢問林至暮的意見,他感覺到了林至暮的疑慮,所以尊重她的決定。林至暮想了想,最後還是下定決心,“走吧。”這個通道比之前的還要狹隘,他們隻能一個一個通行,鶴野走在最前麵,林至暮走在最後麵。通道的儘頭是一個向外突出的石階,除了洞口的牆內鑲嵌的兩顆夜明珠,四周儘是一片黑暗。林至暮走到石階的邊緣往下看,那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下麵幽黑寂靜,讓人膽寒。陳俊毅在洞口附近有一個驚奇的發現,“你們快來看,這該不會是電梯吧!”林至暮聞聲走過去,陳俊毅發現的“電梯”,隻不過是一塊平放在石階邊的木板,木板四方都被藤蔓綁著,扶餘拿出手電筒,順著藤蔓延伸的地方往頭頂照過去,距離頭頂四、五米遠的高度果然有五六個巨大的齒輪連接藤蔓的另一端。“這樣的電梯你敢坐嗎?”林至暮問。陳俊毅連忙擺手,“我的命還是挺值錢的,就不浪費在這裡了。”“我來吧,我先下去,如果我沒出事,你們再一個一個的下來。”鶴野毛遂自薦道。他剛要上木板,被林至暮抓住,林至暮皺著眉頭,頗為嚴肅的問:“我們跟你非親非故,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的目的是什麼?”“我向你拋出這麼多次橄欖枝,就算你不接,也不用對我惡語相向吧。”話已至此,鶴野不但沒有生氣,還笑著說,“如果你真的害怕我對你們做什麼,那就我先下去,你再跟下來,這樣你就不用擔心他們的安危了。”豁眠說:“我覺得可行。”“好吧。”林至暮也妥協了。鶴野登上木板,瞬間齒輪極速滾動起來,鶴野就像跟著藤蔓墜下了深淵一般,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就徹底消失在了黑暗裡。陳俊毅看的一身冷汗淋漓,“這,這也太刺激了吧。”大約過了十分鐘,藤蔓和木板又升了上來,木板上用石頭壓著一張字條,上麵寫著:安全,鶴野。“如果你們害怕就不要下去了,在上麵等著我,也好做個接應。”林至暮交代完,也登上了木板,她兩隻腳才剛踩上去,木板猛的下墜,她緊緊的抱著藤蔓,就像抓著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木板下墜的速度非常快,林至暮隻能感覺到地心引力,藤蔓沒有絲毫反作用力,仿佛隻是來和她作伴的。林至暮不知道自己還要多久才能著陸,颼颼的陰風粗暴的灌進她的鼻腔裡,使她幾度窒息。“嘭!”的一聲,木板停止了下墜,停靠在了另一個石階邊緣,林至暮終於看到了新的光源,鶴野站在石階上,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終於看到你狼狽一回了。”林至暮手腳發麻的從藤蔓裡爬出來,對他翻了好幾個白眼,“搞得跟我們見過很多次一樣,走吧。”鶴野搖頭,“再等等,還有人會下來。”“不會了,我跟他們說好,讓他們在上麵等著我。”鶴野心有成竹的說:“要不我們打個賭?”“有毛病,你不走我走了。”說完林至暮抖著兩條似麵團一樣的腿,艱難的往洞口移動著。她才剛走到洞口,鶴野突然抬眼,說道:“他來了。”他們不會真的跟下來了吧!林至暮回過頭,不一會兒果然看到許落森兩腿發軟的從木板上走下來,他故作鎮定的和鶴野打招呼,衝林至暮笑著說:“我不放心你一個人,但是我和他們說好了,讓他們留在那裡接應。”鶴野又搖頭,“還有人,許落森,你和我打賭嗎?”“無聊。”許落森走到林至暮身邊,鶴野又是一句,“來了。”果然情景又再現了,豁眠從木板上暈頭轉向的爬下來,“這是哪裡啊!我死了嗎?”林至暮一臉無奈,“你怎麼也下來了?”“放心,他們還在上麵,會接應的。”鶴野摸了摸下巴,“我還想再等等看。”果然,扶餘也下來了,他尷尬的笑了笑,“作為一個仙物,怎麼也不能慫是吧。”感情大家把這當成一個競技項目了,林至暮想陳俊毅恐高,應該是不會下來了,正當他們準備進洞的時候,鶴野又說:“我怎麼覺得還會有人要下來。”林至暮怒吼,“閉上你的烏鴉嘴!”藤條又有了動靜,陳俊毅也跟著下來了,他淚眼朦朧的木板上爬出來,心有餘悸的拍著胸口,“真好,我還活著真好!”“你既然這麼害怕還下來做什麼?”“我一個人在上麵更害怕,況且我可是黑白兩道的小魔王啊,就算再害怕,也要義字當先!”和陳俊毅相處的這幾天,林至暮差點忘記了他從前小魔王的稱號,不過確實也就隻有初次見麵的時候覺得他蠻橫霸道了點。“人到齊了,走吧。”鶴野心滿意足的走在眾人前麵。沿著洞口一直往裡走,像一個錯綜複雜的迷宮,林至暮依舊斷後,生怕會因為鶴野而發生不可預估的變故。這個迷宮看似複雜,但一行人跟著鶴野很快就走了出去,眼前一片豁然開朗。“你對這裡很熟悉?”許落森問鶴野,他也看出了一些古怪。鶴野回頭看向許落森,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反正我不會傷害你。”豁眠故意放慢腳步,走到林至暮身邊,“我留意了一下,剛才我們所走的迷宮像是一個八卦陣。”“是奇門遁甲,我們從艮宮走到了坤宮。”林至暮一雙鋒利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鶴野的背影。“什麼意思?”“我們從生門走到了死門。”林至暮怕引起恐慌,立刻又說,“也許是我想多了,但是如果真的發生了變數,你們立刻原路返回。”豁眠點頭,緊接著扶餘手中拿著一株草走過來,“我沿路都看到了這種植物,它就是你口中的‘長的飛快’?”“我覺得這件事情可能和鶴野有著某種聯係,或許是他故意把我引到這裡來的。”林至暮刀鋒般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鶴野的背影。“剛才卓木凡的魂魄遊絲跑出去偷偷的查看了一下這裡的地形,發現往北有個墓穴,墓穴後有個石頭砌成的階梯,通往上麵,應該是一條出路。”從前的林至暮是一個獨行俠,夏三思的教育向來雷厲風行,林至暮從沒有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她一個人抗不下來的事。直到此刻她突然意識到,人是需要夥伴的,不僅僅是因為他們能幫到多少忙,更因為他們的存在,會讓艱難的困境變得充滿溫暖和希望。一隻烏鴉突然從頭頂飛過來,落在鶴野的肩膀上。“我把人帶來了,你出來吧。”鶴野不知對著誰在說話。頓時,所有人都往後退了幾步,退到了林至暮的身邊,警惕的盯著鶴野的一舉一動。他們對麵的岩石突然動了起來,依稀可辨一個人形,那人走到鶴野麵前,抖了抖身體,灰塵落了滿地,那人的麵容逐漸清晰起來。是一個光頭的和尚。那和尚拂去臉上的塵土,露出一張白皙英俊的臉來,和尚犀利的一雙眼睛穿過人群,將目光鎖定在了林至暮身上,微笑著說:“好久不見。”林至暮仔細在記憶中搜尋這張臉,但她實在不記得在哪裡見到過這個和尚,既未見過麵,又何談好久不見?“你是誰?”林至暮問。鶴野千方百計將他們引到這裡,就是為了把她帶到和尚的麵前?“貧僧無名無姓,不過道上的人稱貧僧為魔道僧。”林至暮聽過魔道僧的名號,他和林至暮的師父歸塵道人在玄門齊名,一個是隨心所欲的不良道人,一個是墮落嗜血的魔道僧,這兩人被公認為玄門中最大的變數。因為他們強大、離經叛道、不受控製,更因為他們憎惡這個世道。不良道人如今應該在遊曆四方,道上的人見到他無一不是繞道而行。而傳說中的魔道僧卻極少現身,傳說中他棄佛而入魔道也是一個無人證實的傳言,但他唯一兩次現身都給玄門各派帶來不小的災難,所以得了這個名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