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至暮果斷拒絕,“他應該睡著了,最近他比較嗜睡,等他醒來我幫你解釋就好了。”“也好。對了,還有一件事情,你可彆嫌我多管閒事。”“好說,好說。”“在我認知裡,像你們這種高級幻師,應該被組織管理得很嚴格才對,我不知道你是出於什麼情況,還可以任意使用幻術,不過小林應該不是你的真實身份吧?”被人抓住小辮子的感覺特彆不爽,但林至暮還是要保持微笑,她試探的問:“你想拿這個威脅我?”鶴野連忙搖手,“你彆誤解我的意思,我是出於善意,因為在這個守次序的世界裡,最基本的保障是一張證明身份的證件,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幫你。”說完,鶴野衝著林至暮眨了眨眼睛,一副“你懂的”的表情,隨後笑著拿過沙發上的外套,揮了揮手,離開了。回到房間時,許落森已經睡著了,天色剛剛暗下來。窮桑的好處就是這樣,平常晚上7點天色還是青灰灰的,沒有黑徹。“喵~”豁眠跳到床上,窩在許落森的身邊,看上去像是累了。“你終於回來了。”是諾基亞裡卓木凡的聲音。“他什麼時候睡的?”“半個小時前吧。”林至暮走到許落森床邊,看了看,“今天還算安靜,沒有做噩夢。”“那個人怎麼說?是不是道上的人?”“還沒摸清底細,反正不是什麼普通人。”過了一會兒,卓木凡又問:“你有沒有感覺到你身上的氣味變得越來越淡了,這幾天晚上,那些藏在黑暗裡的邪祟物又開始蠢蠢欲動了。”“這很正常,畢竟是你前世殺人太多帶來的戾氣,我用的不過是容納過你戾氣的一具肉身。就好比一瓶倒出來的香水,短時間裡,瓶子上是會留下香味,久而久之還是會散掉。”“那許落森怎麼辦?”林至暮脫掉鞋子,疲憊的倒在沙發上,望向正熟睡的許落森,同樣在思考這個問題。“那是他的造化,不是說好了嗎,我們都要離開他的。”林至暮閉上眼睛,不再去想。這時,許落森翻了身,背對著林至暮幽幽睜開了眼睛,豁眠一眨不眨的盯著他,好似懂他的所有。第二天一大早,許落森的房間被圍得水泄不通。“他怎麼又叫不醒來?還是請醫生過來吧。”“醫生?許落森最討厭醫生!”“陳東旭那邊已經打了17個電話過來了,老楊你快想想辦法。”林至暮猛的坐起來,滿臉的憤慨,“什麼破酒店的隔音效果!”她每天晚上都睡在許落森房間裡的沙發上,但是為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誤會,她第二天都會在天亮前回到自己房間繼續睡。林至暮扣了扣頭發,蓬頭垢麵的從人堆裡鑽進來,推了推許落森,“彆裝了,今天沒見你做噩夢,該起來了。”許落森翻了個身,眼睛睜開一條縫隙,聲線沙靡,“好,給我三分鐘。”“小林的話怎麼這麼好使?難道......”“可我聽說他是gay啊......”楊苦朔眉頭一皺,“七嘴八舌的都出去,再滿口跑火車就擰包滾蛋。”去劇組的路上,楊苦朔一直給許落森分析今天這個會議的利害關係。昨天窮桑的商業巨頭樊氏集團投資了這部劇,今天主要是和他們的代理人洽談合作的細節。陳旭東非常重視這次的合作,因為樊氏集團不僅僅在窮桑有權有勢,各行各業都有他們的一張通行證,隻要能和樊氏打好關係,等同人生的道路直接從泥濘小路開往了康莊大道。“想要投資《青榆案》的那位是樊氏集團的前任董事長,樊冬笙。她的名頭你們這些小一輩的可能沒有聽過,但是在我父親那一輩,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十幾年前,她就已經不管集團裡的事了,畢竟人近黃昏,也管不了那麼多了,這是她老人家近十年來第一次親自出麵,參與商業投資,所以陳導特彆的重視,希望我們趕到的時候她老人家還沒有到,不管結果怎樣,誠意一定要達到。”許落森不愛聽這些,他向來隻負責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反而林至暮聽上了頭,一頭紮進八卦裡,什麼都好奇。“她這麼老了,還喜歡看電視劇嗎?”楊苦朔一臉鄙夷,“你懂什麼,這叫投資。”“那也是出於喜歡啊,不喜歡的話為什麼要投資,難道她吃飽了撐的?”楊苦朔被林至暮句句針對,氣得乾脆不說話了。林至暮怏怏的回到自己的座位坐好,沒有人留意許落森的眼裡藏了笑。依然是在昨天那個小小的會議室,據說陳旭東本想要租一個更大的會議廳接待樊冬笙的,被樊老太太拒絕了,她說她不喜歡假排場,隻要能談正事,馬路邊也無所謂。“對了,我今天約了時間去簽合同,我得走了。這邊的事還是交給小林吧。”走到電梯口,楊苦朔突然想起還有急事,和林至暮簡單的交接了工作,火急火燎的離開了。林至暮有些疑惑,楊苦朔最近一直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他倒是事事都敢放心的交給她這個新人來打理。許落森剛進門,迎接他的是三十幾雙鋥亮眼睛。有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坐在首座,含著笑看著姍姍來遲的他們。許落森被盯得有些窘迫,他連忙致歉,“對不起,我來晚了。”“沒關係,我等的就是你,找個位置坐吧。”樊冬笙比想象中要好說話得多。接下來,陳旭東和幾位製片人相繼介紹了這部作品的內容和預期的成果,樊冬笙頻頻點頭,目光裡都是讚賞。“很有意思的故事,我願意全力支持這個作品,不管是前期還是後期,人力還是物力,我和整個樊氏集團都會無條件的予以幫助。我的條件不多,隻有一個。”陳旭東立刻回答,“請說!”樊冬笙看向許落森,頃刻的恍惚過後,說道,“上次在遊艇上,我見你帶了一隻貓,我就要它。”會議室突然間一片嘩然。目光再一次聚焦在了許落森的身上。許落森搖頭,堅定的說:“對不起,我沒有權力做這樣的決定。”半個小時候後,樊冬笙已經離開了。會議室裡炸開了鍋,但許落森絲毫不鬆口,看的樣子是不會把貓送出去的,但是樊冬笙那邊又非此不可,兩邊都不退讓,虧得陳東旭苦口婆心從中斡旋了一番,才有了一點商量的餘地。樊冬笙隻有這一個要求,陳東旭隻能攻克許落森,“可能人老了想法也古怪了,老人家容易孤獨,也許隻是想找個陪伴,要不你就送給她?”“它有它自己的決定,不是我拿來交易的物品。”“一隻貓能做什麼決定,你這不是故意找茬嗎?”有人反駁。許落森沒有說話,隻是堅定的搖頭。“你怎麼這麼拎不清呢?”這個世界向來如此,當一個人的利益威脅到一群人的利益時,不管有沒有道理,都隻會是那一個人的無理取鬨。林至暮捏緊拳頭,忍耐著不出頭。“要不這樣,我們就說把貓暫時借給老人家養幾天,不把話說絕了。要是和樊氏集團鬨翻,可能之前的合作商都會撤資,畢竟沒人敢和樊氏集團站在對立麵。”許落森突然站起來,他表情凝重,所有人都看他,期待他開口妥協。“真有意思,自己沒用,就隻會欺負一個小孩子。”林至暮嚴肅的環顧四周,絲毫不怕惹怒他們。“許落森是我們劇組的一份子,出一份力不應該嗎?何況隻是讓他交出一隻貓,難道比起他的前程竟然不如他的貓?十七歲了,這點道理都不懂嗎?”林至暮剛要反駁,被許落森抓住了胳膊,他隱忍的怒氣已經蔓延到了眼底,努力了片刻才暫時得到壓製,他些許傲氣的說,“這樣的道理,我為什麼要懂?”撂下這句話許落森便拉著林至暮離開了,劇本放在桌上沒有拿走。此情此景若是被楊苦朔看到了,估計得氣瘋了去。出了門,許落森鬆開林至暮的手,無力感朝他席卷而去,林至暮能感覺到他心裡的壓抑。他不是草木,佯裝成熟的外表下,終究是個容易被外界風吹草動所影響的孩子。“在他們眼裡,肯定覺得你很幼稚而且難搞。”林至暮說。許落森表情更加迷茫的看向她,她吐了吐舌,繼續說:“但是我覺得你很厲害。”“謝謝你。”“你打算怎麼辦?”“非要如此,我便不演了。”他是認真的嗎?就為了一隻貓?林至暮也不禁疑惑,但她沒有問出口。許落森的表情告訴她這不是一個草率之下做出的決定,或許他真的已經把自己前途看得很淡,但是《青榆案》這部作品他卻是看重的,也可以說放棄就放棄了嗎?走廊裡,一群人迎麵撞上許落森,看似不是故意的,卻總覺得是在使陰絆子。仔細一看,領頭的那個男人正是在遊輪上有過一麵之緣的陸哲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