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青陽城內多心事(1 / 1)

第二日清早,鴻武陵便早早起身穿戴齊整。雖說身上遍布傷痕,但臉上好在容顏未損。依舊是五官比女子還要精致幾分,依舊是長發及腰且均編長辮,月白長袍配上常穿的登雲履,淡淡的藍色絲綢在衣角描摹成線。他拿起雲紋古劍,並未告知南瑾自己要去做何事,隻是緘默地穿行府中找到了冷闕。當下兩個男人一黑一白,仗劍出門去,沒有驚動任何府裡的人事。而說回陵陽附近的青陽城,此時此刻許多有心人也在各自做著許多動作。藍晏池等峨眉眾人和李岸然父子分彆,眼下正住在城南的一處客棧裡歇腳。客棧裡,天井下有一方空地。婧司一直在練武不綴,婧慈比較活潑不喜安靜,在旁邊抓著藍晏池一路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藍師兄,岸然前輩也太實際了些。人家說幾句話就能把他拐走,以後我見了他可不給他好臉色了!”“人家是江湖裡的大前輩,能屈尊護衛我等來到此處已然是施舍。我們和其非親非故的也沒必要所求太多。再者說峨眉辦事哪裡需要彆人來幫,有刀門在我們也會束手束腳。”藍晏池還是有著峨眉自帶的清高傲氣,他望著李婧司翩翩起舞的峨眉刺,順手寵溺地摸了摸李婧慈的後心:“你呀,什麼時候能學學你師妹,多練練功夫,讓我多省點心。”“我就不,我就靠你啦!”李婧慈哈哈大笑著纏住藍晏池胳膊,這一路上又是酒徒又是李岸然,有外人在她很難和藍晏池親近,眼下得了空子自然是抓住不放了。藍晏池對她渾然沒有辦法,輕歎口氣後笑著說道:“修整一晚,明天我們就去陵陽!”與此同時,青陽城北有一片宅子,以前是當地最大的古董商韓老爺的家產。現在世道亂了難民湧入,韓老爺棄了祖業,這裡便被鄴王盤下來了。此時,李岸然和鄴王正在一處密室會談。李擎蒼最不喜歡這種謀略算計,自己選了個偏房猶自在囫圇大睡。“李門主此次東來,可是為了陵陽?”鄴王開門見山。九尊道士已經消失不見,不曉得被鄴王藏在了何處。李岸然聞言搖搖頭:“隻是路過而已,有封書信要給你父親趙星闌瞧看。你是他長子也不怕說給你聽,正是西梁皇帝穆藍微所寫。”言罷,他望向北方:“我隻是借道在此,我要去的地方,在太京州!”鄴王自然也明晰刀劍兩門的恩怨,當即也不點破隻是點點頭,不過神色上微微有些暗沉:“前輩有所不知,陵陽大亂之前,家父就已經殯天了。”李岸然聞言並未有絲毫愕然:“料想也是這般,若是他趙星闌還在的話,北戎州哪裡會成今天這般模樣。”鄴王笑笑,李岸然很明顯話有所指,但畢竟是江湖前輩說得也都是事實,他自然不敢反駁什麼言論:“我知道您和張太白有所嫌隙,也知曉您不願意讓刀門牽扯進眼下的北戎事端。但劍門現在已經染指進來,索性要和其決一死戰,莫不如說我們一同共事,北戎州將成為您最稱心如意的戰場!”“這是兩碼事。”李岸然並未被說動。鄴王笑笑:“李前輩,眼下太京州以劍門馬首是瞻,劍門門主一定程度上可以代替州主。他們和孔家已經串通一氣,又聯合穆家的謀士一起謀劃著覆滅我北戎州政權。如若你能助我一臂之力,我定然會助您覆滅太京州!”“小輩還是彆口氣這麼大,北戎州即便是守住自家疆土,據我所知也不一定是你趙胤的江山。”李岸然所指自然便是太子涼,鄴王聽罷亦是眉目不喜,但並未做出任何表露神態。“所以我才來此祈求前輩,若是有刀門和我們互幫互助,我相信一切事情都不會是難事。更何況我還有大禮送給閣下,比如說那九位深不可測的道門高人!”鄴王繼續拋出籌碼,而很明顯這句話正是李岸然想要聽的:“那九個人的確和我有些淵源,若是真能有他們幫助,我們和劍門的對峙將穩操勝算。隻不過他們是道門中人,你現在如臂指使他們,難道說道門現在站在你這邊?”“並不是。”鄴王不想有任何隱瞞,因為他清楚明白的知道,跟這種江湖上殺伐果斷幾十年的大前輩說話,最愚蠢的行為就是耍自以為是的小聰明。“這九位前輩是一位神秘人給予我的,目前也唯有我能夠掌控他們行事。隻要我們藏得深用得好,他們隨時隨地都會成為關鍵時刻的關鍵一棋!”鄴王這句話說完,李岸然眼中寒光閃爍。若說不動心是不可能的,趙胤年紀輕淺可能不了解這九位的來曆與神通,但李岸然卻清楚明晰他們的意義與價值。“讓我考慮一下,畢竟眼下形勢還並不明朗。”鄴王聞言微笑,這種結果已然是令他欣喜萬分:“前輩就安心在我這裡住下,想去哪裡我也絕不攔阻。再過幾日陵陽城會有些大變動,這之後前輩應該就能看得清楚明白了!”鄴王所指,當然是兩日後和穆念花黑軍死侍的決戰。隻不過,策劃這場戰役的青衫道士周遊此刻卻不在陵陽城,而是騎著他的拐子老馬一路飛馳也來到了青陽。原本策馬馳騁肯定要比馬車跑的更快,但周遊並不熟悉路線,老馬又著實是年老體衰,因此這一折騰才堪堪能夠追上馬車的尾巴。進城長街上,當初劍門張乾等人圍殺李擎蒼的血跡已經黯淡。周遊抱著白貓進城看過了現場,隨即直奔城西而去,那裡是太子涼安排好安頓靈瑜的地方。趙涼這個人一直很喜歡西方這個方位,並不是有所癖好也不是有甚淵源。完全是因為天下共主西梁城就在西方屹立。因此,他不是喜歡東南西北,僅僅隻是喜歡神州一統的恢弘權勢。青陽西城區,一處名為“羅府”的宅院裡,周遊找到了剛到不久的靈瑜。靈瑜對道士這種切身關切並不知曉,她也不知曉昨夜究竟在青陽城裡發生了什麼。她一直都是這般沒心沒肺,隻覺得離開太子涼稍稍有些傷感,但緊接著就被新的環境和宅子吸引住樂開了花。因此,當他再次見到風塵仆仆的周遊時有些發愣,周遊看著她古靈精怪的表情亦是又喜又氣,拽她過來一陣擺弄她長長的辮子。“哎呦,小毛道,你跟著我過來到底要乾啥?”“誰說我跟著你了,我是來這裡辦事兒的。”“你找誰辦事?”“比你大的人。”“具體辦啥事?”“大人辦事,小孩彆管......”每每和這位郡主在一塊,周遊都好似變了個人似的話柄很多。不過來路上見到的血跡讓他微微心神不寧,他並不能夠在此逗留太久,因此要確保靈瑜所在的宅子絕對安全。“你知道這宅子的主人是誰嗎?找他過來我要囑咐些話。”周遊四下瞧看,但靈瑜卻搖搖頭:“太子哥哥隻說了讓我安心住在這裡,說這裡目前絕對安全,還有江湖俠士把守。”“江湖俠士?”周遊仔細咀嚼這幾個字,回身看看剛剛進來的門臉兒,左右兩側的確是站了兩個樣貌平平的漢子。渾身上下除了背個箭袋外沒有出奇的地方,隻不過那箭袋看著微微有些眼熟。“南靖箭樓......”道士喃喃出聲,但話音未落便有人接了話頭。“周道長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眼力,不錯,這裡便是我南靖箭樓在青陽的一處產業。”周遊聞聲看去,來者一身戎裝精氣外露,正是前幾日出現在賒粥鋪前的箭樓樓主顧南亭!“顧公子,你不在陵陽待著,跑到這裡做什麼?”周遊對他一直都滿溢戒心,畢竟此人一直都對他報以尊重和熱忱,還信誓旦旦地說著要把整個南靖箭樓送給他。所作所為無不透露著古怪稀奇,卻又偏偏找不出什麼合理的做事動機。青衫道士很不喜歡這種無法推敲的人,他一直都在用腦子闖蕩紅塵大世,但遇到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家夥也隻能見招拆招。“這話我覺得應該問問道長,你不在陵陽裡籌備兩日後的戰事,跑到這裡又是做什麼?”顧南亭這話沒有質問地語氣,反而是灑脫大方地上前和周遊二人見禮。“這位想必就是靈瑜郡主吧,太子涼吩咐過我要好生招待郡主。郡主請安心住在此處,整幢宅子全部都有我箭樓精銳把守,絕對能夠保證郡主的安全。”靈瑜笑著擺擺手,她不喜歡這種逢迎客套,隨意糊弄幾下便抱著竹筒去了裡麵。周遊望著她拴著鈴鐺的背影看了好久,直到顧南亭在其眼前揮揮手才回過神來。“道長,你再看下去,你的貓就要從脖子上掉下來啦!”歸去來兮一直被周遊當做圍脖使用,既保暖又不粘人,著實是性價比高。聞言他白臉一紅,將話題又折了回來:“現在四下無人,你能說你究竟要做什麼了嗎?你之前對我說得話究竟是何意?十三年前究竟又發生了什麼?”“你當真想聽?”顧南亭聞言忽然正色起來。“有什麼不能說的嗎?”周遊反問,因為他感覺顧南亭的表情似乎微微痛苦。這讓他也逐漸緊張起來,究竟是什麼樣的一段回憶,竟然讓南靖箭樓樓主隨便一說就有如此失態?顧南亭深吸了一口氣,他仔細又看了周遊兩眼,隨即好似是做出了某種決定,鄭重的點了兩下腦袋:“反正是遲早要告訴你的,不過有些真相必須要你師父親口告知你才可以。因此接下來我要告訴你的十三年前事,隻能說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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