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小師叔(1 / 1)

冬日的陽光算不得烈,但是射下來,總讓人覺得刺眼。小宋子被攔腰掛在樹上,整一個時辰,上不能上,下不能下。也許是血液循環出了問題,整個人開始暈乎乎的,眼前一陣陣的黑暈傳來。“師,師叔,我頭暈。你把我放了吧。”小宋子胃裡也是一片翻江倒海,終究還是敗給了這個小屁孩,喊了聲師叔。樹下的小個子依舊叼著那根草,躺在方才黑奴打坐的石頭上,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並不理會小宋子。“連這麼點苦都吃不了,還想當我佛陀門的徒弟?想得美,受著吧!”小宋子聽這話也是覺得自己被放下來是妄想了,隻想著師傅可以突然想起她,然後來解救她……“九團,你好大的膽子!”當真是佛祖保佑,小宋子心裡剛剛這麼一想,師傅的聲音就來了。轉瞬間一股風來,她瞬間就脫離了樹枝。黑奴抱著她的腰,小宋子模模糊糊地看了眼黑奴,心裡想著,黑奴這張臉,當真是好看的人神共憤。他在這佛陀門許是極為放鬆的,從未再戴過麵具。“嘔……”還沒有來得及站穩,胃裡的東西就開始往上湧,黑奴皺著眉頭離她一米遠。小宋子扶著樹乾乾嘔,腦袋依舊眩暈。“座上。”那小人恭恭敬敬地行禮,一臉嫌棄的看著小宋子。“為何捉弄小宋?”黑奴冷著一張臉,明顯的不高興。“玄參沒有告訴你他是本座的徒兒?”玄參就是這個佛陀寺的方丈,看樣子那個人在黑奴他們這個圈子裡也舉足輕重。小宋子虛弱地扶著樹乾,靜靜聽著那兩人的對話。九團白了小宋子一眼,“說是說了,我當師兄多年不收徒,在等個何等風骨的,竟是等了個毫無骨氣,不男不女的玩意兒……”“啪!”九團話音未落,幾乎是眨眼間,黑奴就給了他一巴掌。臉上登時就現出了巴掌印,鮮紅一片。九團詫異地張大了眼睛,小宋子慌忙躲到樹乾後頭。九團更是瞧不上眼,膽小鬼!“本座,還是個不人不鬼的!怎麼?還做不得佛陀門的主了?”黑奴聲音冷洌,像是一碗冰水猛地潑過來。九團自知失言,低頭不再多說。小宋子躲在大樹後頭,怯怯得看著那兩個老妖怪吵架。“小宋,過來!”黑奴衝著小宋子招了招手,小宋子不敢不從。“這個,叫小師叔!”小宋子怯懦的現在黑奴身後,小聲地喊了聲。“小師叔”。九團並不答應,隻滿臉不滿。佛陀寺極大,除了後院,這裡還有一個地下城。黑奴帶著小宋子一步步往裡頭走,越走裡頭越亮堂。一路上都有人守著,像是在守一座宮殿。小宋子並沒有想到,黑奴會有這麼大的實力,心裡對於他真正的身份是越來越疑惑。“佛陀門是整個朝楚最大的門派,就是你們那個皇帝見了座上,也得怵個三分。”九團邊走邊念叨,他不待見小宋子,但是畢竟是座上收的徒弟,怎的他也得解釋一下。小宋子一路沉默,並不說話,她對於這樣的勢力不得不小心謹慎。黑奴對他似乎毫無懷疑,也好不保留。但是越是這樣,越讓人心驚膽顫。黑奴的勢力與身份,皇上到底知不知道?他又到底是怎麼能容忍的?因為癮症受製於人?還是因為權勢低頭於人?這些,都不得而知。她必須要一個人一步步的摸索,沒有盟友,也沒有夥伴……黑奴的地下城空曠碩大,門徒眾多。小宋子被介紹給了眾人,大家對他異常的客氣。“師傅,我……”佛陀門事務極多,黑奴自打來了這裡,就沒有再出去過。小宋子送飯送菜,幾天下來,欲言又止。黑奴瞧了眼他,“有事便說!”“師傅,您,為何要收我為徒啊?”這個佛陀門,門徒眾多,個個看來都不是一般的人。“因為你傻!”黑奴這話說的很直接,小宋子倒抽一口涼氣。他說的溫文緩慢,一張臉又精致俊氣。小宋子幾乎是被他這話給驚訝的,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黑奴眼角觀察著她的反應,都說宋狀元聰明,在他看來,卻也不過是個憨的。那模樣,竟是像一隻呆貓。“師,師傅……”小宋子有些委屈,黑奴並不與她多說。小宋子隻覺得這個人陰晴不定,前幾日,覺得還尚可的人。怎麼恍然間就有些,讓人無法琢磨了?黑奴被她這淺淺一聲“師傅”撩撥得胸口發癢,一雙眼睛上下打量。宋綾羅,終究留不得。思及此,黑奴莫名心尖有些疼。莫不是如今真要殺她,還難了?宋綾羅並不知道黑奴的腦海裡,每日都會有千萬次來回猶豫。她,到底是留還是殺?直到黑奴的手下給他截來了那隻信鴿,那上麵寫著:綾羅,卿卿吾妻……夜間,小宋子兢兢業業的守在黑奴身邊。窗外的月光明亮,一隻信鴿站在窗前。黑奴看著書,雙眼半抬。“你的信來了……”黑奴輕幽幽一句話,嚇得小宋子手裡的墨一抖濺出來,點點滴滴灑在黑奴身上,黑衣服上沾了黑墨,隻是顏色深了些,並不覺得有什麼異常。“師傅說笑了,小宋,哪裡會有信來。”小宋子打算死不認賬,這幾日,蕭玉和的信來的頻繁。左不過是梅花謝了,桃花開了這些閒話。話裡話外,都交待她要看顧好自己。若有必要,她可以向他尋求幫助……黑奴並不瞧小宋子,隻放下了手中的書,緩慢踱步到窗前,“小宋,我佛陀門有一靈音閣。閣中廣羅天下訊息,天下事,難有可以瞞我。。”黑奴話音如常,卻又微微歎了口氣,“你這個女子,算不得笨。但太過倔強,當蕭鼎的孫媳婦,還是不夠格!”本打算留著她在身邊的,但是知道她與蕭玉和已經成親了的那一刻,他心中實在是憤怒。這種憤怒被他努力克製下來,他不打算再留她了。既然注定是自己的劫數,那麼就由自己親自解決了她,以絕後患!小宋子算是徹底明白,感情黑奴是早就看穿自己的身份了,索性把手裡的墨條放下,再也不裝模作樣。“師傅好智慧,小宋班門弄斧了。隻是師傅這麼久才揭穿小宋,也不知是有何心思?”黑奴看著她,就像是在看一個小玩意兒,並不放在眼裡。“恭王一生忠心他的皇兄都免不了一頓牢獄之災。小宋,你就是再如何協助他,也不見得討得到好處。你若有心,大可投入我佛陀門!”黑奴緊緊盯著那隻鴿子,手一伸,一封短信便被他取下來。紙張帶粉,據蕭玉和說那是他親手造的紙,甚是稀少,隻舍得拿來與她通信,一緩相思。信簽被黑奴遞給宋綾羅,宋綾羅隻小心放入自己胸口。“我觀天象,太子莽星暗淡,卻並未滑落。小宋,可知太子現在何處?”黑奴突然提及太子,宋綾羅眉頭皺緊。“不是說天下事難瞞你嗎?何必問我?”宋綾羅冷笑,黑奴卻並不惱。手裡的鴿子並未放掉,宋綾羅看著他那隻沒有皮的手,不免背脊發涼。黑奴死死捏著鴿子,手指狀似輕撫鴿子的頭, “蕭鼎之後,世上再無妙手神醫。蕭家落寞了,蕭家的後人也沒了蕭鼎當年的手藝。你說,我若是想拿蕭鼎的後人開刀,是不是輕而易舉?”黑奴眼神如鷹,斜眼看著宋綾羅。宋綾羅握緊拳頭,胸口起伏不定。蕭玉和當初仗義相助,傳她蕭家手藝,暴露蕭鼎當年要他們隱藏醫術的初衷。這些未嘗不是她宋綾羅的過錯。如今黑奴把箭頭對準蕭家,她卻是無可奈何。“你說你,一個女子,不在閨閣刺繡彈琴,何苦步入朝堂?”黑奴滿臉不屑,手下輕輕一捏,那隻信鴿就直接癱軟,沒了呼吸。宋綾羅感受到了極大的威脅,卻還是強自鎮定。“我告訴你太子所在,你會放過蕭家?”宋綾羅聲音有些顫抖,她終究經曆世事太少,遇到這些事,就會顯得有些笨拙。黑奴笑了笑,“這要看我的心情……”宋綾羅覺得這個人很無賴,但是她又無可奈何。“那我憑什麼告訴你?”“不告訴我也無所謂,龍長卿如果想要坐上那個位置,還是得主動來找我。小宋,我有的是時間等。”黑奴嘴角依舊帶笑,看起來他似乎什麼也不在乎。至於龍長卿的消息,也不過是一個早晚的問題。不對!黑奴在故意激她。如果他真的有那麼強大的關係網,太子早該被他找到了!也不至於現在才來問她,如今看來,如果不是他不夠強大。那就是太子知道他的勢力,在故意躲避,而且還躲避得很成功。“唉,你這個舅舅也是當的失敗。太子殿下在那等窘迫的境況下,都不願意求助於你。”宋綾羅這話一出,黑奴就變了臉色,手裡的鴿子被他一把扔出窗外,在月光下,紅色的血跡看起來就是一團黑泥,卻又反射出,滲人的光。“那個混賬還告訴了你什麼?”黑奴的手,幾乎是一眨眼就掐上了宋綾羅的脖子。宋綾羅沒有了空氣的輸送,瞬間就劇烈的咳嗽起來,雙手把住黑奴的手,眼睛裡卻仍舊是不服輸。“你還怕他告訴我什麼?”黑奴虛起了危險的眼睛,手裡的力道漸漸加重。宋綾羅感受到了死亡的來臨,她的腦海裡開始混沌起來。“既然你不想說,那我就讓你,再也沒有開口的機會!”黑奴說這話的時候,就和他剛剛悄無聲息地捏死那隻信鴿一樣。出於求生的欲望,宋綾羅不斷的拍打他的手臂,卻是於事無補。她慢慢地放下了手,沒有了空氣的進入,她一點點失去了意識。看見她的腦袋耷拉下去,黑奴才鬆了手,像扔鴿子一樣,將她直接扔在了地上。胸口在劇烈的起伏,他從來沒有殺了一個人之後會這樣難受。捂住心口,竟是痛得無以加複。黑奴安慰自己是因為他許久沒有親自動手殺人而已,但是身體卻慌張的抱起了宋綾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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