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師徒論(1 / 1)

一路風塵仆仆趕回京都,春紅早早的等在了城門口。還沒有來得及與宋關雎說上一句話,就被她匆匆一句“我們要直接進宮,你且回去”給打發掉了。陛下單獨召見了恭王等人,宋關雎和方仲景跪在地上,皇上的神色諱莫如深,緊緊盯著他們。“太子造反一事,你們有何感想?”皇上冷冷一句話,宋關雎心下思量,這話究竟該如何說?方仲景略有些緊張,此次皇上設局,他本該是一顆死棋。如今他活著回來了,就是一個變數。這皇上的心思,他委實難以揣測。“下官定當儘心教導好八皇子,文武兼備,但存仁心。”皇上對太子痛下殺手,表麵上的理由無非就是太子對兄弟不仁。哪怕皇上自己當初就是踩著他兄弟的屍首登上來的,那也不妨礙他要求他的孩子遵守仁義道德。儘管聽起來很荒唐,但是就像是恭王說的。太子的位置,是皇上逼著給的。那麼,隨便一個理由,都能讓他廢太子。如今皇上有好幾個兒子,但是皇後又僅僅隻有一個太子。太子沒了,對皇上來說,算不得可惜。但是對皇後來說,怕是就不一樣了!方仲景聽了這話,連忙順著宋關雎的話說下去,“下官日後也定心存仁義,做好縣衙諸事,做好百姓的父母官。”宋關雎瞟了眼方仲景,忽然覺得他其實也是很勇敢的。至少可以在明知道自己是要被舍棄的那一個,還有勇氣回來,還能這樣平靜的來麵對,實在不是一般人能做到。“陛下,此次太子突然趁亂……造反,宋大人與方大人隨機應變,出了不少力。還請陛下能多以嘉獎!”恭王在一旁發了聲,說到造反二字時,還是有些停頓。皇上看了眼恭王,閉眼歎了口氣。“太子畢竟是朕的兒子,做出此等衝動事。朕也難受,哪裡還有心情再獎人?”“臣弟,失言!還請陛下節哀!”恭王爺連忙下跪,宋關雎看著他們二人你來我往,一唱一和,卻是心中了然。“罷了罷了,你們先行下去吧!”皇上重重歎了口氣,揮了揮手。“咳咳……”及笄的咳了兩聲,一旁的公公連忙遞上茶水和一顆黑色的藥丸。皇上終究是饒過宋關雎和方仲景了,單獨留下了恭王。宋方二人一同往宮門走去,剛一出宮門,方仲景就一把抓住了宋關雎的臂膀。“宋大人,扶我一把。”宋關雎本覺得男女授受不親,不想伸手,卻看見方仲景雙腿打顫,心下同情,倒也顧不得男女之彆。“劉相的馬車在那邊,你是隨我回我府中,還是要去劉相那裡?”宋關雎一出宮門就發現了,方仲景在京都沒有府邸。劉相早早的派人等在這裡,看來是想請方仲景過去問話的了。夜色已暗,方仲景倒是沒有認出劉相的馬車。但是今日才從皇上手中撿回一條命,實在沒有心力再去拜見劉相。“先去你府中。”方仲景話音剛落,劉相馬車上的人就下來了。“那你裝暈。”宋關雎早就想好了,方仲景是個聰明的,日後說不準是個有用之才,幫他一把,也是給自己留條後路。方仲景順勢閉了眼,劉相府裡那人也正好到了。“丞相大人請方大人過府一敘。”宋關雎看了眼暈過去的方仲景,“方大人方才暈倒了,你且回去回了劉相,明日方大人醒來就前去拜訪。。”“這……”那仆人明顯是受過特意囑托的,此時猶疑不決。宋關雎並不理會,“春紅,黃棋還不快些?方大人暈倒了,過來扶一下。”幾個人匆匆將方仲景扶上馬車,宋關雎撩開馬車簾子,往側麵瞧過去。劉相的馬車夫,果真在對著簾子說話。宋關雎的馬車駛過,對麵的馬車窗,正好露出劉相憤恨的臉。“看來這一次,是徹底把劉相得罪了。”宋關雎喃喃自語。“何止是劉相,怕是太傅也得把你記掛上了。”方仲景半躺在車內,方才的緊張讓他肌肉筋攣,這會才鬆弛下來,不住的用手敲打。宋關雎微微皺了眉頭,寧師傅?太子此番遭遇,也不知他可有預料?“我今晚一過,回了我的小縣衙,也就是山高皇帝遠,日子清閒。”方仲景這話,說來不免有些苦澀。宋關雎自然是聽出來了的,好男兒誌在四方。方仲景當初是狀元之才,隻是自己機緣巧合合了皇上的意,所以才會得了他的名頭。“你在這京都,龍潭虎穴之地,可就有的你招架的了。”宋關雎陷入沉思,這個龍潭虎穴,自己倒是從小就習慣了。“你今日自斷前程,果真甘居一處小縣城?”在大殿上,方仲景說過了,他要做好縣衙諸事,做好百姓的父母官。這是直接告訴了皇上,送兵符之事,他再不會提及,更不會涉足這京都。方仲景歎了口氣,“不然呢?命都沒有了,還能謀取什麼高官厚祿?”“方大人,能屈能伸,日後定會有機遇。”宋關雎安慰方仲景,其實兩個人心裡都明白。方仲景想要在當今陛下手中得到重用,已經是不可能了。除非是,天下易主。回到宋府,宋關雎將方仲景送回客房。“明日方兄走前,必不可少要去一趟劉相府中,方兄可要想好應對之策。”宋關雎到底還是有些不放心,兵符一事,陛下定是私下交待方仲景的。不然依著劉相和太傅的深謀遠慮,不至於猜測不到皇上的計劃。方仲景當初在路上,和宋關雎泄露了兵符一事,本就犯了大錯。如今二人都當沒有發生過。再者說陛下對宋關雎沒有過多為難,也就是因為,在他的認知裡,宋關雎是不知道方仲景送兵符一事的。方仲景雙手抱拳,衝宋關雎行了一個大禮。“方某記下宋兄這份情義了,日後宋兄若需方某效勞,還請宋兄吩咐。”方仲景明白,劉相急著找他去,必是要拷問兵符一事,兵符乃重要之物,一般都是皇上親自保管,絕無二人知曉。如今陛下以太子偷盜兵符意圖造反一事,將太子羈押,最後還落了個屍體燒焦的結局。死無對證,這就不得不引起劉相的懷疑了。皇上臨走前隻找了他方仲景一人,其中貓膩也就隻有他方仲景最是清楚。“方兄言重了,早些休息。”宋關雎回了房,春紅老早就等著了,“聽黃棋說大人受了傷?還不換藥?”宋關雎看了看桌上,莫不是金瘡藥和紗布。“問題並不嚴重,萬不可叫一個男子來上藥。”宋關雎坐在桌前,由著春紅將衣服一件件的脫下。等春紅看清傷口,倒抽了一口涼氣,“這傷口都化膿了,大人是沒得知覺嗎?”宋關雎微微皺起眉頭,“有這般嚴重?”春紅的手摸上去,戳了戳化膿的地方,“大人可感覺到痛?”“莫不是當真有了腐肉?”宋關雎並無知覺,這傷口,得肉爛了,才沒了知覺。春紅心疼得眼淚大滴大滴地掉,“說了讓我陪著您去,您非得要黃棋陪,如今白白受這罪。”宋關雎並不知道如何安慰春紅,心下被朝裡諸事纏繞,這外傷,倒是當真不甚在意。主仆二人,各自心中有事,再無交流。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