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南城外是災民遍布,逃難的逃難,昏死路邊的昏死路邊。永南城內,卻是另一番景象。每個人看起來都衣食尚可,大家都在辛勤勞作。宋關雎獨自一人進了城,眾人都奇怪地看著她。前頭領路的人將她直接帶進了知府衙門,宋關雎一眼就看見了大堂上坐著的人。“真的是你?!”宋關雎踏進門檻,嘴角冷笑。高坐的人,正是宋關雎之前拉住的那個“老鄉”,那人此時依舊是一身破衣裳,瘦骨嶙峋。隻不過那雙眼睛,透露著一股精光。“看樣子,你早就猜到會見到我!”那人像個猴子一樣,在椅子上跳來跳去,對於宋關雎猜到是他,似乎很是興奮。宋關雎笑了笑,大名鼎鼎的逍遙侯,她就是想不猜到也是困難。其實她印象當中,隻見過一次這個傳說中的逍遙侯,那還是多年前。他的恭王姑父過生日,這個逍遙侯出現過,送了一把傳說中的寶劍,可把恭王高興壞了。逍遙侯,還有一說“逍遙猴”!傳聞是皇帝和恭王兩兄弟外出狩獵的時候,在一群猴子裡麵救回來的人。那個時候皇帝還是太子,恭王也還隻是皇子。據說逍遙侯長著一張人臉,身上雖然覆蓋皮毛,但是並不像猴子那麼多,引起了皇帝和恭王的好奇,兩兄弟想儘辦法才把他弄到手。被帶回宮裡的逍遙侯,受到了皇上和恭王的親自照顧,以及教養,所以逍遙侯與他們兩兄弟的感情尤為深厚。之後的奪位鬥爭中,逍遙侯功不可沒。陛下登基後,這個逍遙侯起了回歸山林的心思,陛下便給他封了個逍遙侯的頭銜。多年來,他從不曾涉足京都。宋關雎初見他的時候,還很小。但是對他的瘦,和他喜歡像猴子一樣挖耳撓腮的印象極為深刻。前兩日在路上遇到逍遙侯,他雖然極力控製自己,但是他在喝水的時候,還是下意識的抓了一下後腦勺。這就引起了宋關雎極大的懷疑,沒有一個人可以徹底改掉他早已形成的習慣。“逍遙侯的大名傳了二十多年,後生就是想不猜到也是困難。”宋關雎直接點破。這回逍遙侯傻眼了,還以為他隻是猜到自己可能是這個傳說中的土匪頭子,沒想到,他連自己的真實身份都知道了。“你是怎麼知道我的?”逍遙侯覺得他做的已經很好了,沒想到還是被發現。宋關雎拱手,“逍遙侯,不論我是怎麼知道是您的,但是憑著您和陛下恭王多年的交情,想來恭王您也不會過多為難。下官隻想知道,太子殿下,可安然無恙?”聽著宋關雎的問話,逍遙侯直接愣了。直直的看著他,那雙閃著光的眼睛,似乎是要把宋關雎看穿。“好聰明的娃娃呀,難怪大哥要我無論如何得留你性命!”宋關雎微微垂眼,逍遙侯的大哥,就是當今聖上。看來永南此行,真的是陛下設下的局!“逍遙侯,陛下聰明,太子也是陛下所出,想來也並不是愚蠢的,逍遙侯也不怕太子殿下另有安排?”宋關雎並不知道太子還有沒有計劃,或者太子的計劃是什麼。隻是宋關雎心裡明白,太子後頭還有太子妃,也就是項將軍!項將軍手裡掌握著漠北整十萬大軍,抵禦著北國的侵襲。整整三十多年,朝楚漠北的安穩,全仰仗項將軍!逍遙侯哈哈大笑,“太子妃每年回漠北省親,來回得兩月,還要在漠北住一月。小娃娃,就是這個時候他們聽聞太子有難,揮兵南下,也來不及了!”縱使他們揮兵而來,師出無名,陛下也可以趁此機會將他們一舉定罪。宋關雎嘴唇緊抿,看來,他們是將所有的事情都算計好了的。“當今太子並無大的過錯,虎毒不食子!”宋關雎隻能打親情牌,想起太子一心為民,此番前來這永南,也是為了救恭王。再者說,太子對她,還有知遇之恩……逍遙侯倏地跳到宋關雎麵前,“小娃娃,你懂個啥?你入朝才多久?太子是何性情,陛下會不知道?恭王會不知道?我會不知道?若不是他行事太過乖張,你當我們願意費儘心思去換太子!?”逍遙侯終究是說出實話來了,他畢竟在人群中生活的少,習慣了動物之間的直來直往。如今,宋關雎稍加刺激,他就說出了心中打算!太子從小天之驕子,原本帝後恩愛。隻是自皇後母家犯了貪汙大罪,被流放東海,皇後便與陛下生了嫌隙,從此吃齋念佛,再不過問後宮。但是說她不過問後宮,卻又總是在暗地裡設計陷害受孕的妃嬪。奈何陛下每每找不到證據,隻能聽之任之……若是皇後一人起了歹心,皇帝還不會過多累及太子。畢竟那是他第一個孩子,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太子。但是自從稍微有才能的三皇子受傷,殘廢了一條腿。六皇子被人打了後腦勺,得了失心瘋。皇上就開始覺得不對勁,皇後勢力再大,終究不敢動到已經成年的皇子身上。直到八皇子,原本好學勤奮,最後竟然對讀書無意,癡迷武藝。若不是有心人特意引導,那才是奇了怪了!皇上這才起了廢太子的心思!這些宮中秘事,宋關雎要不在恭王妃那聽過,要不在入宮的時候躲在牆角,聽那些宮女太監議論過。但都是些捕風捉影的事,並沒有真憑實據!就憑這些,就定了太子的罪名,未免有些牽強。“逍遙侯,下官認為,太子殿下還是輕易動不得。一旦廢太子,項將軍的女兒直接就不是太子妃了。怕是項將軍會心有不甘。”宋關雎說出自己心中疑慮,逍遙侯冷哼一聲。“你當我們不知道廢太子會引起那個死老頭的不滿?!當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那個死老頭享受浩蕩皇恩,不知感激。竟然還非要他女兒當太子妃,當未來的國母!啊呸!想得美!”逍遙侯性情豪爽直接,他越說,宋關雎的眉頭皺的越緊。“那逍遙侯的意思?”宋關雎忽然想到一件事,方仲景手裡的兵符,會不會就是調動漠北大軍的兵符!?“肯定是把他直接給殺了啊!”逍遙侯這話說的極輕鬆,宋關雎嚇得連連後退!“如何殺?!以什麼由頭殺?”宋關雎聲音顫抖,她想自己做錯了一件事,她也許應該叫方仲景,無論如何不要發兵。逍遙侯懶懶的躺在椅子上,“這就不是你該管得了。”宋關雎臉色一沉,“如此,下官先行告退。”“哎哎哎,彆急著走呀,在我這府裡,多待些時候。”逍遙侯連忙跳起來,宋關雎並不理會,隻想快些出城。她還沒來得極走出知府衙門,就被人給架了回來。逍遙侯拍了拍宋關雎的肩膀,“你這鬼娃娃,聰明得很,又猜到了?”逍遙侯滿臉帶笑,宋關雎臉色蒼白,“那我可就隻有讓你在我這知府衙門裡,待些時日了!”“逍遙侯,陛下和太子畢竟是父子!陛下定不會當真狠得下心,侯爺還請三思!”宋關雎被人往外架走,不由得大聲說!“啊!”逍遙侯煩躁的大吼一聲,像猴子一樣上躥下跳!“快帶走!帶走!不想和她說話了!”宋關雎並沒有聽見逍遙侯後麵的話,如果她聽見了,也就該猜出,他們此舉還更加彆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