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今晚有新嘉賓加入,節目組提前在廚房備好了大餐。已經烤好的牛排分裝在白色的骨瓷盤中,齊刷刷的八份一字排開,加諸意麵和薯角點綴,香氣撲鼻。餐桌上布置著刀叉與高腳杯,連中間的花瓶裡都換上了嬌豔欲滴的鮮花,節目組的用心可見一斑。此刻,方淮景正氣定神閒地開著紅酒。望著他站在流理台後的背影,已經落座的老嘉賓們興奮地竊竊私語。“節目組也太厲害了,上哪找來這麼帥的素人?”“不是說是經紀人嗎,也算半個圈內人士了。”“經紀人這麼帥,旗下藝人難道不會自卑嗎?”無辜躺槍的倪笑澄整個人都還是懵的。騙人的吧,每天公務纏身,會多到開不過來,坐飛機像打的,躺在鈔票上睡覺,處於食物鏈頂端的資本家,為什麼要下海賣藝???正楞著神,一隻端著紅酒的手從視野的角落撞了進來,她條件反射地抬起頭,眼中猝不及防地映出方淮景噙著淡笑的臉。“要喝點嗎?”她一個激靈便站起身來:“我來我來,淮景哥你坐。”怎麼能讓方淮景給她倒酒呢?一定會折壽的!然而她還沒站穩,便又被方淮景以不容置喙的力道給摁回了座位上。“初來乍到,就讓我為大家服務一下吧。”他抬起臉來回應著大家的注視,而後又朝著倪笑澄的方向俯下了身子,她甚至能聞到他身上古龍水的香氣。“一點點,可以嗎?”方淮景仍然在征詢她的意思。平日裡說一不二,殺伐決斷,就差把唯我獨存刻在腦門上,如今也不知道他給自己安的是什麼人設,倪笑澄感覺雞皮疙瘩都冒起來了,隻能老老實實地答了句:“可以。”他點點頭,隨即手腕稍稍用力,高腳杯中才剛注入少許晶瑩的紅酒,便用白色餐巾托起了瓶身。她眨了眨眼,真的隻有一點點。“哦,硯青來了?”蕭然眼尖,一抬頭便看見卓硯青站在廚房門口,還穿著風衣,似乎是剛回來,然而看姿勢卻仿佛站了有一會兒了。倪笑澄循聲看去,隻見卓硯青的臉色不怎麼好,他的視線牢牢地釘在方淮景身上,充滿了審視的意味。“趕緊呀,過來認識一下新嘉賓。”白逸恬招呼道。盛妤潔的目光逡巡於卓硯青和方淮景之間,而後輕笑一聲,便低下頭事不關己地拌起了沙拉。卓大少終於慢悠悠地向著方淮景的方向走了過來,兩個身高一百八十分起跳的型男站在一起,對視時表情都各有深意,倪笑澄自問不是腐女,也能分分鐘腦內出一篇千字小作文。“你好,我是方淮景。”方淮景放下紅酒,將手稍稍在白色餐巾上揩了揩,才伸了過去,“前些日子,謝謝你對笑澄的照顧。”一番話說得在場的人都莫名其妙地噤了聲。這濃濃的宣示主權的意味,饒是卓硯青都始料未及,結結實實地被將了一軍。察覺到眾人聚集在自己身上的曖昧視線,倪笑澄終於坐不住了,她趕緊站起來大聲解釋道:“呃,他的意思是,我是他旗下的藝人啦。”“啊?”她清了清嗓子:“方淮景是暢娛的副總,也是我的經紀人。”“哦——”眾人臉上出現了“原來如此”的神情。倪笑澄稍稍鬆了口氣,她本能地抬頭去看卓硯青,卻發現他仍然緊抿著雙唇。“你們公司不僅捧藝人,還捧藝人的經紀人嗎?”盛妤潔緩緩抿了口紅酒,語氣一如既往地犀利,“不會是假公濟私吧?”“反正,來參加節目便隻有一個目的。”方淮景在自己的杯子裡倒入紅酒,將其與倪笑澄手中的杯子輕輕相碰。杯身相叩,發出悅耳的“叮”聲,空氣裡彌漫著酒香,他愜意地深吸了一口氣,向著她的方向稍稍傾身,刻意放低了音量,仿佛耳語一般——“以前你看到的都是工作中的我,現在,讓你看看生活中的我。”※※※暗潮洶湧的寒暄告一段落,雖說嘉賓還未到齊,在節目組的授意下,六個人終於正兒八經地坐下來開始吃起了晚餐。“這麼說,方先生真的是笑澄的經紀人啊?”白逸恬饒有興致地看著方淮景,又轉向倪笑澄,“你剛才怎麼沒早說呢?”“我沒反應過來啊。”倪笑澄一肚子有苦說不出,“在他進這個彆墅之前,我完全不知道他要來上節目!”方淮景四兩撥千斤地淡淡一笑:“叫我淮景就好。”倪笑澄差不多已經緩過來了,終於有力氣在心裡默默吐槽,這家夥倒會扮豬吃老虎,真該去跟邱羽綸同台競爭一下影帝寶座。“話說回來,邱羽綸呢?”盛妤潔相當自然地看向白逸恬。“應該是還在劇組吧,可能會晚點。”白逸恬說著便站起來,“我把他的牛排先收起來,一會兒重新烤一下吧。”蕭然提出了新的問題:“說起來,新的男嘉賓到了,那新的女嘉賓呢?”“你不是不感興趣麼?”白逸恬揶揄道。“不感興趣歸不感興趣,好奇一下不是人之常情嗎?”蕭然毫不示弱地挑眉。總算輪到她看戲了,倪笑澄一邊津津有味地啃著牛排,一邊自得其樂地嗑了一口新CP:“你們倆還挺愛相互抬杠的。”“有嗎?”“正常交流罷了。”蕭然與白逸恬雙雙露出敬謝不敏的笑容。好吧,瞬間BE了。盛妤潔看了看埋頭猛切牛排的卓硯青,又看了看神情自若的方淮景,最終將視線落在夾在中間的倪笑澄身上,歎為觀止地搖了搖頭,“你的神經也算大條了。”倪笑澄突然被CUE,還未反應過來,便聽見玄關處傳來開關門的響動。蕭然即刻便衝著白逸恬挑了挑眉:“影帝回來了?”白逸恬倒也不彆扭,站起身來大大方方地走到廚房門口探頭張望,卻見邱羽綸身後仿佛還跟著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