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刀倏地笑出聲,且越笑聲音越大,麵部表情越來越誇張。最後老刀半趴在玻璃後麵的桌子上,聳動著肩膀的樣子,令玻璃這邊的劉召霆莫名惱火,可是他也隻能等著老刀笑完。等到老刀停止抖動,劉召霆的整張臉已經恢複冷靜克製。“劉警官,這個問題我回答了你,有什麼好處?”老刀挺起身子看向玻璃對麵的劉召霆。“那要看你的回答我是否滿意。”老刀搖頭:“那豈不是我沒有半點討價還價的資格?”劉召霆忍不住輕笑:“你眼下這情況,還要什麼資格?”“怎麼?就算犯了法我也是有人權的。”老刀笑得得意,“說說看,劉隊能給我什麼好處。”“我能給你的好處,你心裡清楚,彆在這兒和我周旋了。”劉召霆不耐地歎口氣,“我還趕著回去忙彆的事情呢!”“成!”老刀應聲站起身,“劉隊去忙吧!”劉召霆麵色難看:“老刀,你彆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刀背著身往外走:“劉隊,你們這些警官已經給了我們很多罰酒吃了!”“老刀!你可彆後悔,彆到時候你從裡麵出來了,你媽已經沒了。”劉召霆也站起身,盯著他的背影說道。老刀身形一頓。“你媽七十多了,你要是在裡麵呆個二十年,老人家撐得住嗎?”老刀閉了閉眼,半晌出聲:“陳路沒你們想的那麼複雜。”話說完,他徑直走出了接待室。玻璃另一邊的劉召霆鬆了一口氣,拿出手機劈裡啪啦的給封崢發送完信息。*封崢收到短信的時候,正在開往市局的路上,見到內容他更堅定了自己接下來的做法。開車到市局門口,他在外麵停車場等了二十分鐘,才見到張芷栩從裡麵出來,他匆匆下車,快步走到她跟前,一把拉進懷裡。“沒事吧?”他難掩憂慮。張芷栩搖搖頭,不好意思地推了推他:“警局門口呢。”封崢反倒把手臂鎖得更緊:“誰也沒規定警局門口不能擁抱啊!”此刻,封崢毫無做人民警察帶好頭的自覺。張芷栩失笑,手指捏了捏他的手臂,隨即語氣警告:“你起來,彆給傷口造成壓力。”“你是擔心傷口,還是擔心我?”封崢自戀的勁頭可是隨時隨地冒上來。此話自是贏得了張芷栩的一記白眼,但他不在意,反正人已經是她的了,十個白眼也乾跑不掉了。不過片刻後,封崢還是鬆開手,牽著她走到副駕駛位,打開車門等她進去。張芷栩驚訝:“這麼紳士?”可是頭一次。封崢頜首,把話說得理所當然:“做點男朋友該做的……未來男朋友。”張芷栩懶得爭論這些,上了車就自己係好安全帶,少給他找點“男朋友”義務。封崢得意的笑笑,小跑著繞到另一側開門上車,啟動走人。車子駛上大路後,張芷栩問:“你還記得路嗎?”封崢點頭:“差不多。”“劉隊那邊有結果了?”“百分之五十,但是大概率是否定了我們的猜測。”封崢語氣失望,他本以為能從陳路這條路挖出點東西,現在看來與七姐關聯不大了。“那還查嗎?”“查。”封崢斬釘截鐵,“陳路老和我們作對,不如一了百了。”張芷栩訝異後又覺得並不奇怪,封崢本就不是什麼循規蹈矩的“好警察”,有些事能弄明白絕不裝糊塗,何況大家都是“利己主義者”。“市局這邊讓你配合什麼了?”張芷栩一隻手支在窗邊,神色平靜無波:“一切如我所料。”封崢揚眉側目,看她的側臉,故意道:“透露一下?”張芷栩啞然失笑,大眼睛睨向他——她不是第一次進警局配合警方調查了,也不是頭一次進審訊室被審問,隻是眼下被警方以配合調查帶來,又被拉進審訊室倒是讓她生出不滿。“警官,不是說我隻是配合調查嗎?”男警官關上審訊室的門,隨便應道:“嗯,配合調查。”一旁坐著的女警官左右看看,禮貌回應:“這裡環境私密,方便交流。”“這裡哪能是環境私密?”張芷栩仰頭示意攝像頭和玻璃,“但是確實很方便交流,裡麵和外麵。”男警官失了耐心:“你怎麼這麼多事?”說著抻開椅子坐下。女警:“你彆害怕……”“兩位警官,不用和我搞紅白臉的角色,你們要問什麼我都配合。”張芷栩語氣也透露不耐,“希望彼此尊重。”兩位警察默不作聲地對視一眼,兩人皆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柔弱的小姑娘,膽識竟然這麼不一般。隨後女警察轉過頭,放慢語速:“既然如此,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張芷栩頜首。“你和老刀怎麼認識的?”“火車上,我幫了他一個忙,他很感激我。”張芷栩實話挑著說。男警:“時間、地點、事件,說清楚一點。”張芷栩皺眉:“時間是我來南縣那天,地點火車上,我說過了……”“你說你配合調查的。”張芷栩歎了口氣:“警官,那不如直接說你知道的情況吧,我給您補充一下。”兩位警察一聽,胸口仿佛被堵了一塊石頭……男警察掃了一眼資料內容,抬頭說道:“2月18號T1739從臨山到瀝水的火車上,你和老刀第一次見麵,老刀說你幫他抓了小偷,所以很感謝你,隨後在南縣你因此事屢屢要求他幫忙。”“嗯,是這樣。”“你隻是幫他抓了小偷?”張芷栩想了想:“警官您繼續。”男警官無語,長籲了一口氣:“我們調出了那趟火車上的監控記錄,並沒有看到你替他抓小偷的畫麵。”“但是晚上你有一段時間不在床上,是去做什麼了?”張芷栩:“監控沒拍到?”“沒有,那個監控巧得很……壞了。”“哦……”張芷栩意味深長,“我去洗手間了,那天白天吃的盒飯不乾淨,晚上起夜。”女警明顯不信:“你去了四十分鐘。”“我還沒說完,警官。”張芷栩笑笑,“從洗手間出來就遇上了老刀,小偷正在偷襲他,他向我求救,我順手幫了個忙……把小偷踢倒了。”“隻是這樣?”“我的行為到此為止,但不代表他沒有繼續動作。”張芷栩說著抿起嘴角,無奈地勾了勾。“他做了什麼?”男警語氣焦急地問道。“我看到的時候,小偷拿刀已經抵在他的胸口了,若不是我出現,他或許已經沒命了,人在這種情況下保命要緊,所以,他反手把刀子轉了個方向。”“你的意思是,他防衛過當?”女警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張芷栩:“是防衛過當,還是故意殺人,警官可以再去調查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搞清楚了才好給人定罪。”“那是自然。”“我知道的就是這些,警官我可以走了嗎?”張芷栩狀似無辜。男警察放下手裡的資料,朝著她走過來:“你和封崢為什麼要從老刀那裡查七姐?”“警官你們不也從老刀這裡查七姐呢麼?”張芷栩失笑,“怎麼封警官查不得,你們市局就能查?”“我的意思是,七姐和你什麼關係?”張芷栩毫不避諱,直視他的目光:“我的猜測,她是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