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不說話,安靜地依偎著取暖就很好船行駛得很穩,而我被圍在角落裡,麵對著麵前這幾個人好奇打量的目光,終於歎了口氣。雪莉和周至深要我最好彆說話,但看麵前這幾個人一副不回答問題就不讓走的架勢,不開口是不可能了。我甩出對著鏡子練習了一個月的笑容,同樣用英文回答:“周先生才是盧娜的朋友,我是陪周先生來的。”話音剛落,對麵一個紅發女人就笑起來:“你的口音,聽著好像印度來的,我們圈子裡的華人,英語說得比我們還要好的。”我的眉頭皺了皺,雪莉說過我的英語帶著濃重的口音,連正宗的美式英語都算不上,而周至深一開口就是正宗牛津腔,為了在他身邊不顯得突兀,我這個月來都像幼兒一樣在重學發音,然而成效還是不夠明顯,我被人毫不留情地嘲笑了。“我的確說得不好。”我努力保持鎮定,“不過有人說過這樣比較有異域風情。”“你剛來美國?”紅發女人身邊穿著黑色禮服的女人開了口,“你家族在國內是做什麼的?是什麼公司?或許我們聽過的。”看來盧娜還沒跟她們交底,隻是讓她們來絆住我的。“我是周先生的員工。”我臉不紅心不跳地回答,我和周至深簽了合同,他付錢我上班,說是員工並不算騙人。“員工?”紅發女人忽然收起了笑容,“羅斯的遊艇派對什麼時候變成隨便什麼人都可以來了?”這幾個女人我其實認得,都來自盧娜的小團體。名媛的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盧娜風頭正旺,跟在她身邊蹭名蹭利的人不在少數,恰好這幾個都被我拍過夜店狂歡爛醉之類的醜聞,眼前的紅發女人Liz毫無名媛樣子,數次在酒吧因為爭風吃醋大打出手。我再沒分寸,也知道不能在今天壞周至深的好事,於是隻能忍耐,扯著嘴角微笑當作日常練習。幾個人又冷言冷語地嘲諷了幾句,見我沒有發作,便興味索然地守著我。我於應付她們的空隙抬頭去尋周至深的身影,然而他們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上。我忽然覺得不安起來,雪莉千叮萬囑過,要我一定看著周至深,他若是在離開我的視線之後發生了什麼,我這算不算玩忽職守?我急躁起來,想要離開包圍去找周至深,沒想到卻一把被攔住:“彆急著走啊。”我皺起眉頭,剛要說句“麻煩讓讓”,就忽然覺得胸口一涼,身邊傳來一聲低呼:“抱歉抱歉,我沒想到你走得這麼急,一下子就撞過來了。”說話的是穿黑色禮服的Eva,她一臉無辜地看著我:“你不要生氣啊。”我身上的白色裙子上此刻是一片醒目的深紅色汙跡,格外顯眼。一時間我進退兩難,要是以這副樣子出現在周至深麵前,難保他會覺得我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就在我猶豫的時候,Eva忽然拉住我的手:“你跟我來吧,我有條備用的裙子,你試試能不能穿。”說著她就拉著我往裡走,我還未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拉著走出了一段路。我半信半疑,誰料途中真的有人提了一袋衣服過來。遊艇裡有獨立房間,Eva拉開一扇門,將我推進去:“你換吧,我先出去。”說完她立刻退了出去。我將袋子裡的裙子拿出來,是一條細吊帶大露背黑色魚尾裙。我鬆了口氣,終於放下疑心,開始換裙子。Eva的魚尾裙穿上身偏大了不少,但勉強能穿,然而裙子背後的帶子結構複雜,一個人要綁好十分費力。我正在努力奮鬥時,忽聽一陣開門聲,一個穿著銀灰色西裝的男人走了進來。“我還當Liz她們騙我,原來真的給我準備了禮物。”男人的聲音曖昧難明,而我在看清了他的樣子之後,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虧我當了幾年娛記,才能以最快速度認出眼前的人是出了名的浪蕩公子Dick。這個人的名聲是出了名得差,耽於女色而且葷腥不忌,被曝光的醜聞能繞曼哈頓一圈。Dick插著褲袋朝我走來,我猛地後退一步,誰料踩到了裙擺,要不是我的手恰好按在胸前,這條偏大的裙子便就此滑落。“我是宴會上的客人,周至深的女伴。”我努力讓自己鎮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請不要誤會!”Dick攤手,腳步卻不停:“你衣服都脫一半了,我還能誤會什麼?你看起來這麼小,高中畢業了沒有?”要命!跟這種腦袋進水的人恐怕是說不通了,我知道盧娜不會讓我好過,卻沒想到她一下手就這麼狠。我隻能一邊退一邊想辦法,然而身上的裙子是最大的拖累,好不容易係緊的帶子隨著我的後退一一鬆開,整個後背已經接近裸露。Dick卻仿佛覺得我是在和他玩遊戲,慢條斯理地逼近,一邊走還一邊扯他的領結:“太好了,這樣一來,這個派對總算不那麼無聊了。”我不動聲色地繞到門邊,用力按了按門把手,卻發現它竟然從外頭鎖住了。然而我到底不是溫室裡沒見過風雨的花,好歹在喬億身邊混大的,這種場麵還不至於讓我嚇得魂不附體。“我警告你!我還未成年!”我麵不改色地撒著謊,“你要是還想留在你父親的公司裡,最好彆過來。”Dick的臉色變了變:“你威脅我?!”做了這麼些年娛記,我手頭上掌握的資料沒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場。Dick的生活作風已經讓他的家族跟著蒙羞,他父親前不久才放過話,要是他再被曝出什麼醜聞,他就被踢出家族事業。像Dick這種隻知玩樂的草包,一旦離開了家族,就什麼都不是,他自然忌憚。然而他想了想,似乎不覺得我有這種能力,惱羞成怒,大步走來:“你試試!”他的手已經握住我的肩膀,我死命地揪住了自己的衣服:“我不怕告訴你,今天這船上有娛記混了進來,你要是動我一根手指頭,明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做了什麼。我再回答你一次,我高中還沒畢業!你想進警局的話就試試!”我小學就輟學,高中自然不可能畢業,但聽在Dick耳朵裡,明明就是我未成年的意思。被踢出家族企業或者被警察拘留都是他如今不可以承受的,他終於猶豫了。“讓你的朋友把門打開!”我趁熱打鐵,要求他,“還有!把你西服上的胸針給我。”Dick不情不願地掏出電話,撥號之前還不忘說:“算你狠!”我拿著他那枚誇張騷氣的胸針,簡單粗暴地將背後的布料扣在一起,因為裙子偏大,少了係帶,隻用胸針扣著居然剛剛好。“喂……給我送點酒過來……”Dick在那頭不耐煩地打著電話,卻又不好意思說出他剛剛被我威脅了的事實,隻能撒著謊,“快點!我要酒助興!”門打開的瞬間,我毫無意外地看見將我騙進來的Eva一行人,同行的還有一臉困惑的盧娜和不耐煩的周至深。倘若不是我太清楚事情的真相,我幾乎要以為盧娜臉上的表情是真的。Eva等人都是興奮的看戲狀態,等見到我和Dick並沒有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忽然便困惑起來:“Dick,怎麼回事?”Dick麵有怒色,走過去冷冷地對著那幾個女人說道:“你們要算計人是你們的事,不要拖我下水!帶點腦子出門!”他這一番話惡狠狠的,將幾個人吼呆後,便怒氣衝衝地離去。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盧娜臉上,沒有忽略她同樣精彩的表情。周至深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忽然開口:“誰讓你亂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