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嬰手(十四)(1 / 1)

詭樓謎陣 貓子不二 1618 字 3天前

方舟終於安頓好劉家父母的問題,轉臉就聽見警員來報告,關於柳老師開設的“心靈淨化”課程,已經做好了調查。果然如灰老頭所說,這並不是單純的個人行為,而是掛名在一家名為“天使育兒”的谘詢機構旗下。課堂上的在線選座、包括學費繳納等等,都由這家機構經手,才讓整個程序顯得十分正當。而關於機構本身,乍一看也算身家清白,除了“心靈淨化”之外,還有一些為家長提供的冥想、減壓課程。不過說到“名師”,柳老師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現在柳老師被帶回了警察局,“天使育兒”也派來了律師詢問情況。雖然說起話來很客氣,但是方舟還是讀出了對方的潛台詞:如果找不到證據證明柳老師跟兒童屍體失蹤案有直接關係,那就趕快放人!時間是個大問題。方舟買了盒飯,叫白朗跟小凱邊吃邊研究研究下一步的方案。白朗徑直把飯拿到了坐在角落裡的十三仙跟前。“我不用。”十三仙乾巴巴地說。她在這裡坐了快兩個小時了,今天下午的情況已經反複對警員說過了兩遍。她承認自己太衝動了,可她不覺得自己有錯。“仙姑不食人間煙火是吧?”白朗在她旁邊坐下,自己把飯盒蓋子打開,“行,你就看著我吃。”“神經病。”十三仙小聲說。白朗津津有味地吃著,閒聊一樣地說,“誒,你聽說過移魂大法嗎?”“是那個柳老師放的大招吧?光聽這名字就該知道有多扯了。”十三仙嗤之以鼻,“我讓張白幫我打聽過,柳老師之前在宛城也乾過類似的事情,蒙騙了不少人。”“我們正在跟宛城警方取得聯係,”白朗連扒了兩口飯,“仙姑果然見多識廣,那你學過嗎?”“什麼意思?”十三仙聽出了些許弦外之音,忍不住瞟了一眼白朗。“你的卦算得這麼好,可見是有個厲害的師父。所以我猜,也許他也會這一招呢?”白朗說。“她不會。”十三仙下意識地回答。記憶裡,黃珍從來沒有給她講過什麼“移魂”的事,那應該不是“黃門”的本領。隻是白朗為什麼故意這樣問?難道他掌握了什麼線索?十三仙越急,白朗倒表現得越是不慌不忙,乾脆低頭認真喝起湯來。過了半晌,他才又說,“那這麼說來,仙姑的確是有位師父不假了?不知道仙姑的師父是何方神聖?”“你管得有點太寬了!”十三仙厲聲說。白朗笑了,他伸出食指,比出一個“噓”的動作,“讓我猜猜,你師父姓黃,對不對?”也不等十三仙回答,他就站起身,端著飯盒坐回了方舟他們那邊。這個問題是他的一場賭博,而十三仙的眼神已經給出了回答——果然跟黃門的人有關係。曾經在彭城出儘風頭的喜福會裡,黃門並不算是非常耀眼的存在。當時除了風頭最盛、號稱“有求必應”的胡門之外,白門善卜卦,穩紮穩打,學徒最多;柳門善畫符,因專司家宅安康,最受小康之家歡迎。但黃門卻始終缺乏唯一的特點——也會卜卦,但排在白門之後;也會畫符,但不如柳門深入人心。無論怎麼看,都像是都坐穩了“千年老二”的位置。但白朗的父親曾經說過,黃門心有抱負,一直在暗中偷偷向另外三家學習,也許厚積薄發,會後來居上。也許真應了“槍打出頭鳥”這句話,十年前,當那場變故接二連三地發生時,最有名的胡門與白門損失最大——兩門之內的大師均被害身亡。柳門則早早從彭城撤退,杳無音信。是黃門在彭城堅持的時間最長,甚至還接管了喜福會潰散後所有的收尾工作。白朗曾經懷疑過,為何黃門能夠平安過渡?難道他們也是參與了陰謀罪案的一部分?但這種猜測隨著黃門正式宣告解散,並從彭城徹底消失之後,也變得無跡可尋。因為這起碼說明:其他三家的敗落,並沒有換來黃門一家的興盛,那麼一切陰謀也就顯得沒有意義了。因為白朗從小無心繼承父親的風水事業,他幾乎不跟四大門內的人物來往。所以對黃門內究竟有哪些人,竟然一點都不了解。隻知道黃門的大師父現在居住在北方的一座小城裡,做起了麵館的買賣,人稱“黃老板”。現在看來,他會不會一麵做生意,一麵又暗中培養徒弟,籌劃重返彭城,攪亂這一潭深水?十三仙是不是他派來的人?還不好說。白朗在心裡打著算盤,方舟跟小凱在旁邊複盤對柳老師的個人身份調查情況:柳老師本名柳鹿,在彭城出生,十年前隨父母搬到了宛城。隻有高中學曆,但其實她考上了大學,隻是讀到大二後選擇了退學,原因不明。似乎從那時候起,柳鹿就開始專心做起了風水玄學的生意。幾年後,“柳老師”的招牌漸漸響亮起來。宛城是人口大省,教育資源缺口嚴重。每年的中考高考都是決定命運的關鍵門檻。柳鹿一開始的“主營業務”是為考生祈福,預祝考生金榜題名;再後來逐漸演變成神乎其神的“移魂”。跟現在她在彭城所宣揚的不同,當時的“移魂”跟屍體無關,而是發生在活人之間。柳鹿對一些家長宣稱,隻要繳納一定的費用,自己就可以把其他好學生身上的優勢轉移到他們的孩子身上,讓他們的孩子在考試中一飛衝天。有些病急亂投醫的家長真的相信了,他們口耳相傳,讓“轉移”一場又一場地接連發生。後來逐漸發展成為,不單單是差生的家長們開始信奉柳老師,就連第一名的考生家長也要來柳老師這裡報道——畢竟一旦晚了一步,自家孩子的優勢就可能會被神不知鬼不覺地“轉移走”。這種情勢愈演愈烈,最終在兩年前到達了一個頂峰。當時發生了一件事,網上傳出一份名單,上麵有在市模擬考中名列前茅的尖子生,還有在各項競賽中獲獎的優等生。據說這份名單內提到的所有人,都是在暗地裡已經被柳老師進行了“移魂”的——“智商和能力已經被轉移走,恐怕前途未卜”。不切實際的謠言很快在緊張的考生之間流傳。而後幾天,一個王姓考生在家中吞服安眠藥自殺。他留下一封遺書,說自己最近的成績不夠理想,上課狀態也不好,一定是因為被柳老師“移魂”了,他不知道該找誰算賬,於是在絕望之下選擇自殺。一條人命終於把柳鹿的所作所為推到了警方眼前。但因為沒有直接證據表明,該名考生的死跟她有必然瓜葛,所以柳鹿並沒有負法律責任。不過她的生意盤子在宛城算是徹底碎了,這也讓她在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裡銷聲匿跡。直到今年,她出現在了彭城的盤古南苑,還搖身一變成為了所謂的“地母傳人”。但“換湯不換藥”,她苦心孤詣還是要使出“移魂大法”,大概是覺得活人變數太大,所以才把移魂的對象,改成了屍體。“一定有人是她的幕後推手!”白朗回想起六哥對自己的告誡。的確,現在的彭城,無論大事小情,幾乎都繞不開那幾大財團之間的博弈。再仔細看看,柳老師掛名的那家“天使育兒”谘詢機構,本身剛好隸屬於一家教育基金會旗下,而基金會的創立方,就是林氏集團。“都說那個富豪林春山要進軍教育界,沒想到是用這種旁門左道?”小凱忍不住嚷嚷。“這隻是其中一個小小的輔助,”方舟陷入沉思,“要在彭城的教育界營利,涵蓋方方麵麵,針對兒童,最簡單也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拿捏住家長的心態。這麼看來,使用柳老師還是必要的。”詢問室裡,柳老師繼續閉目養神。方舟和白朗兩人走進來,她連眼皮也不抬一下。白朗冷笑說,“柳大師,你夠厲害的。我們的同事已經近距離調查過那尊雕像,發現地母身上那個斷了手的嬰兒,事先被做了手腳,手臂部分已經被切割,用蠟暫時黏住。下午太陽光暴曬下,蠟油融化,手臂自然脫落。這恐怕是簡單的生活常識,根本不是什麼地母顯靈!”柳老師仍舊閉著雙眼,“信神有神在,你不信,就彆怨神會怪!”“是你讓人偷來了徐昊和劉睿的屍體,為的就是給你的信徒,給他們的孩子做‘移魂大法’,對嗎?”白朗坐下,“今天劉睿的屍體突然在小禮堂裡出現,也是你事先安排好的,真是一出好戲!”“多謝你的誇獎,”柳老師露出笑容,“不過不是我的安排,是地母的恩賜,各位警官恐怕無法理解……”此時她緩緩睜開眼睛,卻在看到白朗的一刻,眼神中略過了一絲明顯的遲疑。“那就請柳老師用我們能理解的語言,好好把這些情況解釋一遍。”方舟說,“從你們來到彭城來講的第一堂課,到給哪些孩子做過‘移魂’,以及涉及到哪些死者,我們需要逐一核查!”“查死人的事情,不覺得在浪費時間嗎?”柳老師慢吞吞地說,“在我看來,你們應該花更多的精力,去拯救還活著的人吧?”“不過是死是活,真相都一樣重要。”白朗忍不住搶白了一句。“嘖嘖嘖,”柳老師臉上的笑容意味深長,她專注地打量著白朗,“好久不見,你還是跟小時候一樣,那麼一副假正經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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