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撕下兩頁紙(1 / 1)

回國那天,鄭克己請假接我。我拖著箱子走到出口,鄭克己站在欄杆處,他喊了一聲:“俛仰。”我看著他,他看著我。明明隻是一段時間不見,我竟然產生了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鄭克己接過我的行李,伸手拍了下我的腦袋:“怎麼,累了?”“時差還沒倒過來,有點困。”我隨口接了一句。鄭克己了然地點了點頭:“好好休息幾天,我們再找時間談談你的工作問題。”找宋淵是我的工作,但是這樣的工作不能向父母透露。我需要一個像樣的借口向家人交代,便早早向鄭克己說了這事。“這麼快你就幫我搞定了?”我有些詫異。聽到我的話,鄭克己又拍了一下我的頭,說:“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覺得我很沒能耐,連這種小事都搞不定?”“鄭大狀,對不起,是我出言不遜,我該掌嘴。”我笑著調侃了一句。誰知鄭克己真的停下腳步,他看著我,說:“道歉要有誠意,倒是掌嘴啊。”他這話氣得我要翻白眼。我說:“你這樣,可能一輩子都找不到女朋友!”鄭克己一笑,倒也沒有繼續跟我鬥嘴。他隻說:“休息好了給我打電話,安排你上班。”我在家休息了四天,還是覺得乏。主要是在歐洲那幾天宛如夢境。從夢境回到現實,總要花上一點氣力。可鄭克己哪知道我的想法,他給我打來電話:“俛仰,你是不是忘了什麼事情?”“沒有啊,不是休息好了找你?我還沒休息好呢。”我說。“事情你還做不做了?”鄭克己壓低聲音問我。“羅馬又不是一天建成的。”“我遲早要被你氣死。”他憤然掛了我的電話。又過一日,還是鄭克己給我主動打了電話。他的聲音聽起來簡直像是在咬牙切齒:“周俛仰,你給我打個電話會死?”“打電話你也會死,你還總說你要被我氣死。”說話的時候,我差點憋不住笑。“明天九點半來事務所報到,你知道的那間。”說完後,他不等我應答,就把電話掛了。我伏在床上悶頭笑了半天,鄭克己真的太可愛了。入職那天,我比他早到幾分鐘。他左手拎著公文包,右手還拿著一份肯德基的外帶早餐。我笑他:“這麼趕,連早餐都沒吃?”鄭克己說:“吃過了,這是同事幫我帶的。”我眼神一亮,踮著腳小聲問:“女同事嗎?”女同事的“女”字,我咬得特彆重。隻見鄭克己的耳郭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暈,他退後幾步,和我拉開了距離:“你能不能正經一點?”我一臉無辜:“我問的問題很正經啊。”每次遇到這種問題,即使是身為律師的鄭克己,也實在是拉不下臉和我這種厚臉皮鬥嘴。他總是指責我偷換概念、虛構事實,被我氣得臉紅脖子粗。但是講道理有什麼用?他跟我講道理,最後輸的也是他。這次鄭克己學聰明了,他將早餐塞到我的懷裡:“你先去我辦公室把東西吃了,我再帶你去人事部。”我經常不吃早餐。原來宋老在世時,鄭克己常常被宋老打發出去給我買早點。之前他還怨聲載道,後來便習慣了。所以啊,習慣是個很可怕的東西,在不知不覺中,人就會被習慣所奴役。早餐裡有一杯咖啡,我端出來一看,咖啡杯上有字有畫,圖文並茂,一看就是女孩子的手筆。我不動聲色,將咖啡往鄭克己麵前推了推,對方正在看我的簡曆,無心注意我這些小動作。我又咳嗽一聲,他這才遞來視線:“乾嗎?”“女同事對你好好。”鄭克己瞪我一眼,將咖啡放進紙袋,扔到了垃圾桶裡。他對我說了兩個字:“無聊。”他帶我去了人事部,人事部部長走了個形式,將我分配到主任辦公室就職。分管行政的主任姓蔡。她吩咐一個叫王思的女人來領走我,便算是完成了任務。我跟著王思去了辦公室,我和她也隻是客套地聊了幾句,就沒說什麼了。王思說:“辦公室還有兩個女生,年紀都跟我們差不多大。一個叫朱青,一個叫白亞梅。”我點了點頭,暗暗記下了兩人的名字。等我到辦公室一看,我的位置上堆滿了雜物。王思有些不好意思,說:“之前我們不知道有人要來。”彆說她,我之前也不知道自己要來。我卷起袖子找抹布,做了一上午的清潔。中午時候,王思問我要不要一起吃飯。有人拋來橄欖枝我自然要接,點頭答應了。我們剛準備走出辦公室,就聽到身後傳來朱青的聲音:“是啊,好好抓住新來的,就沒人知道你做過什麼醜事了。”我看向王思,她麵不改色。等我們走遠,王思這才說:“我跟她有點小過節,她一直都誤會我了。”吃完飯後,我們回到事務所。上樓時,我看到了鄭克己,他和客戶在一起,沒空理我。等我快走到辦公室,鄭克己又不知從哪裡鑽出來。他老遠就喊了我一聲:“俛仰!”他喊我,我身邊的王思肩膀一顫,我看了過去,王思輕咬著嘴唇。見我打量她,她這才放鬆了表情:“我先回辦公室了啊。”我點了點頭,轉身往鄭克己的方向走去。他對我說:“去我辦公室。”我在他辦公室的長沙發上坐定,忍不住感慨,合夥人的待遇真好,這沙發比我那凳子舒服太多了。他斜了我一眼,問:“早上還行吧,沒什麼人為難你吧?”“能為難我什麼呢?”我反問。“比如說,沒給你收拾桌子。”鄭克己看著我。“這種小事,我還可以搞定的。”我說。他輕哼一聲,也懶得再說什麼。這時他的助理敲門,送了午餐進來。他接過食物,問我:“你吃不吃?”“我吃得很飽了,陪你坐坐。”我隨手翻閱一本財經雜誌打發時間。鄭克己對我說:“我櫃子裡有茶葉,幫我泡壺茶。”“你是看不得我閒著嗎?”起身前,我放下雜誌。哪知雜誌的書頁和我的手黏在了一起,我沒放下來,倒是差點把那頁紙給撕掉了。我隻好轉過身去把紙張從手上拿下來,誰知翻過的那一頁,我看到了不得了的東西。我居然在那頁的配圖上,看到了宋伊汶的臉。看到這裡,我立即坐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把那篇文章給撕了下來。鄭克己“喂”了兩聲:“你乾嗎?那本雜誌今天才到的,我沒看完。”“沒事,我撕的是廣告。”我敷衍道。“狗屁,我看到你撕的是專欄報道。”“你不是要喝茶嗎,我去給你泡茶。”我又小心翼翼地將那兩頁紙放進口袋,接著拿了電茶壺準備出去接水。走到門口的時候,鄭克己突然問:“你向來對財經雜誌沒什麼興趣,這次是看到什麼了?”“熟人。”說完之後,我走出了他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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