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止正要開口,門外忽然傳來蘇曉婉侍婢柳絮的聲音。“王爺,側妃娘娘擔心您的安危,哭得暈了過去,您快去瞧瞧吧!”陸青止臨走前看了元寧一眼,答:“若本王可以選擇,隻有婉婉才配做本王的正妃。元寧,認清自己的位置,彆做無謂之爭。安分守己,王妃之位就還是你的。”……陸青止走了。他在他的好日子裡回到了她的婚房。他去見了那個若是他自己能選擇就會選作王妃的蘇曉婉。他奔向蘇曉婉的背影真是急切又礙眼啊。他連頭都沒有回,走得那樣果決,就像多待一會兒都無法忍受了似的。所以他沒有看到元寧在他踏出寧鳳苑後就倒在了地上。她先前壓下的一股股腥甜以更加猛烈的勢頭竄上了喉頭。她捂著唇,可仍是有鮮血從指縫傾瀉而出。此時,豆大的雨點混著冰渣子猛然砸到了身上。老天爺最會應景了。她已經感受不到疼了。好像木然了。也是!冰渣子再冰,砸在身上再痛,能有最愛的人給的傷更冰冷、更刺痛嗎?婢女春杏哭紅了眼,此刻跑到元寧跟前,想要扶起她。春杏哭喪著:“王妃,王爺怎能這樣對您呢!?側妃一進府,王爺就派人將咱們院子裡的人全都看管了起來,生怕奴婢們會去側妃跟前鬨事。奴婢好不容易才從柴房逃了出來,您…您怎麼成這副樣子了啊!?”春杏是元寧從丞相府帶來的娘家人。她出征的日子裡,春杏替她守著家。她虛弱道:“春杏,扶我進去,我…撐不住了!”春杏忙扶她進屋。元寧自己給自己包紮傷口,動作嫻熟得春杏都覺得心酸。這得是受過多少傷才能練出這種嫻熟和忍耐啊?春杏撇過臉,暗暗抹淚。元寧交代她:這段時間緊閉寧鳳苑大門,任何人來就說王妃臥床養傷,不見外人。“是!”元寧道:“你想辦法去將羅軍叫來。”春杏為難道:“王妃,王爺不允許您麾下將士前來探望。奴婢聽說羅副將來找王爺幫忙時,王爺勃然大怒,派府丁將他打了出去,還說羅副將不過隻是您的副將,不是您的男人,讓羅副將以後離您遠一點。”元寧冷笑,道:“陸青止是覺得沒麵子吧!他不愛的女人還頂著他正妃的頭銜,其他的男人就要靠邊站。”春杏歎氣道:“如今如何是好啊!?”“今夜就隻能靠羅軍在外籌謀了。我現在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隻能先睡一覺。待我修養一夜,這小小的府邸還能困得住我嗎!?我要去和羅軍彙合,親自尋找連宋細作。他們的仇人是我,我不出現,父母兄長應暫無性命之憂。”……元寧哄著春杏去睡了,她自己卻無論如何都睡不著。她的堅強已經在陸青止和蘇曉婉的麵前用儘了。她才回皇城三日啊。第一日,上交虎符,參加慶功宴會,應付朝臣貴族;第二日,她暈倒在軍營,經軍醫診治得知自己竟活不久了,她怕太過悲傷的情緒會惹得陸青止和家人擔心,所以她躲在長隆巷裡買醉,她想等她緩一緩再回去,等陸青止忙完了再回去。她是個連陸青止皺皺眉頭都會心疼好幾日的姑娘啊,她舍不得讓他憂心,她也是個孝順的好孩子,舍不得讓親人為她擔心;第三日,她就得知丞相府出了事,緊接著又知曉陸青止娶了蘇曉婉,棄她於不顧,還聽到她的夫君說不愛她了。短短三日,就像是過了一輩子。好像昨天她才得勝而歸,聽著眾人簇擁高呼“鳳翎將軍威武”,可轉眼間她卻成了一個失去家人,失去愛人的將死之人。她帶兵打仗,將腦袋懸在褲腰帶上時也沒覺得有這樣難啊!她再風光,再狠戾,再殺伐果斷、說一不二,她下了戰場,回了家裡,她其實也隻想做個普普通通的姑娘,做個平平凡凡的娘子啊!她咬牙,將腦袋悶在被子裡,哭得渾身顫抖。唇瓣出了血她卻像是仍不自知。身體上越疼一分,心裡的慟就能減少些許。她一夜未眠。她剛閉上眼睛,想著能休息一刻便賺一刻就聽到了門外的嘈雜。春杏出去看了看,氣憤地回來,道:“蘇側妃來給您請安了。她肯定沒安好心,奴婢讓人攔著她了。”元寧點頭。她沒精力應付蘇曉婉。家國大義麵前,風月私情實在不值一提。然而,蘇曉婉直接破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