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氣得上下亂竄,突然又激靈地一下反應過來,這個男人搬進來了,那麼露露呢?一個可怕的想法從林霄的心底鑽出來,他再也顧不上那個男人,飛快地跑到屋裡,四處張望。林霄昨夜整晚都失眠,今早掛在吊燈上睡的昏天暗地,看見這男人搬進來他才吃驚地發現家中有了些微妙的變化,擺在桌子上的相框不見了,露露屋裡的衣服和私人用品也被帶走了。在幾間屋子裡巡查過後,他終於意識到,林露真的把房子租出去了,難怪她昨天會哭,因為她要搬出去了,她要離開這裡了……林霄腦袋一下就炸了,林露離開了家,離開了他,那麼他留在這裡還有什麼意義?可是不在這裡,他又能去哪兒呢?他抱住自己的腦袋,蹲在地上,一定是因為之前自己嚇唬了露露的男朋友,那個混球才慫恿露露把房子租出去的……林霄的心裡狠狠地抽搐了一下,鼻子也酸楚起來,以他現在的狀態,恐怕流出眼淚比較困難,但是他還是覺得有熱熱的東西從眼眶裡跑出來。怎麼會這樣呢?他明明已經很努力的守護他的家庭了啊?他努力的使這裡每天乾淨整潔,負責清掃的機器人已經沒電蹲在床底下好幾個月了。他也有儘職儘責的保護妹妹不被欺負,他也有阻止過外人入侵他的領地——之前也有租客來看過房子,但是都被他的裝神弄鬼嚇跑了。這麼多年,他寂寞地留在這裡,沒有人說話,沒有人注意,唯一的慰藉就是每天華燈初上時候看見妹妹開門回來,如果連這個都被剝奪了的話,還不如……林霄渾渾噩噩地飄到客廳,突然看到了那個正蹲在地上,整理皮箱裡東西的男人,他惡狠狠地衝人呲牙,都怪這個鳩占鵲巢的家夥,要是昨天他被自己嚇破膽子,不敢租住進來,露露就不會搬走了,林霄氣得圍著他轉圈,不停地對著他咒罵,他嘚吧嘚吧說了半個小時,自己都覺得有點缺氧,男人依然麵不改色地整理東西,絲毫不受影響。林霄覺得這種嚇人方式太不劃算,畢竟那男人看不見也聽不見他,這樣單方麵的嘴炮攻擊,對方毫發無損,倒是把他累得夠。他給自己順順氣,躥上吊燈去歇氣兒,順便略帶鬱悶地抻著脖子偷看男人的東西。那男人帶來的皮箱很大,不過作為租客來說,行李也算是少得了。箱子上麵掛著個姓名牌,中規中矩地用毛筆寫了柏瑞年三個字,應該是他的名字,林霄嫌棄地撇撇嘴,簡直跟這個人一樣土裡土氣且呆板無趣。箱子裡除了些換洗衣物和日常用品,還放著一個折疊著的帳篷。林霄好奇地想去看仔細,就用腳勾住吊燈,把頭低下來去看,誰知道剛一靠近,男人“咻”地就把皮箱扣住,林霄的臉差點就撞在箱子上,他嚇了一跳,連忙縮回燈上。不一會兒,又忍不住探頭探腦地看那個男人,但是男人依舊麵色平常,還起身進了裡屋。林霄連忙從燈上蹦下來,飄飄蕩蕩地跟上,心裡暗想這個人太不要臉,竟然到彆人家亂跑亂轉,有沒有公德心?這間房子很乾淨,每一處都有濃濃的生活氣息,比很多隻供主人睡覺的屋子更溫馨,柏瑞年木著臉,每間屋子都看了一遍。林霄鼓著腮幫子,不滿地跟在後麵四處打轉,一邊生氣一邊暗暗發誓要把這個撲克臉嚇得再也不敢踏入這個家中半步。反正這次林露也不在家,林霄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大展拳腳,而不用擔心嚇到妹妹。他摩拳擦掌,看著那男人麵癱一樣的臉,吼吼吼地陰笑了幾聲,然後開始他小時候看驚悚片的經典場景塑造——閃爍不定的燈光。試想一下,一個弱男子(?)獨自租住了一間房子,正在收拾東西的時候,突然屋裡燈光來回閃爍,一明一暗的交替中,仿佛有什麼可怕的東西正在逼近……簡直不能再可怕了好嗎?林霄打定主意,就美滋滋地跑去摁燈的開關,柏瑞年正摸著下巴研究著家具的風水擺設,窗簾悄悄地拉了個密不透風,然後燈也滅了,屋裡突然就一片漆黑,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燈啪地一下又亮了起來,還沒等柏瑞年看清是怎麼回事,燈啪嘰又關上了。就這麼持續了大約五六次,柏瑞年終於有所反應。守在開關旁邊的林霄正玩的不亦樂乎,再打開開關的時候,柏瑞年的大臉突然就突顯在他眼前,把他嚇得嗷地一聲,蹦起一米高。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個撲克臉徑直走到開關麵前,還把修長的手指放在開關上,然後抬頭盯著燈看。林霄在上麵轉了兩圈,不停地撫摸自己的胸口,他滿肚子的氣憤,但是又不敢觸碰這家夥,隻能憤憤地呲牙,想不到這個死麵癱膽子還挺大。這麼經典的鬼屋場景都沒有嚇跑他。不成,不能認輸,這才剛剛開始,他不過是小小地試探一下這貨的本領,才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林霄吊在吊燈上轉圈,轉過到柏瑞年在地位置就狠狠地衝他吐舌頭。好的精神體就要成不驕,敗不餒!一計不成,再來一計,他還不信了,一個宅男能有多難對付?林霄眼珠一轉,不是不怕黑麼?那怕不怕水哇?他又恢複了精神,晃晃悠悠飄到廚房,伸手就去擰水龍頭。嘩嘩的水聲一下就傳出來,柏瑞年聽見了,也沒有什麼表情,順著聲音走到廚房裡。林霄看見他進來了,連忙又把水龍頭擰緊,水流很快止住了。柏瑞年見水停了,沒事人一樣轉身就走了。林霄半張著嘴看著,心說這人該不會是個傻子吧?你明明聽見聲音,進來卻是關著的,難道你就不會害怕一下嗎?柏瑞年剛到了客廳,屁股還沒挨到沙發,林霄在廚房又把水龍頭擰開,等他慢吞吞地走進了之後,連忙再次關上,然後抬頭看他竟然又走了?林霄好懸給氣哭了。成啊!你不是不害怕嗎?我今天不嚇死你,我也累死你!他開了關,關了開,隨著水流的聲音,還高興地唱起了歌。這麼來來回回折騰了五次趟之後,柏瑞年乾脆也不往外走了,他斜斜地靠在廚房的門框上,無奈地盯著水龍頭看。林霄得意洋洋地把水龍頭擰開擰上,看著水流一會大一會小,覺得就算這個新房客是個傻子,也會察覺到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