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丞相你不喜歡的話,那朕不如特意為你選秀一次,如何?”平淡的話語,有些生疏,秦樂說的話亦是令他不好受。緘默良久,百裡站起身,二話不說欺身而上,整個身子身子壓在秦樂上頭,把她抵在冰涼的柱上,他那燦亮的眸子緊緊的盯著秦樂,燭火映的他側臉清雋,兩人對視,秦樂一時忘了之前的惱怒,眨巴著那雙杏眸,少頃才回過神來,她伸手抵住男人的胸膛,冷淡的說道:“丞相大人這麼想伺候朕麼?朕倒不知,父皇特意為朕選的人才,竟是這樣的人?”“陛下不是沉迷男顏麼?陛下以為臣的樣貌,能不能合您的心意?”又惡意細若軟語的湊在秦樂耳畔呢喃了一句。原想推搡百裡的手,也似被這略帶低啞的聲音迷住了,整個人若吃醉一般無力,“百裡,你,你放肆……”百裡輕笑,身子愈發靠近她,微微垂首,喃喃,“那請陛下降罪於臣吧,臣今日,怕是非要僭越了。”忽的脖頸感到些許刺痛,秦樂不由痛吟了一聲。稍遲些百裡抬起頭,勾起她的下顎,“陛下覺得如何,微臣伺候的合不合您心意呢?”秦樂麵色潮紅,連帶著玉白的耳垂皆是一片火紅,“你……可惡……”想說些難聽的話,可此時的秦樂一句話也無法言語,隻能任憑百裡戲弄,百裡淡笑,麵上還是處變不驚的溫潤,他道:“更可惡的還在後頭,陛下應該受得住。”話落便覆上了秦樂那豔紅的唇,良久,百裡才放過她,對著她淡淡道:“陛下,這才是真的吻,微臣教的不錯吧?”話外音無非是在譏她之前與雲太醫那吻,她如何不知,他的暗衛一向都在宮裡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隻是百裡今日之舉,委實令她膽顫。“百裡,你混賬……”佳人麵上殷紅未退,杏眸一片水澤,她將袍子攏緊了,狠狠的剜了一眼百裡。百裡雙手環胸,像個沒事人似的站著,笑道:“陛下不是從前就曉得微臣混賬麼,再說了與陛下相比,微臣大巫見小巫了。”“還有陛下,倘若您下次再觸了微臣的禁忌,那就休怪微臣不饒人了。”離去前,百裡甩給秦樂這麼一句,直叫她懊惱。這夜秦樂睡得不甚安穩,她做了個很可怕的夢,夢裡百裡成了她的皇夫,不僅如此,百裡還霸道的遣散了她的後宮美男,她還帶球上朝,變成了一個夫奴,醒來後憶起這個夢,怎麼想都後怕。翌日清晨,晨起梳妝的秦樂端坐在菱鏡前,玉愨撩起她的長發,準備挽起,本覆在脖上的青絲撩開,依稀可見一個明晃晃的紅印烙在秦樂的脖頸處,玉愨見了不由驚呼道,“陛下你的脖上……”秦樂這才有心看向菱鏡,在照印下,她也清楚的瞧見了那紅印,素手撫上那紅印,憶起昨夜那蝕骨的情態,秦樂惱火了,她死命揉搓著那紅印,想要將它抹去,可那紅印就像是胎記一樣抹不掉了。“陛下,奴婢給您脖子上也抹些粉吧,好擋著些。”見秦樂怒意頗深,玉愨提議道。秦樂隨口應了,放下手,目光冷冽,腦海裡揮之不去的,全是昨夜的旖旎。梳妝畢,秦樂來到紫宸殿,俯瞰著一眾官員,哀歎一聲扶額,宦官小唐子似尋常那樣喊著,“有本啟奏,無本退朝。”無人吱聲,秦樂覺得乏得很,淡掃了一眼殿下規矩站著的人,暗下恥笑,下一瞬秦樂卻又蹙眉,低聲詢問了小唐子,“小唐子,丞相今日怎麼沒來?”“回陛下,丞相今日告假,說是身子不適。”小唐子應聲回了。秦樂沉吟了一下,微微擺手,小唐子頷首喊道:“退朝!”下朝後褪下朝服,秦樂先是來到偌大的書房,看著那空空如也的桌案又是一驚,忙問玉愨,“今兒是遇鬼了不成?怎麼奏折也沒了?”這還真是稀罕事了,從不缺席早朝的丞相大人今日告假,連平日裡堆積如山的奏折如今也空空如也,還真是奇了。玉愨回道:“昨夜丞相大人離宮前替陛下批閱了許多奏折,還說今後大小事務他都在宮外處置,再不會打擾陛下寧靜了。除此之外,他還說……”“說什麼?”秦樂也算大開眼界,素日的她下朝就是批閱奏折五年來一向如此,百裡也從不插手,怎麼如今倒是變了。玉愨囁嚅不敢言,許久才蹦出實情:“丞相大人說,若陛下今後再有需要,他自會進宮,而今還是陛下迎娶皇夫要緊,在陛下迎娶皇夫前,他都會離陛下遠遠的。”宛若冬日裡被澆了盆透涼的冷水,那該死的百裡,竟說這等話,好似昨夜的事全是她錯一般。頭疼的扶額,秦樂悶悶的說道:“罷了罷了,隨他去吧。”百裡的所作所為她從不能理解,也罷也罷,現在這樣也算遂了她的願,她倒是希望百裡離她越遠越好。而此時的丞相府,百裡正躺在自家小院的軟塌上小憩。須臾,一個黑影從簷上飛身而下,“主子,陛下那沒有異動,隻是似乎有些不大高興。”百裡半睜眸,側望著賀隱,“那雲朝亦那呢?”賀隱淡淡道:“這幾日好像太醫署有些事情,他分身乏術,陛下今日也未傳召,不過屬下總覺得,陛下有些不妥。”輕應了聲,百裡又道:“知道了,你退下吧。”“是,屬下告退。”帶了一陣清風,賀隱整個人便消失在院落裡。悵然起身,百裡揉了揉眉心,喃喃,“看來,事已成定局。”接下來幾天,百裡依舊稱病,隻是瑣事還是由他決斷處置,連帶著批閱奏折,秦樂倒是達成了一直以來的心願,當甩手掌櫃,把國事拋諸腦後,自己則是沉迷美男鄉,彆提多美了。可真達成了,秦樂心裡卻又空落落的,沒了百裡以往在朝堂上與她抬杠,她好似少了什麼一般,如此以往她也沒興致上朝了,索性罷朝。“哎……”這已是一炷香裡,秦樂第六十三次歎息了。玉愨在側為她扇著團扇,初時不敢言語,爾後耐不住的玉愨道:“陛下是怎麼了?這幾日都唉聲歎氣的。”支著腦袋,秦樂不悅的說道:“玉愨啊,你說是朕是不是得了病啊,原先丞相那麼僭越不得體,朕便嚷著要他滾,如今他真的滾了,朕又覺得不舒服了。”“陛下難道中意丞相?”玉愨口無遮攔的道了句。秦樂聞言臉色愈發難看,她道:“什麼啊,朕才不會中意那個混蛋呢,輕薄了朕三次不說,還阻朕納皇夫,你說可不可氣。”玉愨不由白了眼秦樂,“那陛下就莫要無病呻吟啦,如今這樣子,對陛下你很好,隻待來日陛下擇了好日子,納娶皇夫便是。”微微頷首,秦樂不再想這些,隻道:“雲太醫現在何處?朕去尋他。”太醫署正在搗藥整理藥材的雲朝亦,忙得不可開交,饒是身邊有四五個小醫員幫著還是分身乏術。“陛下駕到。”隨著宦官的一聲喊,原本安靜的太醫署炸了鍋。眾人停下手中動作,一個個跪地,口中喊著:“奴才,微臣參見陛下,陛下萬安。”“都免禮吧,朕是來找雲太醫的。”徑自走向雲朝亦,沒有多言,秦樂拉著他手,就走了出去。雲朝亦就這樣被她牽著走了,在路上雲朝亦不由道:“陛下,微臣手上臟汙,您……”“不要多話,隨朕來便是。”秦樂難得強硬,拉著雲朝亦來到了千鯉池,兩人坐在涼亭裡,品著香茗。今日秦樂著的,是湘色玉錦製的襦裙,及胸的襦裙露出那玉白的鎖骨,長發挽著飛雲髻,髻上沒有琳琅滿目的點翠珠飾,隻幾朵絨花並著一支牡丹瑪瑙銜珠步搖。如此裝扮襯的她嬌豔無比,也令雲朝亦看癡了。他自也瞧見了秦樂脖頸那還未淡去的紅印,他沒有言明隻道:“陛下這幾日還好麼。”“恩?啊哦,自然是好的,吃飽睡好,無事一身輕。”秦樂隨口回了。石桌上的茶罏在風爐上小煮著,升起淡淡的氤氳帶著幾絲茶香彌漫而出,兩人又陷入沉寂。良久,秦樂攪著袖擺,道:“你覺得,七月初七這個日子如何?”雲朝亦道:“七月初七,牛郎織女相會的日子,日頭是不錯的,陛下為何這麼問。”“那我們,便七月初七那日成婚吧。如何?”執盞抿了口茶,秦樂淡淡說著。“好……”沒有過多言語,唯一個好字,已是飽含了他所有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