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未滿你這是怎麼了?”大門忽地被打開,路飛和承玉走了進來,蘇未滿和柯舒離趕緊背過身去,以此掩飾尷尬的境地。承玉走過來看著蘇未滿滿臉淚水,以為她受了委屈,想要教訓教訓這個惹哭未滿的少年,她剛走到柯舒離麵前,就怔了一下,說:“舒離,怎麼是你!”柯舒離也同樣震驚,過了一會兒才恢複往日的鎮靜,他笑了笑:“承玉阿姨,好久不見了。”說著又看向站在承玉後麵的路飛,問:“你們也來這裡滑冰?”路小雨跳了過來,一把攬住蘇未滿的肩膀,一麵看向柯舒離說:“這是我爸媽開的冰場,真沒想到你居然和我爸媽認識!”路飛笑了笑,承玉扶上柯舒離的肩膀,笑著說:“當然認識了,舒離的父母可是我們的隊友啊!”什麼?!路小雨和蘇未滿都驚訝不已,已而路小雨猛地問:“該不會國家花滑隊的總教練柯博,就是你的爸爸吧?”柯舒離未置可否地站在那,看得出來他有些尷尬,承玉嗔怪路小雨一聲,又說:“我們舒離也是很厲害,你們兩個自詡資深冰迷的人,難道沒認出他來麼?”蘇未滿驚訝地看向柯舒離,又看了看承玉和路飛,問:“什麼意思?!”忽地路小雨驚慌地指著柯舒離,激動地說:“哦哦,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消失了四年的大獎賽青少年組的花滑男單冠軍,對不對?!”看著柯舒離不承認,也不否認的樣子,蘇未滿徹底傻眼了,想起之前與柯舒離的鬥冰情景,這無異於在關公麵前耍大刀啊!這也不能怪她沒認出來柯舒離,誰叫她一直關注的都是花滑成人組的比賽呢。看著蘇未滿發窘的樣子,柯舒離會心一笑,說:“很久的事情了,沒想到還有人記得。”他的眼底閃過一絲落寞,看著蘇未滿心口一滯,路飛歎了一聲,“這也不能怪你的父母,他們也是為了你考慮,舒離……”承玉知道柯舒離的心病,打斷了路飛的話,笑說:“好啦,好啦,既然都是來玩了,那還站著做什麼趕緊上冰吧,我看這裡大多數的孩子都是沒有基礎的,我和路飛也好久沒上冰了,正好教教他們。”路小雨笑嘻嘻地從蘇未滿身邊走過,拎著一雙冰鞋招呼著眾人,此刻休息區就剩下了柯舒離與蘇未滿兩個人,蘇未滿垂下頭,盯著腳邊白色的冰鞋,許久都沒有說話,柯舒離慌了神,蘇未滿揚起頭問:“你想要告訴我的,就是這件事麼?”柯舒離看著蘇未滿羞紅的小臉,笑了:“也不全是,不過現在你也已經知道一些了,怎麼樣蘇未滿小姐,可以邀請你上冰麼?”柯舒離朝她伸出手,一如王子般優雅,蘇未滿向後撤撤,嘟囔:“可我還沒有穿好鞋。”柯舒離笑了笑,一把按下蘇未滿的肩膀,將她摁在椅子上,抬起她的腿為她脫鞋,蘇未滿一驚趕緊收回腳,柯舒離使勁一拉,笑說:“還真像一隻受了驚的兔子!”“喂,你才像兔子!”蘇未滿滿臉通紅瞪著他,柯舒離淡淡一笑:“那麼就淡定一點,乖乖聽話。”冰鞋的鞋帶很長,柯舒離係的很細心,蘇未滿看著他為自己做這樣的事,猛地抱住了他的脖子,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剛剛你很難過吧?”柯舒離一言不發,繼續為她係著鞋帶,就在蘇未滿以為他不會回答她的時候,他嗯了一聲,手隨之落下,拉著蘇未滿站起來,說:“走吧。”兩人站到冰麵上,蘇未滿問他:“為什麼之前鬥冰的時候不告訴我?”柯舒離負手與蘇未滿在一旁慢滑,“我這人一向不喜歡解釋,是個行動派。另外——”“另外什麼?”蘇未滿問。柯舒離一挑眉,一臉無辜地看著她,忽地向外滑出去好遠,“你也沒問我!”鋼琴曲緩緩流過破碎的虛空,慕沐淚流滿麵坐在休息區的冰飲店中,飲下一口橘子味的冰點,冰刃上帶著冰漬漸漸融化,沁在地麵上仿佛開了一朵水花。冰場內休息區的地麵都鋪上了專用的墊子,所以雖然冰刃著地也不會滑到,杜威踩著一雙藍色的冰鞋走到慕沐身邊,扯過她麵前的椅子坐下,看著擺在她麵前的冷飲,皺了皺眉頭:“剛下冰麵,不要喝這麼涼的東西。”慕沐瞥了一眼還在冰麵上,滑行的蘇未滿與柯舒離,伸出手摸了摸已經摔青了的膝蓋,杜威有些嗔怪地說:“乾嘛那麼逞強,你又沒有任何基礎,這麼做很容易受傷。”慕沐搖搖頭,長發因擺動而顯得淩亂,“我隻是心裡難過,杜威你告訴我!我們是一起長大的,我對他的感情,一點都不比她蘇未滿少,可為什麼舒離他——他最後會選擇那樣一個,普通的都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子!”杜威看向在冰麵滑行的蘇未滿,收回目光拄著下巴,問:“你為什麼覺得未滿就是普通的?”慕沐怔了一下,秀眉隨之擰起:“你什麼意思?”杜威輕扣桌麵,歎氣:“我們三個一同長大,你的能力有多大,我、舒離都是心知肚明名的,但與未滿而言,卻是實實在在的驚喜!”他一頓,又說:“我知道你再為副會長的事耿耿於懷,但你為什麼不能找找自己的原因呢?”慕沐瞪著他問:“我有什麼原因?!分明是舒離向著她,一點都不顧及我們這麼多年的情分!”杜威皺著眉頭,說:“整場話劇都是由未滿的作品改編的,為了方便辛媛他們記詞,未滿連熬幾個大通宵將改成劇本,接著她又幫助舒離演奏,那首《相思扣》我相信,就算讓音樂社的人去演繹,也達不到未滿所吹奏效果吧,更何況那天她還發著燒!”慕沐一拍桌麵怒吼:“舒離的曲子,我也有幫助的!”杜威一笑:“你所謂的幫,就是在舒離麵前打打下手,幫著他挑一挑樂理上的失誤麼?”慕沐好似被抽乾了力氣,癱軟地蜷縮在椅子上,的確與蘇未滿相比,她所做的一切,都顯得太微不足道了。淚水滴在橙色的冷飲上,開出了一朵苦澀的冰花,她捂著臉哭泣,嗚嗚咽咽地說:“可原本不是這樣的,舒離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雖然以前他也冷冰冰的,但一直留在他身邊,不被他討厭的人,從來都是我啊!我以為可以一直走下去,直到他陪我——”慕沐猛地抬起頭,“其實知道他不會繼續滑冰的時候,我是竊喜的,以為他就可以一直陪著我了,從校服到婚紗,可是為什麼,一切都因為蘇未滿的出現而變了呢!”杜威歎了一聲,他告訴慕沐:“如果沒有蘇未滿,舒離也不會和你在一起的!”慕沐難以置信地看向他,又側目去看冰場上自由滑行的兩人,問:“為什麼?”杜威搖了搖頭:“你從沒有真正了解過舒離,你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在自己的世界裡固步自封,從不願意睜眼看看彆人,你太驕傲了,同樣也太自私了,你想把舒離綁在你的身邊,像格林童話裡國王養著金絲雀那樣!可是,那個人不是彆人,是柯舒離啊!”“不,不是這樣!”慕沐無力地趴在桌子上,眼神空洞地看著杜威,杜威瞧見慕沐失魂落魄的模樣,於心不忍地說:“你要明白,舒離需要的是能陪他一同走下去,風雨同舟的伴侶,而不是隻會把他桎梏在身邊的枷鎖!”慕沐自嘲一笑,原來這麼些年,她自以為的愛,在柯舒離的眼中竟成了對他的枷鎖麼?攪拌著杯子中已經化的不成樣子的冰點,她忽然覺得她是這般可笑,這算不算是她作繭自縛呢?慕沐不知道呢。可誰知道呢?愛來過,也走過,癡過,也恨過,傷過之後才會懂,原來萬般皆是錯,窗外的陽光依舊徹明,柳樹輕輕搖曳著柳枝,一如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