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是不是又生氣了。顏舞覺得這位暴君的脾氣很難拿捏,可當她雙手握緊了他遞過來的外套,上麵還有他的餘溫,又覺得這人沒她想象得那樣不可理喻。正在這時,她聽到白夜以一種很遙遠的口氣說:“Kristian的媽媽就是死在盜獵者的手下,所以我這一輩子都會支持反盜獵的事業,不管以什麼樣的方式。”南非珍貴的礦床和東非的大草原。顏舞此刻終於將他此行的兩個目的地聯係了起來。她想起自己經常會打款的那個賬戶,似乎就是坦桑尼亞這邊的銀行,那個時候她還以為富可敵國的他擁有這裡的某座金礦,可原來事情的真相,是這樣的。“我還以為你在這裡有什麼礦產。”顏舞不由自主地說出自己的想法。“這裡不需要掠奪者,我也不想做這裡的掠奪者。”白夜很快地回答。從他的表情看,像是對坦桑尼亞有一種特彆的感情。然而細皮嫩肉的他怎麼看也不像是這裡生長的孩子。她發現認識白夜的時間越長,自己對他的認識就越不清晰。他太神秘了。不知道是不是白夜察覺了自己的抗拒,總之當晚他們並沒有住在馬賽人的村莊,而是同哈迪告彆,星夜下一路風塵仆仆趕回了市區。顏舞以為她會看到朱葉麗和白夜狹路相逢的場麵,可惜她在酒店的兩天,連朱麗葉的半個影子也沒見著,倒是在兩天後的約翰內斯堡的酒店裡再見莊嚴。“看到夜的朋友了?”莊嚴剛從房間下來,攏了攏銀色的西裝坐在正在用餐的顏舞麵前笑眯眯的問。“見到啦,好大一個彩蛋,”顏舞放下手裡的麵包,雙手彎曲做了個“抓”的手勢,“你居然沒告訴我那是一頭大獅子。還裝作一副不知情的樣子,不夠意思。”“你也說是彩蛋啦,如果告訴你就沒驚喜了嘛!”莊嚴看到她做那樣一個動作,眼睛彎起的弧度更深了,“不過我沒想到他也沒告訴你。”顏舞撇嘴,聳了聳肩,朝他飛了個“你懂的”的眼風。“作為員工你這種態度可不行喲。”莊嚴一手搭在椅背上,斜過身子去看酒店風景如畫的花園。“他跟那頭獅子感情很深哦?”她咬了一口土司,又想起白夜對著大獅子一本正經說話的樣子,不禁笑了起來。“怎麼?”莊嚴轉臉回來看她,挑起眉,“你愛上他啦?”顏舞被他說得一怔,又很快地回過神來:“您這跳躍也太快了,說什麼呢!”“你居然還沒有愛上他嗎?”莊嚴的嘴巴誇張地做出一個“O”形,“那你可以算是我見過以最慢的速度愛上他的人。”這句話的架構有點複雜,顏舞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明白過來。等她理清楚了,立刻一哂道:“你說得也太玄乎了,怎麼是女的就得愛上他?這是怎麼個道理?”“其實夜呢,是個很特彆的人。”莊嚴像是要勾起她的興趣似的,娓娓地道,“我曾經聽一個女人說,你哪怕是隻了解一部分的他,你也會情不自禁地愛上他的全部。而你的身份和位置又得天獨厚,拖得這麼久還沒有那種感覺,才應該奇怪不是嗎?”顏舞的眉頭舒張了又擰在一起,最後她的雙唇抿成一條直線,對著莊嚴故作認真地問,“那你愛上他了嗎?”“我……那倒是還沒有……”莊嚴尷尬地回答,過了一會兒又“哈哈”地笑了一下,末了又說,“嗯,事情開始變得有意思,太好玩了。”熾熱的陽光炙烤著大地,坐在戶外的顏舞,儘情感受這種皮膚乾燥到快要爆裂的天氣。她原本有些擇床,可是昨晚也睡得香甜。“我還真沒想到自己會這樣近距離地看到一頭獅子。”昨晚的景象曆曆在目,顏舞想起來還會覺得有些後怕。“夜很小的時候曾經得過自閉症,雖然一直有治但是效果就沒那麼好。”莊嚴說這話的時候一臉的閒適,“後來他遇到了Kristian,然後他就慢慢地好起來了。”“他家裡人為了給他治病買了頭獅子?”顏舞搖頭,不禁感慨有錢人的荒淫無度。“不,”莊嚴說,“是他為了救它,Kristian是一個俄羅斯馬戲團來當地表演的時候被他無意中看到的。”“那還不一樣是大人的錢嘛,小孩子哪裡有錢。”顏舞說得理所應當的。“不是哦。”莊嚴神秘兮兮地笑了,解釋說,“夜是個天才的自閉症兒童,他五歲的時候畫的畫都跟很多名畫家的畫一個價碼啦。這也是我最佩服他的一點,他的經曆是我們很多人都無法想象的。而且他那時候還不像你現在看到的樣子。”“是麼?”“嗯,”莊嚴點頭說,“難道你沒發現,你在巴黎工作的那間老宅子的畫廊裡,獨獨沒有掛他的畫像嗎?從某種程度上說,夜就是白家的‘黑羊’。”敗家子?顏舞看著朝著他們緩緩走來的白夜,實在是無法將這個名頭安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