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說完,打量著梁恒的臉色,見他麵色依舊沉鬱,又繼續說道:“難道你覺得不行?”“六叔,陸姑娘不會跟我走的。”梁恒垂下眸色,斂住眼中的情緒,更何況如果真的要娶,那也絕不會是侍妾的身份。梁文薄唇微勾,安慰性的拍了拍梁恒肩膀,“彆多想,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給京中傳信,讓你父皇派人來接咱們回去。”“六叔,等你傷養好之後,咱們自己回去不行嗎?”梁恒聽著梁文說完,臉色忽然有些意外的看著他。從京都到這邊需要一月有餘的功夫,傳信,父皇在派人來這邊,來來回回最少得三個月。“不行。”梁文在這件事情上幾乎是想都沒想的直接否決,“他暗中肯定派人在尋找咱們,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帶你平安回京,那不如在這裡繼續待著,我不能拿你的命做賭注。”“我知道了六叔。”梁恒輕微點了點頭,沒在說話。……衙門後院。陸菀正準備進屋解剖屍體,進一步確認病情,突然被小跑而來的小武喊住。“師,師父,不好了,你快些跟我回去看看,今早好幾個病人突發性的腹瀉,這會兒人已經不行了。”小武累的是氣喘籲籲,斷斷續續的把話說完。陸菀聞言,眉頭一皺,“怎麼回事?今天早上來的時候不還好好的?”“你前腳剛走,病人就出事了。”小武喉嚨艱難的吞咽一番,繼續說,“李大夫跟王大夫讓我趕緊來找您回去商量對策。”“走。”陸菀現在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如果死人的話,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慌亂,到時候這事會更加難辦。鄭宏文抬腳剛走到後院門口,還沒能來得及進去,迎麵正好碰上急衝衝朝這邊走的陸菀,猶豫著要不要問候聲,剛張開嘴,纖弱身影完美的從他身旁擦肩而過。出事了?這是鄭宏文腦海中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當下顧不上多想,急忙跟上。濟世堂門口裡三層外三層的圍著不少人,雖說有衙役在控製混亂,但嘈雜的人群依舊是吵得人頭皮發麻。陸菀跟小武不敢走正門,師徒倆悄悄從後門溜進去。幾位比較嚴重的病人安置在旁邊隔間,抬腳剛進屋,便聞到一股撲麵而來的惡臭糞便味兒。陸菀拿手帕遮掩住口鼻,強忍住胸口湧上來的惡心感。三位病人臉色虛脫的躺在床上,不停地低聲呼痛著,床褥上有著大量不明的黃色排泄物。王李兩位大夫瞧著陸菀進來,又急忙將她拽了出去,門口的空氣流通,惡臭味這才散了些。“這人已經是不行了。”李大夫無奈的歎了口氣,搖著頭,“從早上服完藥之後就開始不斷的腹瀉,拉到站不起來。”“藥不可能有問題。”陸菀雖然現在還不確定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的病症,但她開的藥方,隻要按時服用,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可以緩解高燒跟其他不良症狀,這些日子以來,病人們一直按時服用,病情已經開始得到慢慢緩解,說明不是藥的問題。“你來的時候應該看到門外的那些病人了吧?他們知道這三位病人的情況,紛紛擔心自己會跟他們一樣,又開始鬨事了。”李大夫再把話說到這裡的時候,忽然覺得有些頭疼,抬手輕輕按捏著眉心,緩了口氣,道。“病人的排泄物呢?”陸菀原本就皺緊的眉頭又深了幾分,“拿來給我瞧瞧。”“啊?”李大夫聽著陸菀這話瞬間愣住,排泄物有什麼好瞧的?話雖如此,但還是吩咐小武進屋取出些。小武用布包著,擔心會不小心碰到陸菀,刻意把東西拿的遠遠的。白色布上有著黃色洗米水狀的糞便。陸菀一怔,這是霍亂的特征。“快,快給病人服用水,讓他們不斷的喝。”陸菀急忙說道。“好的,師父。”小武急忙跟著幾個夥計進屋喂水。“你知道這是什麼了?”李大夫看著陸菀這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忍不住的開口問道。“霍亂。”陸菀粉唇微抿,嗓音淡淡的說著,“我現在終於知道那幾名死者的死因了。”“縣裡的這些病人食用被患者糞便汙染過的水,同樣被傳染上霍亂。”“但是霍亂發病比較急,如不及時治療,可在數小時內造成腹瀉脫水甚至死亡。”現在想來,剛開始的那些病人出現嘔吐腹瀉的症狀,就是霍亂造成的。之所以他們的病情沒有朝著嚴重的方向發展,應該是不斷服藥暫時壓製住病情。但是這些藥治標不治本,所以有的病人現在已經朝著嚴重的方向發展。“我好像在醫書上看到過關於治療霍亂的用藥方子。”李大夫聽著陸菀說完,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急衝衝朝著書房走去,“老王頭你還在那裡傻站著乾什麼,趕緊過來幫我找找看!”王大夫立馬跟上。如果在現代,這種病根本就不算是什麼大問題,隻要服用抗生素就好,但如今的這個年代,哪裡來的抗生素?陸菀現在隻能確定病情,根本就不知道該用什麼中藥合適。中藥溫補性好,但是西藥見效快。陸菀犯了難。“師父,病人根本就喝不下去,喝什麼吐什麼。”小武身上已經被吐的滿身都是黃水,他臉上絲毫沒有任何的嫌棄,頗為認真的看著陸菀。“去準備鹽水,按照1:3的比例調好,再給病人喂下去。”陸菀隻能是儘可能的拖延時間,希望李大夫能夠找到治療藥方。“師,師父什麼是1:3?”小武站在原地根本就沒有要動的意思,臉色有些為難的看著陸菀。陸菀這才反應過來小武根本就聽不明白,耐心解釋,“就是一份鹽跟三份水兌在一起。”“師父,要不然你親自給我做一下,我對這方麵不太了解。”小武不好意思的抓著頭發,苦笑道。“好,你去拿水跟鹽。”陸菀忽然意識到小武如今連最基礎的醫術都不知道,而她這個做師傅的自從收徒之後,還沒教過人家,真是失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