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袖的確是沒注意到剛剛衝過來的人影,身子猛然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等穩住身形,看清來人,心裡的火氣瞬間大升,“你誰啊!你剛剛推我做什麼?”“你要是再敢出言不遜,我就不隻是簡單推你一下。”梁恒說話間,握了握身側的劍身,冷冽的視線落在鄭袖身上,威脅道。鄭袖被他這眼神看的有些害怕,肩膀輕微抖了下,意識到鄭宏文還在身旁陪著,底氣又足起來,雙手掐腰,“來啊!有本事你就殺了我,我告訴你這可是在衙門,你要是敢動我一下,你下輩子就彆想出來了!”梁恒捏緊劍柄,身後傳來陸菀輕飄飄的聲音,“咱們回去吧!不管什麼時候,永遠都不要為不值當的人跟事耗費心神。”鄭袖嘀嘀咕咕的又罵了兩句,“哥,你看這個陸菀真不要臉,剛跟你和離沒多久,扭頭跟彆的男人這樣親近,幸虧你們沒在一起,要不然咱們家可丟不起這個人!”“你來乾什麼?”鄭宏文看著梁恒跟陸菀兩人離開的背影,強壓下心中的不悅,擰著眉頭看向鄭袖,“不是讓你規矩的在家裡麵呆著嗎?”“哥,你說我來能做什麼,當然是為了銀兩。”鄭袖再把話說到這裡的時候,刻意壓低了聲音,臉色很是為難,“你手裡還有沒有錢?咱們家都快揭不開鍋了。”“娘手裡的錢呢?”鄭宏文雖說不擅長當家,但他知道自己每月的銀兩足夠吃食,不至於窮成這樣。鄭袖眸光微閃,“你的那點錢根本就不夠吃的,你還是趕緊給我點兒,要不然今天晚上我跟娘就該喝西北風去了!”鄭宏文薄唇微抿,終究是忍不下心看娘餓肚子,掏出銀兩遞給鄭袖,“我抽空回去趟。”鄭袖快速接過錢,想著趕緊去買肉,哪兒還能聽進去鄭宏文說什麼,應付性的點著頭,“知道了,你快去忙吧!”鄭宏文:“……”鄭袖離開後,鄭宏文回到房間,坐在床邊滿腦子想著的都是剛剛陸菀身旁的那個男人,他是誰?“咚咚——”隨著一陣極輕的敲門聲傳來。鄭宏文抽回思緒,看向來人。“大人。”鄭宏文忙從床上起身,縣令朝著他擺手,示意他不必拘禮。“宏文,肩膀上的傷怎麼樣了?”“回大人,沒事。”“今天多虧你,要不然我這條命非得搭進去不可。”“大人吉人自有天相。”鄭宏文恭敬的回道。縣令簡單問完傷勢,欲言又止的看了眼鄭宏文,“那個,宏文我”“請問大人關於家裡的這些日常生活開銷明不明白?”鄭宏文還沒等縣令說完,突然開口問道。縣令怔了下神,“平日裡我滿腦子想著的都是關於案子的事,哪兒知道這些。”說話的語氣微頓,心裡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吩咐身旁的小廝去將夫人叫來,“你有什麼事情問她就好了。”鄭宏文:“多謝大人。”片刻,縣令夫人匆匆忙忙趕過來,還沒能來得及說彆的話,縣令便重複了遍剛才鄭宏文的原話。縣令夫人略微思量著,“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你們這些男人隻顧著外麵的事,很少有人注意到這方麵。”“衙門上上下下加起來二十幾口人,每月兩次吃肉,每餐都有菜,這一個月是花費五兩左右。”“師爺家算上妹妹跟妹夫是三人,每月半兩銀子足夠。”“衙門的菜跟糧食是需要買的,但家中的不需要,菜園有種。”鄭宏文補充道。縣令夫人想了想,“那花費的自然會更少。”鄭宏文想著,那這些錢到底去了什麼地方?陸菀嫁給他的這一年時間以來,沒有去他娘那兒吃過飯,手裡又沒嫁妝,她好像也沒回過陸家……“鄭師爺?”縣令夫人看他愣神的模樣,還以為是自己說錯了什麼話,淺笑著出聲,“好了,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先回去了,要是有什麼想知道的隨時問我就行。”“謝謝夫人。”鄭宏文想著,看來還真該回去趟了,上次並沒有把事情搞清楚,這次務必要問清楚才行。鄭家。鄭袖把手裡的銀子花得一乾二淨,買的大魚大肉,她要好好補身子。鄭老太太瞧著這些個東西,直心疼錢,“你說你這個敗家玩意兒,買這麼多東西吃得了嗎?”“娘,我現在肚子裡還揣著一個娃呢!”鄭袖抬手撫著還未隆起的小腹,滿臉的高興,心裡忽然想到剛剛在衙門發生的事情,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下來,“哼!你猜我今天在衙門碰上誰了?”“誰啊?”“陸菀!”鄭袖生氣的說道:“這個女人又在糾纏我哥,我看她是沒死心!”“賤人!”鄭老太太提到這個名字就覺得生氣,要不是因為陸菀,鄭宏文又怎麼可能會對家中銀兩的事情上心?耽誤了她兒子的婚事不說,還離間他們母子,實在是可惡。鄭袖咬了咬下嘴唇,“娘,咱們娘倆根本就不是陸家人的對手,你說這事該怎麼辦?”心裡頭窩著火兒,恨不得把陸菀碎屍萬段才能舒坦。“明的不行,那咱們就來暗的。我聽說陸菀在濟世堂問診,我當初可從來都沒聽說過她學過醫,把病人治好,不算什麼稀奇事,可要是越治越嚴重呢?”鄭老太太嘴角勾出抹頗為神秘的笑意,“你就等著看好戲吧,我饒不了她!”……“啊——”陸菀猛地睜開眼,看著床幔出了會兒神,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明顯是被嚇著的模樣。緩了好長時間,陸菀喉嚨上下滾動一番,半隻撐著手肘坐起身,抬手擦拭掉額頭上的冷汗,她竟夢到前世自己的屍體被火化,火焰包裹著全身,燒的她害怕。陸菀雙腿屈膝,雙臂輕輕環住,看著窗外的天色漆黑,越是這樣安靜,她越覺得不自然。許是上輩子孤家寡人慣了,這輩子給她安排了這一大家的親人,她竟還有種孤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