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人!”鄭母抬手猛地拍在桌子上,茶杯中的水溢出些許,五指收攏握拳,“還想要嫁妝?可笑!進了我鄭家的門,就是我的!休想再拿回去。”“娘……”鄭袖明顯的察覺到周圍的氣氛陡然壓低,縮了縮脖子,眼角的餘光瞟向鄭宏文,不敢言語。“宏文,你衙門的事情重要,這等小事不用你煩心。”鄭母再看向兒子時,眸光柔和下來,“先去休息吧!辦完案子肯定累了。”鄭宏文薄唇微抿,離開前冷冷的扔下話,“若是和離,嫁妝如數還給陸家。”待修長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鄭袖雙手繳著手帕,“娘,要不還是算了吧!彆和離,陸家有的是錢,說不定日後還能給咱們些。”要是真按照她哥說的,把嫁妝還回去,她可舍不得。“瞧你這副沒出息的樣子,這點錢算什麼,你哥可是衙門師爺,是她陸菀配不上。”鄭母恨鐵不成鋼的抬手戳了戳鄭袖額頭,啐了口吐沫,罵道:“哼!她陸菀要是敢要嫁妝,看我怎麼收拾她!”陸菀在第二日收到休書,不是和離,是她陸菀被鄭宏文休掉。陸勳業當場踹斷桌腿,“好一個鄭家,這是騎到咱們頭上拉屎來了。”“爹,陪我去趟衙門。”陸菀內心倒是挺平靜,將休書折好,叫來大侄兒洋洋去布店找陸銅同去。既然是要和離,自然是全都在場比較好。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有娘家人在心裡頭踏實。“菀菀,去衙門作甚?”“和離。”陸菀說話的臉色淡淡。……衙門。縣令看著堂下的陸菀,微微揚眉,“擊鼓所為何事?”“回大人,民女陸菀要與丈夫鄭宏文和離,請大人做個見證。”陸菀跪下磕了頭,聲音堅決。“啊?”縣令怔住,側頭看向鄭宏文,“師爺?”鄭宏文清俊的臉上露出些許怒意,在他看來和離是私事,陸菀何必要鬨到衙門來,不嫌丟人!鄭宏文抬腳走下堂,幽深的瞳孔看向陸菀,薄唇輕啟,“回去說。”“大人,民女有冤。”陸菀沒理會鄭宏文,將懷中的休書拿出,呈給衙役,“這是鄭宏文給民女的休書,民女倒是想問問鄭宏文,民女犯了哪點?竟要休了我。”休書跟和離完全是兩個概念。和離是夫妻雙方均沒過錯,以後婚嫁各不相乾。而休書則是說明女方有大過錯,被男方嫌棄,日後若是想再找夫家,恐怕是難上加難。“我沒有給過你休書。”鄭宏文清俊的麵容微凜,心裡忽然想到什麼似的,眉頭一皺,莫非是娘寫的?陸菀依舊跪在地上,垂著頭,說話的嗓音淡淡,“既然鄭宏文不知情,那求大人帶鄭家人上堂,民女想當麵問清楚。”縣令微微點頭,“準。”他平日裡沒少處理這種案子,俗話說得好,清官難斷家務事,他是勸和不勸離。但今天這兩人恐有些難辦,鄭宏文是他師爺,而陸菀麼,他欣賞這丫頭的驗屍能力,以後說不定能有求的到的地方,嘖,誰都不能得罪。鄭家人來的倒是挺快,鄭母一聽陸菀把他們給告了,登時就一肚子火氣,這會兒見到陸菀,更是破口大罵。“你這個賤人!竟然還有臉說和離,呸!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砰——”驚堂木拍下,縣令眉頭微蹙,“堂下注意說話分寸,這裡是衙門,不是你罵街的地方。”鄭袖被這一聲嚇得急忙跪在地上,拽著鄭母行了禮,哆哆嗦嗦的喊了聲,“哥。”鄭宏文從始至終注意力就沒在他們兩個人身上,眼神始終看向地上跪著挺直的脊背。“鄭劉氏,陸菀不知犯了何事,你竟遞了休書?如今她想和離,你同意嗎?”縣令問。鄭母眼神像是啐了毒一般看向陸菀,“不同意!她陸菀嫁進我鄭家一年,都沒能為鄭家生下一兒半女,身為人妻,她無所出!”“是嗎?”陸菀轉頭眼神毫不示弱的看著鄭母,“那我想問婆母,去年冬天的一場雪夜是誰將我鎖在門外?凍了數十個時辰不止,要不是村民發現我,說不定我早就活活凍死了。”“正是因為那次受凍,大夫說我身體必須得好生養著,受孕更是難事。”鄭宏文袖口下的指尖微微發顫,去年冬天?他記得的確是有場雪很大,衙門臨近年關,有太多案子需要整理,他在衙門住了半個月才回家。回去後隻聽到陸菀時不時的咳嗽兩聲,他以為是生了寒症,便沒有在意。沒想到竟是如此……“你!你還有臉給我提這件事!”鄭母指著陸菀的手指氣的發顫,“你一個成了親的女人在彆人家裡住了一晚上,你不知廉恥!” 陸菀嘴角扯出抹嘲諷的笑意,略略揚眉,“那我敢問婆母,難道我就該活活凍死嗎?”“呸!凍死活該!”鄭母朝著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吐沫,冷哼出聲,“我兒子可是秀才,你一個商戶女嫁我兒子就是高攀。”“對,我的確是商戶女,那你就可以不把我當人看嗎?”陸菀嘴角嘲諷的笑意又擴大了幾分,說著。“過門的第二天,你就搶了我的陪嫁,說是怕我年輕亂花,替我存著,可我在你女兒結婚的那些陪嫁中,看到了我的陪嫁。”“你們鄭家出了個秀才了不起,可你彆忘了,那也隻不過是個窮秀才,這些年來,要是沒有我娘家的陪嫁,你們全家還不得去喝西北風?”“你口口聲聲說我在家閒著吃乾飯,那我問你,這一年以來,你們全家身上的衣服都是誰洗的?家裡的飯又是誰做的?院子裡的雞鴨豬又是誰喂的?”“還有。”“陸菀!你閉嘴!”陸菀還沒能來得及把話說完,鄭袖開口打斷,說出的話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你還有完沒完了!作為鄭家的兒媳婦,這些都是你該做的。”“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