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憐的女兒啊——”“姓鄭的!今天你要是不把這件事情給我解釋清楚,咱們沒完!”“有什麼好解釋的?要怪隻能怪你女兒短命。”“你才短命!”“……”吵!亂!陸菀腦殼都要被這吵鬨聲轟炸開,費力的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低矮破舊的房梁,用紙勉強糊住的窗口,屋裡沒有一件像樣的家具,靠近門口的位置還放著張缺了角的八仙桌,上麵瓷壺的蓋子不翼而飛。坑坑窪窪的地麵異常潮濕,上麵不知道附了層什麼油膩膩的東西,空氣中縈繞著滿是惡心的臭味。胸口猛地湧上一陣惡心感,陸菀捂住嘴趴在床邊乾嘔出聲,胃裡空蕩蕩,什麼都沒吐出來。“嘭——”的一聲,屋門被人用力踹開,瞬間塵土飛揚,陸菀被嗆得咳嗽出聲,還沒能來得及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床邊突然多了名身高八尺的魁梧大漢,濃眉大眼,滿身的戾氣在看向陸菀時,瞬間柔軟下來。“菀菀醒了?哪裡難受告訴爹,爹帶你去看病。”陸勳業瞧著坐在炕邊臉色蒼白的沒有半分血色的閨女,恨不得把鄭家人活活扒皮抽筋。他閨女從小就被他當成寶貝兒一樣疼愛著,生怕磕了碰了,可嫁到鄭家這還沒一年,好好的人成了這副鬼樣子!許是血脈獨有的親近感,陸菀扯著沙啞的嗓音喊了聲,“爹。”“菀菀不怕,咱們現在就回去。”陸勳業被這聲爹,喊得心都碎了,彎腰小心抱起陸菀,轉身朝屋門走去。屋外的陽光異常刺眼,陸菀下意識的眯了眯眼,待到眼中的酸痛褪去,才重新睜開,同時看清院裡的情況。不大的院裡站著十幾個人,分成兩撥,氣勢誰都不落下風。“菀菀。”靠近門口的一撥人瞧著陸勳業抱著人出來,全都圍過來,激動的看著陸菀。目光齊刷刷的,各個眼裡都含著淚花。陸菀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張了張嘴還沒能來得及開口說話,尖酸刻薄的聲音突然響起。“哼!看到了吧!你家閨女好好的,吃我的粱住我的房,還成天到晚的不知道乾活,跟個死豬一樣!呸!豬養肥了還能賺錢呢,她連個豬都不配!”說話的老婦人雙手掐腰站在井口那,陰著一張臉,稀疏的眉毛,一雙小三角眼中滿是算計的精光。塌鼻梁,薄嘴唇,花白的頭發梳的整齊,在腦後綰的髻上還插了根鑲了金的簪子。矮小乾瘦的身板,身上穿著看不出原本顏色的土布衣,一看就不好惹。太陽穴突然傳來刺痛,陸菀腦海中閃過一幕幕的畫麵,看向老婦人的眸子啐了幾分冷意。陸菀垂下眼眸,啞著嗓音,“爹,我想回家。”“好,咱們這就回去。”陸勳業現在不想跟鄭家算賬,隻想帶女兒回家。誰知他們剛踏出院子,老婦人便扯著嗓子的喊,“大家夥都看到了吧!這是他們陸家帶人走的,隻要陸菀出了這個門,從今往後再也不是我們鄭家的兒媳婦兒。”“你再說一句,信不信我活活把你這張嘴給撕了!”陸勳業腳步微頓,扭頭看向身後的老婦人,說出的話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陸勳業是不在乎女兒被夫家休棄,反正他不缺錢,將來自然能好好養著自家的小寶貝。可關鍵是閨女對那小子著了魔的喜歡,這門婚事都是菀菀費儘心機得來的,要真和離,那還不得傷心至極。“打人啦,陸家打人啦,你說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早早的沒了丈夫,含辛茹苦的把這一雙兒女養大,到頭來還攤上了一個這樣的懶媳婦!作孽啊——”老婦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哀嚎,生怕不會被人聽到,嗓門扯的老大。“爹,放我下來。”陸菀喉嚨艱難的上下吞咽一番,聲音極輕的附在陸勳業耳邊說了句。陸勳業小心翼翼的將陸菀放下,看著女兒朝老婦人走去,擔心的跟上。陸菀站在距離老婦人半米的位置停下,目光平靜的看著她,嗓音淡淡,“婆母,你最好能夠把這件事情鬨大,這樣你做的那些醜事才能人儘皆知。”“陸菀!閉嘴!”老婦人身旁穿著紅色衣裙,打扮精致的女人直接打斷,生氣的看著陸菀,“你是想把我娘活活氣死嗎?”老婦人聽著陸菀剛才說的那番話,臉色已經是氣的鐵青,胸口劇烈的上下起伏著,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手抖的厲害。陸菀斂了斂神色,眸中浮現出幾分嘲諷,“鄭袖,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說我?你一個出了閣的閨女,天天帶著丈夫在娘家住著,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找的上門女婿呢!”上門女婿在這個年代,對於男人來說就是一種莫名的屈辱,寧願娶不上媳婦兒,也沒人去當上門女婿。鄭袖“噌”的一下子從地上站起身,氣血瞬間上湧,眼前一陣恍惚,習慣性的揚手便要打陸菀。陸勳業連忙護住,鄭袖這一巴掌落空,想來是剛醒的原因,陸菀頭還有些發暈,身子往後倒去,正好躺在陸勳業懷裡。“菀菀?”“爹,先趕緊把小妹帶回去,請個大夫好好看看。”身旁跟陸勳業有著七八分相似模樣的男人,連忙提醒道。陸勳業順手抱起菀菀,在離開前惡狠狠的瞪了眼鄭家人,等閨女病好了,看他怎麼教訓她們!鄭袖終究是年紀小,被這一眼瞪得有些害怕,“娘,陸菀走了,咱們怎麼跟大哥說?”老婦人輕哼出聲,“當然是想怎麼說就怎麼說,難不成你以為你大哥還會向著陸菀不成!”話雖如此,可鄭袖總覺得這事沒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