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下午下了課,洛雲遮走到教務室的時候,作為醫學係係主任的洛臨止正在對學生上學期的成績做錄入前的最後校對,他的辦公桌上放著最新一期的《重音》雜誌。那是夏沁初生前最喜歡的雜誌,每期必買的,沒想到洛臨止也會看,想到這裡,洛雲遮本來已被時間平息的心潮忽又暗暗湧動。洛臨止隨手整理了一下桌上的文件,用慣有的平靜的聲音說道:“我們係外科專業有三個德國慕尼黑大學的留學名額,根據前三年的綜合成績,打算推選你、秦及還有席嘉宛過去。”“不去。”洛雲遮眯起眼睛,神態看似輕鬆地笑著拒絕。洛臨止坐在椅子上,瞥了一眼洛雲遮,洛雲遮纖長的睫毛如同雛鳥一般在簌簌撲動,洛臨止暗暗地歎了一口氣,說道:“雖然是次子,你也得擔當些重任啊!”洛雲遮的笑意在眸中加深,多少有些嘲諷的味道,他的手上還有上課時蘸上的紅藥水,他開玩笑似的在洛臨止的衣服上抹了一下,說道:“洛家有哥哥就足夠了,又何必在意我?上個月,爸爸就已經對外宣布立哥哥為洛氏醫藥集團的繼承人了吧?恭喜哥哥了。為了繼承人的地位,哥哥什麼都能做得出來。”“覺得好玩嗎?”洛臨止扼住了洛雲遮的手腕,洛雲遮也就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當他從洛臨止的襯衫上抬起目光時,發現洛臨止正在冷冷地盯著他,說道:“搶走嘉宛來報複我,這麼幼稚的事你也做?這麼多年了,夏沁初的事你還是放不下嗎?”“除非她還能活過來,否則我這輩子都不會放下!”洛雲遮斂去了臉上所有的笑意,那一刻,他的相貌和洛臨止倒真有幾分相似,洛雲遮抽手而出,說道:“如果我放下了,就算是對在手術台上慘死在你手下的洛氏本來的繼承人夏沁初的背叛。對當時就是C城最好的外科醫生的你來說,那種程度的手術本來可以順利地完成的吧,就算再不濟,夏沁初也不至於死!她那麼喜歡你,你怎麼下得了手?”“雲遮,你還太年輕,很多事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不想聽劊子手說教,我要去準備迎新舞會的事了,就這樣吧。”洛雲遮紅著眼,抿唇而彆。迎新舞會當晚。一周前,洛雲遮說他要去迎新舞會接新,但是還差一個女伴,就邀請了莫叮當。為了這件事,莫叮當花了一周的時間去打工買了今天穿的小禮服,花了三個半小時的時間化了妝,但是卻忘了花時間去想作為係草的洛雲遮怎麼可能會缺女伴。因為各種各樣的拖遝,等到出門時已經有些遲了,為了不遲到,雖然是大雨天,但是洛雲遮的車速也不慢。莫叮當正在全神貫注地背著交誼舞的口訣,唯恐待會出醜,忽然,車子一個顛簸滑了出去,洛雲遮急踩刹車,轉了足足半圈方向盤,車子才緩緩地停了下來。過了好大會兒,回過神來的莫叮當緊張地問道:“怎麼了,學長?”洛雲遮蹙了蹙眉,果斷地打開車門,說道:“應該是爆車胎了,車上有備胎和千斤頂,我去換。”洛雲遮下了車,雨下得很大,周遭一片漆黑,他用手機微弱的光檢查著車胎的狀況,終於在右後胎裡發現了一根廢棄了的鋼釘。洛雲遮把鋼釘拔了出來,打開後備箱從裡麵拿出工具,蹲下身去,雨水從他的發上澆灌而下,模糊了視線,冬日的雨水浸濕衣服貼著肌膚的寒冷也讓人沒有辦法集中精神,一切變得比平時要艱難得多。就在洛雲遮有些懊惱的時候,一束光照射過來,眼前的狀況變得清晰,頭上的雨好像也變小了。洛雲遮抬起目光,看到莫叮當正在一手緊緊地握著傘,一手高高地舉著手電筒,不知道是風太大還是她太瘦弱,腳步有些不穩。“我一個人沒關係的,你回車上吧,”洛雲遮擠出笑容,好讓莫叮當放心,“再說,你為舞會打扮了很久,被雨淋到妝會花掉的。”為了讓洛雲遮不趕她回車裡,莫叮當不假思索地說道:“沒關係,是為了打扮給學長看,反正學長已經看過了!”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什麼,莫叮當連忙掩住了嘴巴,臉一下子紅成了水煮蟹。看到滿臉通紅的莫叮當,洛雲遮也愣了一下,宛若一顆石子投向了平靜的水麵,心裡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沒關係。雲遮,你不用為我覺得委屈,隻要是為了臨止,我什麼都願意為他做。”夏沁初的眼裡隻有哥哥,她的心裡隻裝著哥哥,她做過的所有不顧一切的事都是為了哥哥,在哥哥麵前緊張的時候,喜歡做拽頭發的小動作,因為哥哥對奇異果過敏,所以把最心愛的小香豬交由他撫養……莫叮當緊張的時候,也會習慣性拽頭發,莫叮當也會為自己喜歡的人奮不顧身,但是她的緊張、她的奮不顧身,是因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