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笑料百出(1 / 1)

回顧那四年的異地戀,有喜,有悲,有笑,有淚,但最多的,還是奇思妙想,和笑料百出。1大辰跟我說了“就算這個世界不要你了,也還有我要你”之後,其實我們並沒有立即在一起。當時發生了另一件事。我爸跟我說他破產了,以後我要自己負擔自己的生活費了。當時我特彆惶恐,比聽到他有小三時還要惶恐。我活了十八年,從來沒有自己賺過一分錢,雖然高中暑假嚷嚷過要去打工,但那隻是體驗生活,事實上,我是仗著我的家境有恃無恐的。突然之間,我家沒錢了,我不僅要賺錢養活自己,還要自己支付學費……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就是在這種驚惶的情況下,我給我媽打了一個電話,一個讓我非常後悔的電話。聽到電話那端傳來急刹車的聲音時,我整個人都蒙了。我高三的時候,我媽發現了我爸出軌,但為了不影響我的高考,直到我大一,他們才正式離婚。而我媽淨身出戶,去了美國投奔我舅舅。隻是她一個多年沒有工作過的家庭婦女,英語又那麼差,基本沒有工作能力,於是就準備申請一個大學,先念出一個學位再說。我給她打電話的時候,正是她去大學麵試的前夜,那一場交通事故撞裂了她的右腿腿骨,也撞掉了她的大學夢。當舅舅在我媽情況穩定之後告訴我這些時,我整個人幾乎被愧疚淹沒。其實我爸在說不能再給我打錢的時候,也跟我提過彆找我媽,他說我媽賭氣淨身出戶,又去了美國,現在正是她艱難的時候,我給她打電話,不過是給她徒添負擔。但我還是給我媽打了電話。因為我害怕。我們班上有個山區的女同學,家裡不能給她經濟支援,她為了攢學費,每天都忙得像個陀螺,早上五點起床去早餐店打工,白天上一整天課,放學再到燒烤店打工到十二點。看到她,你就隻能想到“疲憊”這兩個字。我完全無法想象我該怎麼適應那種生活。她為了攢錢,甚至用的洗發精都是五毛錢袋裝的。我要是淪落到她那種處境,該怎麼應對劣質香精帶來的皮膚過敏?這個時候,我終於意識到了自己隻是生長在溫室裡的花朵,我承受不了迎麵撲來的寒霜風雨,我對未來害怕得瑟瑟發抖。所以明知我媽過得艱難,我還是把我的惶恐轉嫁給了她。然後我便得到了那個我無法麵對的結果。這件事逼得我不得開始反思我的生活,讓我在不斷的痛苦和煎熬中,終於理解了大辰當年不盲目和我發展感情的心情。那就是,有些痛苦必須自己承擔,不能推給彆人分擔,越愛的人,越不該將他拖進深淵。當時我痛定思痛,決定從此以後開始成長,像大辰一樣,勇敢地獨自承擔起一切。所以雖然當時大辰說的那番話感動了我,但感動之餘,我並沒有答應跟他在一起。我拒絕大辰之後,大辰並沒有說什麼,隻是當晚他並沒有回去。當時花花的父親去世,我陪她回去處理後事,大辰也跟著回去了。我讓他走,他不答應,說他也是花花的同學,此時也該施以援手。我心裡五味雜陳,高興又不舍,最終也沒再驅趕他。而他跟我們一起回去之後,也確實幫忙做了許多事情。擋債主、聯係殯儀館、找送葬車……這些事都是在他的幫助下,我們才應付過去。那幾天,我一直想,讓我跟人賠一次笑臉,道一次歉,求一次幫忙,就像被淩遲了一樣。而這段時間,大臣一直在賠笑臉、道歉和求助,卻依然能溫柔對我,究竟是他之前承受過更多,還是他願意為我至此?然而不管是哪一樣,我的心都很疼。我在心裡對自己說,夠了,已經向他索取得夠多了,真的不能再拖累他下去了。大辰送我回學校,火車到長春北站,然後換乘輕軌。那天長春下了特彆大的雪,鋪天蓋地,白茫茫一片。從輕軌上下來到學校還有一段距離,大辰說:“我背你吧。”我心想,這或許就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了。隻猶豫了一下,我就爬上了他的背。他的背散發著冰涼的、冷冽的氣息,是我不熟悉的寬厚。我把臉貼在他的肩上,心裡揪成了一團,不停地想,我愛的男孩,他已經成長成了一個肩膀寬厚的男人,為什麼我卻隻能把他推到我的生活之外?我多麼多麼希望能和他在一起啊……那一段路,我們都沒有說話。他沉默地向前走,我無聲地慟哭。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我心裡,就像生離死彆一樣難過。那是我一生中最悲傷的一段路。路程結束,我也將和我最愛的男生成為陌路。成長是什麼?在我看來,成長就是那樣一段悲傷的路。在那天之後,我終於學會了腳踏實地地生活。發傳單,送外賣,當家教……這些以前我從不沾染的辛苦活,我都開始來者不拒地學著做。每天從早到晚地忙碌、學習、工作,我原本以為我會堅持不下去,但慢慢地,我竟然也適應了。唯一的意外,就是大辰竟然還在我的生活裡,並沒有離開。我們並沒有戀愛,隻是大辰打工的經驗比較豐富,我挑選兼職的時候,他能給我最合理的建議。我因為兼職影響到成績的時候,也是他教我如何安排兼職和學習,以保證二者兼顧。他沒有離開我的生活,反而比以前更貼近我的生活。一條短信,一個電話,一個突然出現在我麵前的驚喜……我很困惑,但就像做了美夢不願醒一樣,也不願主動提醒他彆理我。直到有一天我們出門時遇到熟人,他向人介紹自己是我男朋友,我不得不和他攤牌了。“我跟你說過我不會和你在一起的。就像從前你不想拖累我一樣,我現在也不想拖累你。”大辰笑了笑,跟我講了一個道理:“你知道嗎?我是一棵橡樹。”“什麼?”“你以前是一隻鳥兒。你在天上,我在地上。你在唱歌,我在掙紮。我的愛情會把你拖下天空,所以我和你在一起是拖累你。但現在你的根須埋進了泥土裡,你變成了一株木棉,和我有了一樣的悲喜。我們都在地上,我們在一起是並肩奮鬥,哪裡存在拖累?”“可是……”我想反駁一下,卻被他攔住了:“這段時間我們的相處和男女朋友的相處彆無二致,你覺得有誰拖累誰了嗎?”沒有,不僅沒有拖累,還給了我很大的幫助。大辰下了結論:“所以我們在一起沒有任何問題。”我被大辰說服了,於是,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得到了他的愛情。這才是我們戀愛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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