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例按時上班,才打好卡電話就響了,一看是商寒打來的,商憬沒由來地心一緊。“到我辦公室來。”他怎麼就那麼篤定她沒事呢,問都不問一句?想歸想,商憬還是特彆規矩地按下了直通總經理辦公室的樓層鍵。商寒似乎很忙,聽到開門聲頭也不抬,指指桌子,說:“拿去。”桌子上除了筆記本和各種文件外,就是格格不入的車鑰匙了。商憬沒多想,拿起車鑰匙,雪佛蘭的Logo就映入眼簾。“開這個上下班,車在負二層,去忙吧。”忙於卷宗的商寒,難能可貴地抽空看了一眼站在對麵的人,發現她仍是穿著一身嚴肅的黑色套裝,頭發還很光滑地平貼在腦門上,一副冷漠的精英範兒,明明完全找不到昔日亂糟糟的樣子,商寒內心卻不自覺地一軟。“謝謝大少。”挑挑眉梢,商寒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沉默地揮了揮手。今天是跟謝翛約好去試鏡的日子,有車就方便多啦!撫著車鑰匙,商憬下樓後在角落裡忍不住地笑,有人來了就趕緊收斂,裝成諱莫如深的樣子。欣喜了好一會兒,她還是沒耐住地拿出手機,對依舊沒有回複信息的X說:“大哥送我一輛雪佛蘭了啊!不用走很遠搭車啦!”這次末尾沒有附帶任何表情符號,卻能從字裡行間看出說話人難以掩飾的開心。“哇,真好,直接送輛車啊,你哥看來很疼你!”“是啊,他經常送我禮物的!”“高興歸高興,開車也要小心。”“知道啦,我還在上班中,回聊!”小心翼翼地將車鑰匙塞入包包,商憬瞬間覺得自己的腰杆也挺直了許多,不是說有輛車就成了土豪,而是這些看得見的物質會讓她覺得自己是被關心著的。其實商寒每年都會送禮物給她,甚至有些時候連她自己都忘記了的生日,他即使不在國內,也會早早就安排好生日禮物送到她手中,隻是每次都不會當著龍鳳胎的麵就是了。記得十歲生日那年,龍鳳胎妹妹商緲也是同一天過八歲生日,商寒隻不過是同一時間送上兩份禮物,商緲就不乾了,不僅當場砸了商憬的禮物,還將生日蛋糕和一些吃食全部砸到了商憬的新裙子上。但因為商緲哭得太傷心了,而且身體還不好,沒有一個人敢說她的不是,甚至還讓商憬回避,本該隆重的生日宴會,商憬卻隻能一個人躲在房間裡,守著一堆被砸爛的禮物……從此以後,商寒每次送她禮物都會避開龍鳳胎,尤其是商緲,這讓商憬很多時候都覺得自己過生日是個錯誤,所以離開本家後,她就再也沒有過過生日。這次商寒當麵將禮物送給她,而且還是她現今最需要的交通工具,就算她再怎麼不敢叫他大哥,心裡卻還是有著被大哥關心後無以複加的感動。於是,謝翛到公司時,看到的就是打扮刻板得一個眼神就可以殺死人的商憬,強忍著要笑不笑的模樣。“你好像心情很好?”謝翛的問法相當保守。“是還不錯。”然後商憬的下一句突然神轉折,“你這頭發是怎麼回事?”“沒弄好嗎?我弄了好久。”謝翛想摸又不敢摸,但感覺右邊的頭發經過擁擠的地鐵,似乎變得不那麼有型了。“等等,我幫你弄。”商憬從包包裡掏出一瓶定型發膠,示意對方低頭,踮著腳就朝對方頭頂一陣狂噴,末了直接上手鼓搗,好一會兒才拍拍手說,“OK了,你看看。”然後她又從包包裡掏出一麵巴掌大的鏡子。謝翛原本蓬鬆的頭發變得有點兒淩亂,感覺就像是從成熟青年瞬間變成了調皮男生。“我看過了,那個角色是主角高中時代,你這樣顯得活潑陽光一些。”說完,她又從包包裡掏出一包紙巾遞給對方,示意他擦擦不小心噴到臉側的發膠。謝翛一邊擦臉,一邊偷看商憬的小包,明明體積不大,怎麼可以裝那麼多東西,這位新晉的經紀人是叮當貓嗎?順利找到負二層的雪佛蘭,謝翛發現按下解鎖鍵後,看到車燈閃爍時商憬的表情又有微妙的滿足,像極了家中表達滿意時卻不動聲色的貓咪,這讓他對商憬的陌生感迅速減少了不少。“彆緊張,那位導演雖說是第一次拍時裝劇,但選演員的眼光應該不會差太遠。我看過原著,你的形象確實也適合那個學弟角色,隻要咱們不出紕漏,應該有很大機會被選上。”商憬在心裡一遍遍地盤算,越想越覺得這個角色是為謝翛量身打造的。謝翛被她說得也是躍躍欲試:“我也研究過原著,那學弟身高似乎略矮,我就擔心自己形象不符。”瞥瞥旁邊的大長腿,商憬緩緩踩下加速踏板說:“沒事,你看看時裝劇中有哪些個配角是真正醜的啊,到時造型弄土點兒不搶主角風頭就好。這麼看來,謝翛你確實有做主角的資本呢。”沒想到一進入工作狀態就不苟言笑的經紀人會這麼說,謝翛都有點兒不好意思地相信,一直默默無聞了多年的自己,真的有天會成為男一號。駛過前麵的路口就到試鏡的大廈了,商憬越想越覺得這次問題不大,可有句真理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快。謝翛的手機響了,在接通後他的臉色迅速變得慘白,無視可能近在咫尺的成功,隻是一個勁兒地催促商憬說:“快!快轉彎!”“出了什麼事?”“我媽的店被砸了,快轉彎!”顧不得多想,商憬趁著綠燈最後的幾秒鐘轉了彎。一路上謝翛急得滿頭大汗,商憬雖在加速,卻是越發冷靜地按謝翛的指示,車子駛離了繁華的市中心,到達已經沒落了許久的老城區。沿途好多房子都被畫上了“拆”的字樣,其中不少都人去樓空,穿梭其間不免有種蒼涼感。謝媽媽的小店就隱藏在這晦暗又低矮的樓群中。店門口的玻璃門被砸碎了一扇,裡麵陳舊的桌椅全部被踢翻在地,鍋碗瓢盆什麼的散落在小店的各個角落,地上到處都是還未下鍋的粉麵,醬料更是灑得連牆上都是。謝媽媽就這麼憔悴而無力地坐在一片狼藉中,看到謝翛出現時,晦暗的眼神才算有了點兒生氣,但開口的卻是倔強到近乎生硬的語氣:“你跑回來乾什麼,又沒有什麼大事!又是對麵的小金打的電話吧,這個大嘴巴,沒事煩你乾嗎?”“媽,這還叫沒事?!我要是不讓小金有什麼事就聯係我,您是不是就打算這麼一直瞞著我啊?!那群人又來逼債了嗎?我不是說了我會儘快還的嗎?!”謝翛一邊把媽媽扶起來,一邊檢查她身上有沒有傷。謝媽媽將謝翛往門外推,嗓門又大了起來:“說了沒事就沒事,你趕緊回去工作,可彆耽誤了你的正事兒。”“媽!”眼看著謝翛的眼眶開始泛紅,商憬趕緊站出來說:“伯母,謝翛現在有空,不耽誤事兒。”謝媽媽這才發現站在店門口,一直無處下腳的姑娘,頓時就有點兒慌亂了。兒子被逼得去那個浮華的圈子工作,都說那裡邊的人虛榮浮誇,讓他同事看到家裡邊這個情況,得怎麼想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