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衿慢慢地貼近他的臉,輕聲道:“我……”空氣仿佛靜止,靜聽八卦。馮智勳撐在桌麵的手指微微彎曲,聞著她身上的清香,下意識屏息,他竟不知自己會如此期待。日光傾斜而至,那光線裡彌漫著緩慢浮動的塵埃,莫子衿的下一個字眼看就要說出口……突然,她像一顆彈珠一樣從他身邊飛了出去:“看見他了。”莫子衿跑出教室,一口氣跑到一樓,從後邊追上來的馮智勳拉住快要衝出去的她:“嘿,你這戲演得有點過啊!”莫子衿搖頭:“不,我是真的看到他了。”一眨眼的工夫,她看到了那個男人。馮智勳見她不像開玩笑,臉上的笑意也退了下去:“看清臉了?”莫子衿閉上眼睛努力回想:“他戴著眼鏡,臉上的鬢角有點密,不高……”她還想想起更多,懊惱地拍了一下腦門。馮智勳拉住她的手:“你已經很厲害了,彆急,剩下的交給我。”莫子衿望著他,不解地問:“他已經拍到我們的關係,你家馮老先生也找我談過話,我也表達過立場,他還想拍到什麼?”馮智勳笑得深沉,攬著她的腰,問道:“想知道?那就把剛才沒說完的話認認真真地說了。”看來這次她是躲不了了!莫子衿倔強地瞪他,心裡想著對策。“馮智勳,我喜歡你。”馮智勳微微挑眉,莫子衿的嘴巴沒動,顯然這話不是她說出來的。莫子衿確定自己沒說,這話不是她說出來的。兩人同時扭頭,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粉色信封。信封微微顫抖,順著白皙的手看過去,一個留著BOBO頭的紅臉女生抿著唇,無措地說道:“我知道你們的關係,可是我想把我的喜歡說出來,也算是……也算是成全自己!”說著,她把信封塞到馮智勳的懷裡,轉身就跑掉了。莫子衿翻滾的心緒仿佛被潑了一盆冷水。馮智勳拿過粉紅信封,臉上不知道該擺什麼表情:“嗯……子衿,你看,你不告白,有的是人想告白啊!”莫子衿抬起腳狠狠地踩在某人的腳背上:“看你很高興的樣子,那你一個人慢慢地高興吧。”她憤憤轉身。“日日思君不見君,隻願君心似我心……馮公子,從你第一天轉學來到X大,我在操場上看到你的那一刻開始……”莫子衿已經走出五米遠,聞言硬著頭皮轉過身,看到馮智勳這渾蛋根本就沒打開信封,剛才那些煞有介事的表白句子全部是他憑空捏造的!可惡!莫子衿惱了,一個箭步衝過去將信封一把奪過來,攥在掌心 :“這就是我的告白,你滿意了?”馮智勳歎了口氣:“開口說喜歡我有那麼難嗎?莫子衿你知不知道你這叫什麼?叫矯情。”“哼,我矯情?”莫子衿終於忍不住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晃晃手裡的信封,“馮智勳,這女生是你安排的吧?這麼拙劣的把戲,我才勸你不要再矯情了!”“這姑娘真不是。”馮智勳無辜地搖頭,“考慮到我馮智勳的魅力,不至於要故意安排。”和他待久了,她已經搞得清他什麼時候是在說謊,什麼時候不是。這時,新一堂課的鈴聲響了,有要上課的學生陸續往這邊趕,剛才那個女生早已不見蹤影。莫子衿回想她告白的樣子,覺得有漏洞—一個真的害羞的人會選在他們抱在一起的時候遞情書嗎?這會不會太刻意了?莫子衿把信封打開,在裡邊發現了一個微型竊聽器。馮智勳皺眉冷笑:“不錯嘛,我們國家現在也進入了間諜時代。”十分鐘後,兩人來到監控室畫麵。保安一看是馮智勳來,很殷勤地敬禮,詢問有什麼可以幫忙的。馮智勳塞給保安一點錢,讓他和其他同事去買點吃的,便把人“趕”出了監控室。他拉過椅子坐下,單手操作鍵盤。很快顯示器上就放大了教學樓位置的監控。莫子衿看到的那個男人沒有從樓裡出來,很顯然他防著這一招,沒有在監控下出現。不過那個送情書的女生倒是看得真切,她掉頭跑開後朝不遠處的一棵樹看了一眼。雖然很短,不過馮智勳可以確認那樹後有人:“這種竊聽器的竊聽範圍半徑最多二十米。”很快,有腳從樹乾後邁出,莫子衿瞪大眼睛想要看清楚那人的真麵目。可是畫麵輕微閃動了一下,他們並沒有看到出來的人。莫子衿皺眉:“這怎麼回事?”“監控畫麵被人提前動過手腳了。”馮智勳往椅背上靠,“看來等那保安回來後得好好問問了。”莫子衿俯身:“不用,你把閃動之前那個畫麵定格放大給我看。”馮智勳應聲把那隻腳給放大了。莫子衿盯著畫麵兩秒,得出結論:“是袁飛舞。”馮智勳側目看她:“你怎麼知道的?”馮智勳認真地打量畫麵上的鞋子,還是沒看出端倪:“這鞋子沒什麼特彆的呀。”“不是鞋子,是腳踝的文身。”莫子衿伸手一指,“那腳踝上的竹子,是秦竹天。”馮智勳了然:“難得你和她這麼關注彼此。”莫子衿看他:“你說,袁飛舞和那個男人有關聯嗎?”“如果有關聯的話,袁飛舞就不會派人來查我們的底了。”馮智勳分析道。表麵看似安靜的袁飛舞原來並不安分,她難道是看出了什麼?她這麼做是秦竹天授意的嗎?莫子衿頭疼地把鍵盤一推 :“真可惜,沒有看到那個男人的樣子,不能收集到更多信息。”“放心吧,隻要他在學校裡,我們就一定能抓到他的尾巴。”馮智勳伸手摸了摸她的頭,以示安慰。莫子衿盯著他溫暖的眉眼,忽然想起什麼,扭頭看向顯示器 :“既然可以調監控,那那天在餐廳外你怎麼不看監控?”隻要那天看了,不就知道眼線是誰了嗎?“看了,那我還怎麼有理由跟你繼續交易啊?”“……那你現在為什麼又看了?”“不看,我怎麼和你結束交易,說我是真心的?”馮智勳一把摟莫子衿入懷,傲嬌地仰起頭。千方百計,為你而已。就算道行再高,也終有人能降服;就算表麵再強,也終有弱點深藏。莫子衿感覺自己飄浮不定的心像墜入深海的石頭,不停地、不停地沉落。晚上,馮氏集團二十三樓的辦公室裡。馮智堯站在窗邊,點開某人剛發送過來的一截錄音。伴隨著亂七八糟的背景音,出現了莫子衿和馮智勳的聲音—“……他已經拍到我們,你家馮老先生也找我談過話,我也表達過立場,他還想拍到什麼?”“想知道?那就把剛才沒說完的話認認真真地說了。”黑影中,他修長的手指輕輕地點著暫停播放鍵,重複聽著這段錄音,好看而深沉的眸子眯起,透著神秘的弧度,像靜候狩獵的獅子,耐心而隱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