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叛逆變得更加嚴重,本能地想與這個世界負隅頑抗,繼續當著班裡的差生。可能是萬年倒數的憂傷讓他們感同身受,她和小胖的關係變得更加親密,下課時不時還在一起看漫畫書,偶爾也會為了一點小事鬨得麵紅耳赤,吵得不可開交,甚至到了要絕交的地步,最嚴重的一次兩個人因為一道題解題思路寫得一模一樣吵了起來。那個時候隨堂小測驗成績剛發下來,雖然他們倆是倒數差生,但是兩個人也為了捍衛這差生的尊嚴鬨到了班主任的辦公室去,剛進辦公室,兩個人爭先恐後地拿著試卷跟班主任大喊:“老師,她作弊!”“不對,他抄的我!”班主任把兩份試卷拿來一看,氣得血壓都高了:“兩人都零分,分什麼誰抄誰啊?!”兩個人頓時被老師說得臉一紅,沒分出到底是誰作弊反而被老師罵了一通,灰溜溜地回去了。後來才知道,那道題她和小胖都問過班裡一個學習還不錯的同學,他當時給兩個人都講過一次,就是講得不對罷了。鬨明白事情的原委後,兩個人趕忙主動互相道歉,後來關係就更好了,也不知道怎麼的,班裡就開始傳起了他們倆的緋聞。高中時期的同學就是這樣的,本來沒事兒的兩人非要湊成一對兒八卦八卦才算好玩,隻不過當時不知道為什麼,那陣子她和小胖鬨緋聞,陸競驍就沒給過她好臉看。後來到了高二下學期,陸競驍也進入了更加嚴重的叛逆期,他除了規規矩矩地考試以外,所有作業一律不寫,上課也從不舉手回答問題,對老師的態度也冷淡到快沒了規矩。老師找他談過,詢問過原因,他不鹹不淡地道:“沒心情。”即使是這樣,可是他每次考試都還是保持在第一的位置,老師眼見他是一個個性突出的學生,不好馴服,一想到隻要不影響考試成績,不交作業、不發言的事情也就隨他去了。當時好學生就是有很多這種特殊待遇的。梁好就納悶了,既然那麼不想學習還規規矩矩考什麼試呢,每次還要保持在第一名的位置,像她這樣叛逆就索性叛逆到底,從頭到尾都做到最差,這才像話嘛!當時就是年紀小,她還什麼都沒看出來。最令人頭疼、令人呼吸都困難的高三終於來臨。可梁好的成績依舊墊底,毫無進步,上半學期的一次摸底測驗考得一塌糊塗,班主任把葉青請到了學校,當著她的麵把梁好罵得狗血淋頭。梁好滿不在乎,與其說是叛逆,不如說是她向往自由,她不願意走和彆人同樣的道路,不信高考是唯一的出路。葉青站在辦公室,低著頭,聽著老師的埋怨和指責,一直沒說話。離開學校的時候,梁好低著頭跟著葉青走到校門口,見葉青一直沉著臉,也不罵她,也不打她,反而心虛了起來?:“媽,我……我下次爭取考好點……”她訕訕抬頭的那一刻,葉青捂著頭,身子晃了晃,倒在了地上。“媽!媽!”她嚇得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她抱著葉青,瞬間哭得撕心裂肺,衝著馬路上走過的行人大喊大叫:“來人救救我媽,她昏過去了!我求求你們救救我媽!”她都忘了具體過程了,隻知道有一群人圍了上來,不一會兒來了一輛救護車,幾個人架著她上了救護車,然後,仿佛一瞬間,她就到了醫院,坐在了病房門口的長椅上,聞著醫院裡消毒水的味道發呆。醫生告訴她:“你媽高血壓,還有強直性脊椎炎,不好好調整休養的話,嚴重時會導致殘疾甚至引起諸多並發症。”她的世界仿佛霎時崩塌。她哭得渾身顫抖,打電話立刻叫來了梁岩。梁岩跑到醫院的時候,背上的汗水浸透了校服,他走過來把梁好摟進懷裡,用顫抖的聲音對她道:“彆怕,沒事的,媽沒事的,有哥在。”梁好聽著梁岩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心裡的那一份慌亂才減輕了一點。葉青醒過來的時候看見自己的一雙兒女正紅著眼圈坐在她旁邊,不錯眼珠地看著她。從那個時候,梁好終於明白了,青春期、懵懂期向往的愛情,它的終點是婚姻,然而就是像自己母親這樣的婚姻嗎?一個人拉扯大她和哥哥,肩負著本不應該是一個人肩負的壓力,包括生活、經濟、孩子的成長等等,多少年了,她不曾見過葉青的笑容,不曾見過葉青買過一件新衣服,她甚至覺得葉青的未來像一個巨大的黑洞,深不見底,也不會有光明。“你們也都知道了,媽有脊椎炎,說不定沒幾年就癱在床上動不了了,到時候就管不了你們兄妹倆了。你們想清楚自己的未來,是想像我這樣一生都寄托在彆人的身上,結果那個人跑了,我就變得一無是處,還是靠自己,在這個複雜的社會上好好生存,兩條路,你們自己選,我不會再多說一句了。”葉青半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眼睛裡有漸升的霧氣。梁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媽,我錯了,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我發誓一定考上大學,我一定靠自己讓自己活得好好的。”葉青的眼淚順著眼角流了出來:“媽信你。”第二天,梁好一進教室,就立在了陸競驍的身旁,深深鞠躬。陸競驍一隻手托著一本書看得正入神,抬頭看到梁好,挑起眉道:“搞什麼?”“請給我補習!”她態度異常誠懇。陸競驍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剛放鬆卻見抬起頭的梁好兩隻眼紅腫得厲害,他意識到了什麼,卻沒多問。“以後你沒有課間休息,每個課間十分鐘做一道以前的錯題。”陸競驍繼續托著書看,冷冷道。梁好笑起來:“你答應啦?”他沒理她,一臉冷漠。梁好偷偷翻白眼,坐在他旁邊開始複習功課。她一坐下來,陸競驍意識到了一個問題,給她補習,她成績上去了,他還怎麼跟她坐在一起?他抬頭看著牆上貼著的高考倒計時,心裡無奈一笑,在這丫頭的前途麵前,哪還能計較這種小事?